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玉城
王惜奴瞳孔巨颤,脸上的惊惧遮都遮不住:“不行,你不能这么做……我是后妃,我是庄妃,你不能把我和别人关在一起,你不能……”
“放心吧,他已经不算是人了,做不了轻薄你的事。”
谢蕴缓声开口,“我也是不想你一个人太过孤寂,才想让他给你做个伴。”
王惜奴抬眼看过来,似是要辱骂她的,可不等开口,狱卒就将张唯贤抬了过去,察觉到附近有人,张唯贤蛆虫一般朝着王惜奴爬了过去。
“你别过来!”
她喉咙里发出尖锐的爆鸣,浑身抖如筛糠,可身体被铁链禁锢在原地,根本躲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滩烂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砰”的一声响,王惜奴竟真的以头抢地,将自己撞晕了。
谢蕴回头看了一眼,“别让她死了,我还要让她好好尝尝,我和稷郎的喜酒呢。”
话音落下,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胃里的翻涌,不得不说,现在的张唯贤真的是太过恶心了,尤其是他爬上王惜奴身体的样子……
不能再想了。
她缓缓吐了口气,抬脚出了宫正司,外头阳光明媚,殷稷正沐浴在阳光下等着她。
第850章 差点成了逆贼
“和她有什么好说的?一根白绫了事,竟然呆了这么久。”
殷稷快步走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谢蕴挠了挠他的手心算是安抚,这才跟着他的脚步往前:“处置她容易,可我想着你受的那些苦,便不想那般轻易放过她。”
殷稷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柔软下来,但很快又沉了下去,谢蕴的心情他懂,不然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他都不肯让张唯贤死呢?
想到对方曾经遭受的一切,他恨不得化身厉鬼,活啖了那王八蛋。
他抬手,一下下摸索着谢蕴的手指,哪怕人已经回来了半年,朝夕相处到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可偶尔回忆起那段时光,他仍旧会有种不真实感。
失而复得的后遗症,实在是太大了。
谢蕴似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很快岔开了话题,说起前朝的事:“朝臣安抚得如何?”
“各执一词。”
他拉着人一路回了乾元宫,“祁砚为代表的清流一党自然是不同意的,唯恐世家之祸重演,而且他知道咱们会大婚,怕造成外戚之乱;赵仓满这等实干派反应倒是不大,觉得比起让谢济掌兵,调入京城更妥帖一些,即便谢家与我关系非常,也不应因此埋没,毕竟举贤不避亲。”
谢蕴窝在软塌上,被暖融融的阳光晒得有些懒散,抬袖掩面打了个呵欠,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沙哑:“倒是都有道理……你呢?想给兄长什么职位?”
“天下兵马大元帅,如何?”
谢蕴一个激灵,原本半闭的眼睛瞬间睁开了:“你疯了?”
殷稷闷笑一声,对着她圆睁的眼睛亲了一口:“求其上,得其中,你不肯让我乾坤独断,那我总得给朝臣讨价还价的余地吧?”
谢蕴被他亲得睁不开眼睛,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推开他的头:“你这余地也太大了些……兄长只是想要个实干的职位,眼下百废待兴,工部倒是极适合他。”
先前王家抄斩,空出来的位置还没添补,过几日荀家也会彻底退出朝堂,届时又会有一批官职空闲出来,虽说都不是重要的职位,但免不了会有些紧缺,这种时候朝廷需要实干的人。
“那就依你。”
他给谢蕴掖了掖被角,“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咱们的婚事,这势也造得差不多了,明天早朝上,朝臣定会反对谢济的这元帅之职,我会趁机提起咱们的婚事。”
谢蕴抬眼看他,见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将他的脖子拉下来亲了亲他的眼角:“你处处思量周全,一定会很顺利。”
殷稷顺势在她脸侧蹭了一下:“那是自然。”
这一件事,让他心心念念十年之久,如今就差这临门一脚,他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拦。
“你看起来很累,睡一会儿吧。”
谢蕴本想答应一声,可眼皮却很沉,那个“嗯”字在她唇间徘徊了许久,也没力气说出来,头脑倒是昏沉了下去。
殷稷低低唤了她一声,随即有温热的唇落下来,自她的额头一路亲到了鼻尖。
莫名的安心涌上来,她彻底陷入了梦乡,却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天殷稷来和她辞行。
“谢姑娘,等我此番回去禀明长辈,处理好一切,便带聘礼登门求娶。”
那时候他眼底的光,和刚才的殷稷一模一样。
十年了,他还是那个他。
她满腔爱意,缓缓自睡梦中苏醒,耳边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她微微侧头,就瞧见了殷稷和秀秀,两人大约是怕吵醒她,声音压得很低。
她心里发软,正要唤一声,一个十分敏感的字眼就飘了过来,她清楚地听见了龙袍两个字。
殷稷已经许久没穿过龙袍了,难道是龙袍不合身了,要秀秀来改?
她也不好打扰,便靠在软塌上继续听着,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私改龙袍关系重大,这事是不是得和姑姑说一声?”
“她的性子你不知道?和她说了她能穿?”
谢蕴一懵,什么东西?
龙袍?她穿?
那衣裳是能乱穿的吗?
“朕让你改你就改,不该说的别说,”殷稷还在威逼利诱秀秀,“这一天朕等很久了,穿太监服有什么意思?要穿就得穿朕的衣裳。”
秀秀显然没听懂这句话,茫然地“啊”了一声。
谢蕴却听懂了,脸色瞬间涨红,是被气的。
殷稷这浑蛋,之前她穿内侍服那次她就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但因为事情被谢济打断了,她也就没再多想,万万没想到这念头殷稷竟一直没断,还胆大包天地把主意打到了龙袍身上。
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心里一阵后怕,得亏她醒得及时,不然睡了一觉,就成逆贼了,亏她刚才还觉得殷稷还是十年前的纯情少年郎,这哪里是一个人?
她越想越气,抓起软枕就砸了过去:“你能不能消停两天?”
殷稷被砸中了后背,大约是从谢蕴的语气里听出了事发的意思,心虚的没敢转身,绞尽脑汁地想这件事该怎么圆。
秀秀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她迅速拉开了和他的距离,然后干脆利落地出卖了他:“姑姑,都是皇上的主意,我刚才是拒绝的,我还劝皇上不要这么做呢。”
殷稷不敢置信地瞪过去,你就是这么做奴才的?
秀秀有些心虚,但这么大的锅她真的背不起……
谢蕴深吸一口气:“秀秀,你先出去吧,我和皇上单独说几句话。”
秀秀如蒙大赦,一溜烟走了。
谢蕴撩开被子下了地,眼神比那天要殷稷睡地上的时候还凶。
他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随即抬脚就走:“我想起来还得去见见萧家人,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后再说。”
第851章 再会萧家
殿门砰的合上,察觉到谢蕴并没有要追出来收拾他的意思,殷稷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有些懊恼,这事被谢蕴发现了,应该是办不成了,太过可惜。
但可惜过去,他又隐约觉得刺激,不知道晚上回来后,谢蕴要怎么罚他……
他既期待又忐忑,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一抬眼却瞧见宫人正僵在原地,惶恐又困惑地看着他,心里想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皇上在自己宫里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皇上做事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吧。
皇上的事岂能好奇?你们不要命了?
殷稷抵唇咳了一声,慢慢站直了身体:“来人,摆驾清明司。”
宫人们这才动作起来,纷纷继续手里的活计,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失态过。
玉春连忙传了銮驾,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清明司去。
里头薛京和郑寅正在审问萧赦,即便身处牢狱,他身上也不见多少狼狈,一身镣铐之下,是对功败垂成的坦然,倒是比当年弟弟萧敕要从容得多。
“说吧,滇南那边谁是你的同伙,京中那些刺杀皇上的刺客,是不是你们的手笔?窝点在何处?都交代清楚了,我给你个痛快。”
郑寅拍了下桌子,虎目凛凛地瞪着萧赦,对方却只合眼养神,半分要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他脸色一沉,眼底生出愠怒来:“真是不长教训,三年前抄家流放的罪没吃够是吧?现在还嘴硬……摊上你这么一个族长,萧家可真是好运气。”
“夏虫不可语冰。”
萧赦盘膝坐在地上,他年纪太大了,这三年的东躲西藏,让他看着比真实年纪要更衰老,整个人都透着腐朽,可他眼底却仍旧带着上位者的睥睨。
他斜视着郑寅,对他的指责满是不屑,话里也充满嘲讽:“你这等微末小卒怎么会知道我萧家的鸿鹄之志?祖宗基业,决不能就此衰败,我等所为,虽结果不如人意,却对得起列祖列宗。”
“不见棺材不落泪!”
郑寅气地抓起了墙上的鞭子,却见薛京抬了抬手。
“何须动怒?”
他起身绕过桌案,在萧赦面前半蹲了下来,“既然萧老觉得对得起列祖列宗,那不如等你萧家满门抄斩之日,我将你萧家祖宗的牌位请过来,让他们亲眼看着你们萧家是如何灭门绝后的,可好?”
萧赦浑身一抖,刚才还油盐不进的人,此时却被这句话刺得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冷静,可他却还是咬着牙没有开口。
可他身后还关在牢房里的萧夫人却忍不住了:“你方才说满门抄斩……那宝宝呢?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些事情,萧稷不能杀她。”
薛京垂眼轻笑,目光落在自己手背上,秀秀这丫头气他没说谢蕴姑姑回来的事,抓着他的手画了一堆花钿,说是尚服局研究的新花样,拿他试一试,此时他那手背上花里胡哨的,金的银的红的,各色花样都有,瞧着十分精彩……也十分丢人。
洗倒是简单,水一冲就没了,可他不想洗,那丫头画的时候可是很用心的,就这么洗没了,多可惜。
所以今天,能不用刑还是不用刑得好,不能让血迹污了这花样。
“夫人这话说得见外了,”
他后退一步靠在了桌案上,眼睛仍旧盯着自己的手背,不得不说,虽然这花样太多,看得人有些眼晕,但仔细瞧瞧还是精致又别致的……秀秀果然有才华。
他勉强将注意力从手背上收回来,淡淡一瞥萧夫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是你萧家的女儿,怎么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萧夫人脸色大变,神情变幻一瞬后咬了咬牙:“若是我们交代,可能留她一条命?流放冷宫都好,只要她活着就行。”
萧赦大怒:“无知妇人你给我住口!那都是效忠我萧家的死士,你若是出卖了他们,他日萧家要如何东山再起?”
“子孙都要死绝了,”萧夫人也忍不住怒吼,“你还想着东山再起?你拿什么东山再起?!”
萧赦被这句话气得发抖,挣扎着要站起来,可身体毕竟已经行将就木,他几番尝试还没能爬起来,只好坐回去继续责骂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