作者:白玉城
这话说服了两人,虽然萧夫人当初入宫,的确是想用萧宝宝做些什么,可在发现走不通之后,对方便将萧宝宝彻底放弃,任凭对方用尽手段找她,都不曾再露过一次面。
“那就是说,除了昭阳殿,哪里都有可能。”
薛京沉声开口,抬手摸了摸秀秀的头:“说不定还可能出宫了,怕是得找上一阵子了,你回去睡吧,有消息了我去找你。”
到了这个地步,薛京也不必再隐藏身份,抓人这种事自然还是他擅长。
秀秀却有些不安:“你要小心,这次千万别出事了。”
上次的失踪是真的有些吓人。
薛京很是歉疚,正要抬手保证,一阵叫嚷忽然传了过来。
第799章 他欠朕很多钱
“来人啊,抓贼啊,她偷我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抬脚朝门外去,远远地就看见两个人厮打在一起,一个姑娘正拉着一个内侍不许对方走,那内侍连抓带咬地,用尽了力气都没能挣脱开。
听见有人来,内侍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挣扎得更加剧烈,可动作那般凶猛,却仍旧没能挣脱,直到薛京带人将他们围了起来,那姑娘才松开了手,看着秀秀凶巴巴地告状:“她抢我吃的。”
秀秀看了那姑娘一眼,下意识愣了下神,随即才摇了摇头,将混乱的思绪抛在脑后。
“姚姑娘,你怎么在这?”
关瑶摸了下肚子:“都在抓贼,都没人给我送点心了,我只好自己来拿,然后就被她给我撞掉了。”
她越说越气,凶巴巴地看向地上躲闪着的内侍。
秀秀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起初真以为是哪个内侍不懂事,可只看了一眼,她就察觉到了不对,这不是内侍,是女扮男装。
她上前一步抓住那人的衣领,一张苍老中透着惊慌的脸映入眼帘。
“薛京,会不会是她?”
秀秀没见过萧夫人,无法确定,却凭直觉笃定眼前这人不寻常。
薛京也上前一步,当年萧家抄家,是他亲自率领清明司去的兰陵,与萧夫人有过一面之缘,眼前这张脸和当年有些区别,可仍旧对得上。
“是。”
他先是肯定了秀秀的猜测,随即才开口,“萧夫人,这把年纪了,你还真是机敏。”
萧夫人眼底带着愤恨,挣扎这么久,竟然还是落到了这个地步。
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开口求饶。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她脸上的情绪很快就退了下去,冷漠地扭开头,一副不会再开口的样子。
“带回清明司。”
暗吏追过来,押着胳膊将人带走了。
秀秀松了口气,原本她还以为又要生出些波折来的,没想到关瑶竟横插了一脚,将人拦在了这里。
她侧头看过去,很想说一声谢谢,可一抬眼,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何时已经不见了影子,只剩了引起这场争端的糕点,还撒落在地上。
“看什么?”
薛京走过来,勾住了她的手指。
秀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故人……”
迎春殿的人那么多,她看谁都觉得不顺眼,唯有两个不一样,一个是那位让她莫名亲近的付姑娘,另一位就是这位来历不明的姚姑娘。
每次看见她们,都会让她想起那个三年前就不在了的人。
她今天,算不算替她的姑姑,守护了皇帝一回呢?
薛京摸了摸她的头,将她笼进了怀里,正想软声安抚几句,秀秀却一头撞上了他的下巴:“对了!还有件事。”
薛京被她撞得后退了两步,折腾了一晚上毫发无伤,可却险些被秀秀这一下撞得扭了脖子。
他无奈地揉了揉秀秀的脑门:“怎么了?”
“良妃娘娘呢?”秀秀焦急起来,“清明司遇袭,是冲着她去的吧?她怎么样了?”
“她不会有事。”
窦兢沉声开口,远远看向楚镇,语气坚决,“她入清明司,看似监禁,实则保护,偌大一个京城,还有哪里会比清明司更安全?”
楚镇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窦兢的神情,见他脸上的坚决没有丝毫作伪,心脏不由沉了下去。
“所以,她入狱,也是你取信于我的一环。”
“是,也不是。”
都到了这个地步,大局已定,窦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仿佛一个学生,一五一十地向自己的先生说了自己的想法。
“说是,是因为以楚侯的认知,我若是不亲手斩断牵绊,你就永远不可能信我,也就不会带我来这里,参加这场终战;说不是……”
他微微一顿,声音沉了下去,“我怕楚侯会为了试探我,对安康下手,为防万一,所以先一步将她送进了清明司。”
楚镇抬手,啪啪拍了两下,眼底露出赞叹来:“我果然没看错人,窦兢,你是个可造之材,只可惜,你的成就止步于此了。”
窦兢瞬间抓住了刀柄,还以为楚镇是要在这里结果他,报这被算计的仇。
然而楚镇却并没有动,他只是可惜地看着窦兢。
当年他割据丰州自立时,最想要留下的人就是窦兢,只可惜任凭他百般暗示,对方都还是选择了站在皇帝一边。
“若是三年前,皇帝心性懵懂,兴许会意气用事,给你个机会,可现在不会了。”
他回头看向身后高高的丰州城,眼神很复杂,却并没有半分即将走向末路的惶恐和不甘,反而都是怅然:“他终究也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执棋人,你这颗棋子,日后应该再也不会被拿出来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殷稷。
高位是最容易改变人心的,他已然见证过无数次人心的变化,对这个事实越发笃定,他本想借住这次叛乱,改换超纲,建造一个皇权也可以被约束的朝廷。
可惜功亏一篑。
“窦兢,此战结束,就解甲归田吧。”
他抓紧了手里的长枪,给出了最后的忠告,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相信窦兢明白。
窦兢抓着刀没言语,另一道声音却响了起来:“他想解甲可没那么容易,他还欠朕很多钱呢。”
丰州城的大门不知道何时被打开,殷稷身着金甲,一手提剑,一手驭马,自门内缓步而出。
“他妹妹吃了朕很多珍品,那可都是钱,他得给朕开疆拓土还债。”
窦兢远远看过来,神情怔怔,许久后才露出个略有些僵硬,却十分真诚的笑来。
谢济却是脸色大变,连忙折返到了殷稷身边:“你出来干什么?你的身体……”
殷稷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远远看向殷时,大周的问题马上就要解决了,可他自己的问题还没有,他要亲自和殷时要个答案。
第800章 当年的真相
“你刚才那针,能撑多久?”
谢蕴看着城门开了又合,脸上虽然平静,一双手却攥得死紧。
“半个时辰。”
唐停对药效素来把握得十分精准,她说是半个时辰,那殷稷应该就是只有半个时辰的功夫,等时效过了,他的身体就会迅速恶化下去。
她方才极力阻拦过,她不想让殷稷去冒这个险,为了取殷时的命,不值得。
可是殷稷不肯。
“阿蕴,他一日不死,你的心结便一日不除,我便也一日不得安宁,我必须去,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殷稷抓紧了手中的天子剑,凛凛的杀意隔空落在了殷时身上。
他还有句话没和谢蕴说,他其实知道他们的婚事被一推再推,不是因为大局未定,逆贼作乱,而是因为谢蕴在犹豫,哪怕她应了他,可心里仍旧在犹豫。
因为殷时而犹豫。
他决不能让他再活着。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殷时也远远地看了过来,对上殷稷的视线后,他咧嘴一笑,抬手敲了敲战车:“过去。”
战场变化到这个地步,蛮兵也慌了神,没敢再阻拦,由着殷时高坐于战车之上,朝着战场中心走去,直到被大周将士挡住,再不能寸进,战车才停下。
“野种,许久不见,你还没死啊。”
殷稷死死盯着他,脸上除了凛凛的杀意,再没有半分别的情绪,谢济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逆贼小儿,找死!”
他纵身飞扑过去,长枪遥遥对准了殷时的心口,却在半路被另一支长枪截住,楚镇无悲无喜:“谢侯,还是你我一战吧。”
“怕你不成?!”
谢济一个旋身回到了马背上,催马就冲了过来,两人再次狠狠缠斗在一起。
随着主帅的厮杀,战场也再次混乱起来,双方兵马皆知道这一战关乎到大局,谁都没有留手,动作间招招狠辣,刀刀见血。
战场几乎是眨眼间就变成了绯色,鲜血随着断肢喷涌,到处都是哀鸣惨嚎。
殷时面露笑意,眼底竟闪过一丝愉悦,生在皇家,他得到的东西太多了,已经很难有什么会让他觉得兴奋,除了眼下这种场景。
这般惨绝人寰的炼狱,实在是美妙。
他贪恋的看着周遭的惨象,但下一瞬战车就猛地一颤,殷稷自马背上跃了过来,反手将车夫斩于剑下,随即凌厉的剑锋笔直地对准了他。
“算算我们的账吧。”
殷时舔了下嘴唇:“着什么急啊……”
他不着痕迹地将手伸到背后,抓住了刀柄,“好歹是兄弟,你我之间还是能聊几句的……”
他陡然出手,刀锋自下而上,狠狠划过。
殷稷却早有防备,一个旋身就躲了过去,随即剑身狠狠劈下,殷时慌忙举刀抵挡,只是他碎裂的肩胛骨还没完全愈合,力气完全比不上殷稷一个完人,刀身被殷稷的剑越压越低,越压越低,最后刀刃几乎要压在了他胸膛上。
他低吼一声,就地一滚,颇为狼狈地躲开了这一下,却不等喘口气,殷稷就再次追了过来。
“殷时,你逃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