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春一枝
唯一认识的人就是纪玄,她只能跟着纪玄走了。
……
荣王府,
孟衡看着荣王府的牌匾,心中有些复杂。
她知道纪玄如今过得很好,就从他在宣州送她回去时用的那辆气派的马车,她就知道他如今即便脱离了纪家,也过得十分滋润和自在。
但是未曾想到,他竟是荣王府的世子。
他离开纪家后,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宽阔的马车平缓地从荣王府正门驶进去。
纪玄伤了胳膊,上过药,包扎好了伤口,坐在马车里休息了一会儿,这会儿已经恢复了精神。
他利索地跳下马车,立刻转过身来,伸出好着的那一只胳膊来扶孟衡。
可惜,孟衡没有领他的意。
孟衡踩着旁边的凳子扶着马车,从上面自己下来了。
纪玄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一开始还会有点尴尬,会失落和难过,现在他都有点习惯了。
但是他绝对不会放弃。
那些失去她的日子实在太痛苦太黑暗了,他这辈子不想再经历一遍,见过光明的人绝对无法忍受那样的黑暗。
总有一天,阿衡会回心转意。
纪玄重新燃起斗志,对孟衡道:“这些日子你受苦了,我带你去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纪玄的话,意思是他要亲自带孟衡去房间。
孟衡闻言一愣。
“你不是还有伤么?派个人带我去就行了。”
纪玄听到她拒绝让他亲自带她过去,不由得失落了一瞬。
突然,他反应过来什么。
他眼睛一亮,问孟衡:“阿衡,你刚刚……是在关心我?”
阿衡说他有伤,所以才让他派别人带她去。
这不是在为他的伤考虑吗?
这难道不是在关心他?
纪玄被自己的想法说服。
“没有。”孟衡立刻否认了,毫不留情。
“不过是因为……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了伤,所以对你有些愧疚罢了。”
“喔——”
纪玄拉长了语调,仿佛听不明白孟衡的话一样,故意要曲解她的意思,“原来阿衡是因为心里愧疚,所以刚刚才关心我的啊?”
孟衡有点不懂,这人脸皮如今怎么厚成这样?
这还是从前那个目中无人、狂傲不羁的纪五公子么?
……
勇毅侯府,
秦澹骤然听闻孟婉离世多年的消息,进宫复命后,回到勇毅侯府时,整个人仍然是失魂落魄的。
他这么多年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再见一面,想要再续前缘的人,竟然早已经离世了。
这叫他如何不悲痛?
他们当年有那么多的遗憾没有说清楚,竟然再也没有机会说清楚了。
秦澹已经多年不饮酒了,今晚却破天荒地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洒脱不羁地坐在地砖上,靠在廊下的柱子上,一手拿着酒壶,看着天上的月亮,不太清醒的目光有几分迷离。
风吹过他的衣襟,掀起他的头发,露出其中隐隐约约的几根白丝。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老了。
这么多年支持着他的信念,无非两件事,一件是支撑起勇毅侯府的门庭,保家卫国,不辜负父兄所拖,另一件事,就是找到婉婉,同她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情,求她再给他一次机会。
如今,第一件事已经实现。
而第二件事,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了。
秦澹忽然觉得余生有些漫无目的,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和意义了。
“呼呼——”
风声呼号。
随着风声一同过来的,还有突然掠到秦澹面前的黑影。
来人除了那个一把年纪,惯常不好好走路的,不做他想。
徐丘惊讶地看着一脸醉意的秦澹,忍不住打趣道:“哟——”
“今晚月亮打西边出来了?咱们这么多年滴酒不沾的秦侯爷,竟然也有一个人喝闷酒的时候?”
“滚——”今晚没心情同你嬉皮笑脸。
“心情不好啊?”徐丘在秦澹旁边坐下,“这就更难得了,我们这一贯情绪比死人还稳定的秦侯爷,竟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徐丘说话真可谓难听极了。
不过,秦澹显然没那么心情同他耍这些嘴皮子。
秦澹没理他,仍然大口大口地灌酒。
他心底里其实在想,就这样喝死了也挺好的。
这样他就能早一点下去,若是婉婉还没投胎的话,或许他们还能在下面相遇,也好过如今这样天人两隔。
第183章 死了又活了
“到底怎么了?”徐丘终于意识到秦澹的状态是真的不对劲,正色道。
“孟婉走了。”秦澹哑声道。
“谁?”徐丘愣了一下,“走了,走哪儿去了?”
话一出口,徐丘反应过来了。
孟婉就是秦澹这么多年心心念念那个人的名字。
秦澹和她分别多年。
而走了的意思,就是死了。
徐丘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你找到她现在住的地方了?”
秦澹摇了摇头,回答说:“我今天遇到孟婉的女儿了。”
“同她长得可真像啊。”
“或许你也认识,那个小姑娘是荣王府世子的未婚妻。”
“谁、谁谁?”徐丘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短短一小会儿,他受到了两次强烈的冲击。
他那大侄子,不是还惦记着他那跳河死了的心上人吗?
什么时候又有了未婚妻?
他怎么不知道?
那小子这些年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浑浑噩噩的,最严重的时候逢人就问人阿槿呢,见没见过他的阿槿,没想到,这么快就走出情伤、移情别恋了?
徐丘吃惊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捋了一下几人的关系,不可思议地总结了一遍,“那小子的未婚妻,是你那心上人的女儿?!!”
秦澹点了点头。
徐丘搓搓手掌,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他那大侄子的未婚妻长什么样?
竟然让那小子走出了这四年那半死不活的状态?
但是现在天色已晚,徐丘过去恐怕也见不到人,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明天再去。
明天一大早就去!
徐丘拍了拍秦澹的肩膀,不知道是在安抚他,还是在故意扎他的心,“你可别喝了吧?人女儿都那么大了,你还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呢?”
“你懂个屁!”秦澹嗤道,随手一把推开他。
“好好好,我是不懂你们这些大情种了。”
徐丘摇摇头,“一个二个的,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难道昔日爱人就能活过来了吗?还不如坦坦荡荡朝前看呢!”
……
次日天刚亮,
徐丘就来到了荣王府。
荣王被陛下西南巡视,把王妃也带上了,至今未归。
估计也是顾忌着近日里京中局势破乱,才迟迟不回来。
荣王作为陛下的亲弟弟,魏王的小叔,身份敏感,在京师待着难免卷入这些党派争执、权利更迭的漩涡,便干脆借着西南巡视的名头,在外头躲个清闲,待风浪过去了再回来。
其实徐丘猜得没错,不过也还有另外的原因。
荣王妃这些年因为一直挂心在当年那场叛乱之中丢失了的世子,所以郁结于心,身体不大好。
在京师请了许多名医都不见效果。
儿子找回来了,荣王妃对于治病一事也没之前那么消极了,反而态度积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