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春一枝
楚涵诺惊了一下,“玄哥哥!”
纪玄一脚踹开两个压着木槿的丫鬟。
两个丫鬟甚至来不及尖叫,一个撞飞另一个,叠在一起狠狠摔了出去,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纪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楚涵诺——”
楚涵诺看见纪玄目光骇人,被吓了一跳,“玄哥哥,你听我解释……”
纪玄脸色铁青,反手一把夺过了楚涵诺手中的鞭子,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竟隐隐有握着鞭子往上扬的趋势。
木槿见势不对,立刻抓住了纪玄的手,“公子!”
木槿紧紧抓住了纪玄欲要抬起的那只手,眼睛里满是紧张。
木槿虽然也很愤怒,楚涵诺如此狠毒,无缘无故动手伤她,但她脑子还算清楚。
她很清醒地知道,公子绝不能出手打楚涵诺,更不能因为她出手伤了楚涵诺。
否则,楚家一定不会放过公子和她,她一定必死无疑。
绝不能冲动,不能因为出一口气,就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楚涵诺的背景太过强大,不是纪家能得罪的。
楚涵诺被纪玄吓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玄哥哥,你刚刚是要动手打我么?”
她声音发颤,指着木槿,“你竟然要为了一个卑贱的奴婢打我?我可是堂堂知府家的小姐!我哪一点不如这个贱婢?”
纪玄没理她,俯身抱起了木槿,大步离去。
他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就会忍不住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
木槿躺在纪玄怀里,看见纪玄正心疼地看着她。
她痛得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但她还是忍着痛,松开了紧蹙的眉头,尽量表现得无事一些,语气虚弱地安慰纪玄道:“公子,奴婢……奴婢没事的,你不必……绷得这么紧。”
纪玄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她脸上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肩膀上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心里疼得要裂开了。
纪玄抿着唇,神色冷峻。
他能看的出来她都痛到几乎不能说话了,还在尽力安慰他,这让他愧疚极了。
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纪玄朝丹枫院的脚步又快了一些。
木槿还没回到丹枫院,就晕了过去。
纪玄见木槿昏过去,慌了神,立刻转头对阿崔道:“叫大夫!叫大夫!”
“是、是——”阿崔立马去了。
纪玄看见木槿肩膀上渗出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前胸,改口道:“叫个女医来!”
阿崔没跑几步听到纪玄更改了的命令,立马应一声是,连忙快步去了。
……
木槿醒过来时,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臭乎乎的药味,离她极近。
她余光中,甚至能看见自己脸上那黑乎乎的模糊阴影。
她今天早上才刚刚抹过这药,只不过是抹在膝盖和大腿上,没想到,短短半天,同样的药就用到了她的脸上。
木槿静静地躺在床上,脑海中还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的场景,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复演。
楚涵诺一口一个贱婢,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活活打死她。
楚涵诺父亲是临安知府,在临安一手遮天,兄长在翰林院任职,外祖父更是京中的高官。
而她,不过只是一个低贱的奴婢,楚涵诺自然可以随便折磨她、打杀她。
这巨大的阶级鸿沟啊,木槿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开始恨起来,恨楚涵诺为何如此恶毒,恨她为什么是个奴婢,恨她那没良心的狠毒父亲,在外祖父死后凶相毕露,拿了外祖父的家产,立刻娶妻生子,把她这个大女儿卖做奴婢!
她的牙齿甚至被她咬得咯吱响,陷入了极度愤恨的情绪中,胸腔中的怒火几乎烧灼得她胸口都发疼。
……
正当木槿无比愤恨自己奴婢这个身份的时候,从撷芳院回来的纪玄带回来了一样让木槿意想不到的东西——
她的卖身契。
木槿看着那张薄薄的纸,有些失神。
“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到官府脱籍。”纪玄坐在床边,抚摸了一下着她柔软的发顶。
纪玄的神色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声音有些发闷,“阿槿,今日的苦,我不会让你白受的。”
第149章 大公子死讯
纪成离开没两天,苏淡月和她母亲也告辞回邵州了。
木槿的伤养好以后,纪玄带她去脱了籍。
从官府出来的那一天,木槿还有些恍惚。
这么轻易……公子就带她去脱了奴籍?
这是她这三年日日夜夜,所思所想所盼的一件事,是哽在喉间的鱼刺,是落在心上的大石。
她甚至为了这件事,不惜答应夫人的要求,背叛五公子。
竟然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就在某一个平常到与之前并没有区别的春日里。
她实在有些不真切感。
……
三月殿试,大公子纪成高中状元。
喜讯传来临安,已经是三月中旬了。
老夫人高兴极了,大摆宴席,宴请亲朋好友,给所有的下人涨了一月工钱,还在纪府门前撒了两桶喜钱。
整个纪府都很长一段时间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除了大夫人胡氏等少数几个人不大高兴以外,剩下的,从主子到下人都高兴得跟过年似的。
临安谁人不称赞一句,纪家的大公子真是了不得,二十六岁便一举夺魁,高中状元!
……
四月,
从京师传来了另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老夫人的高兴戛然而止。
大公子竟然自请外放!
要知道,前三名的最好去处应该是翰林院才对,只有入了翰林院,下一步才有可能入内阁。
这是天下读书人唯一的通天之途。
可是,大公子竟然自请外放?主动要去并州那穷乡僻壤之地做官。
这叫老夫人怎么能不生气?不失望?
老夫人立刻让人写信给大公子,绝不能让大公子外放!
老夫人的信还没寄出去,大公子的书信就到了。
也不知信中写了什么,老夫人看过以后,虽然还是不高兴,但是没再让人写信寄去京城,去试图改变这个既定事实了。
……
虽然大公子自请外放的事情超出了纪府所有人的预料,但是毕竟考中了,有官做了,总归算是个不错的前程。
而且,自请外放,更是为大公子和纪家树立了清正为民、不慕荣利的好形象。
渐渐地,纪府众人都接受了。
整府的氛围仍然算是轻松喜气。
大公子高中状元,府中几位适龄的小姐,近日里都有不少人家来问过了,就连二老爷的生意都好了不少,都是因为纪成这个状元郎的名气。
一时间,纪府竟成了临安的香饽饽,往日里不常走动的亲戚,纷纷上门走动了。
……
五月下旬,
时常下雨,一下就是两三天。
木槿自从在纪玄身边贴身伺候以后,再不用干那些粗活累活,平日里便空闲下来了。
窗外雨声哗啦哗啦,木槿坐在窗边给纪玄做贴身的衣服。
纪玄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背后,搂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木槿吓了一跳。
她反应过来身后贴着的人是纪玄以后,颇为无奈,“公子……”
纪玄在她耳边道:“今日绣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不如歇一会儿,明日再做吧。”
木槿哭笑不得,“这才做到哪儿,才做了这么一点点就放下,要按照这个进度,得绣到明年去了。”
“昨夜折腾那么久,你不累吗?歇会儿吧。”
少年郎正是龙腾虎跃的年纪,纪玄成日里的力气,多得好像用不完似的,昨夜二人又是荒唐了一整晚,直到天将明时才睡去。
木槿闻言,不禁脸一红。
心道,您也知道折腾了很久啊。
忽然,外面传来踢踏踢踏的急促脚步声。
一个小厮冒雨过来传消息,“五公子,老夫人让您赶紧去松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