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春一枝
荣王听闻圣上驾崩的消息,本来要立刻赶回来,但是西南边陲突有异动,荣王被拖住了脚步,暂时回不来了。
这次多亏了勇毅侯及时赶过来救助了。
大夫过来看了箫琮的伤势,的确像看起来那样,伤得很重。
那箭矢再偏一寸,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箫琮了。
大夫虽然来得还算及时,但是箫琮伤得实在太重了,除了最致命的胸口处的箭伤以外,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几十道伤口,是以少对多,在与叛军厮杀时受的伤。
若是大夫来晚一点,光失血这一项就能要了他的命。
大夫说世子只要醒过来了,就没事了。
但是箫琮一直没醒,而且看不见一丝一毫醒过来的迹象。
孟衡在他床边等了一晚上,他还是那样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地平躺在床上。
等的时间越久,她的心就越往下沉。
她承认,自己从前对箫琮是有恨意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他死,尤其是这样,为了救她,而死在她的面前。
她会一辈子都陷在这场噩梦里。
……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数不清过去了几个黑夜和白天。
孟衡把自己困在荣王府,枯坐在箫琮的床边。
但是外面短短三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终,魏王还是败了。
皇后和宁妃这些年虽然受皇贵妃田氏处处打压,但是皇后母族当年的底蕴还在,宁妃的兄长也是京郊大营的将领。
皇后在皇帝驾崩后,迅速拿到了皇帝手中的兵权,又加上勇毅侯秦澹的入局,在这场皇权的争夺中,六皇子还是赢过了魏王。
叛军被平定,京师基本上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魏王在亲信的接引下逃出京师,六皇子的人已经追去了。
……
箫琮从噩梦中惊醒,正要去寻找孟衡的身影。
一侧头,就看见孟衡正坐在他床边。
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头涌上暖流。
箫琮刚醒不久,孟衡似有所感,也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孟衡眼眶红红地看着他,几乎压抑不住想哭出声的冲动。
这些日子她一直过得担惊受怕。
大夫说孟衡若是再不行,恐怕就真的没希望了。
“我想……喝水。”箫琮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声音很沙哑,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
孟衡意识到自己疏忽了,立马起身,“我现在就给你倒。”
喝了水,箫琮才稍微好一点,喉咙不像刚才那样,跟刀片割一样。
“我昏迷了几日?”箫琮哑声问。
“整整三日。”
箫琮看见她眼下的乌青,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些日子,她肯定没睡好觉。
箫琮有点心疼,“我没事了,你去睡一会儿吧。”
孟衡摇了摇头,“我不困,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等大夫看过你的情况我再去休息。”
……
大夫很快过来了,检查了箫琮的身体,又调整了药房,这才离开。
侯府的下人很快煎好了药端了上来,箫琮借口伤重,非要让孟衡给他喂药,孟衡推拒不得,只能答应了。
孟衡一边耐心给他喂药,一边与他说话:“我记得你往日里都是一口喝下去的,如今明明醒了,还要一勺一勺喝,也不嫌苦。”
“阿衡喂的药,一点也不苦,我还觉得是甜的。”
孟衡的手顿了一下,“少油嘴滑舌了。”
箫琮醒了以后,孟衡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人也知道困了,荣王府的下人熬药时,她坐在箫琮床边就已经打了好几个呵欠了。
喂完了药,孟衡正要回去休息,却忽然被箫琮拉住了手。
“阿衡,你去哪儿?”
孟衡回头,反问他:“不是你刚刚劝我去睡一会儿?”
箫琮受了伤,借着孟衡因为愧疚和心疼,对他处处忍让,诸多包容,他脸皮反而愈发厚了。
箫琮竟掀开了被子,自己往里挪了一下,腾出了半张床来,“就在这儿睡好不好?”
“你……”
箫琮为了挽留她,甚至找出了一个极其蹩脚的借口,“万一我待会儿伤口又疼了,你在我旁边也放心些。”
孟衡心道,我又不是大夫,你伤口疼我也没办法啊,而且“放心些”,谁放心?是你还是我?
第190章 亲生父亲
当孟衡点头的那一刻,箫琮也轻轻惊讶了一下。
阿衡竟真的答应了他。
他本来都做好再次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了。
孟衡躺上来时,他还晕晕乎乎的,有一种极其不真切的感觉。
人总是贪心的,在一个要求满足以后,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箫琮心里痒痒的,一直惦记着阿衡那天答应他的话。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生怕突然就又吓跑了孟衡,“阿衡,你那天答应我的事……”
孟衡也许是跟他学坏了,揣着明白装糊涂,“哪一天?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箫琮心里一惊,阿衡不会要赖账吧,她不会又要缩回她那壳里吧?
箫琮一急,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了,一翻身就要跟孟衡讲清楚,让她回忆起来,“就是那天……”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孟衡脸上的笑。
箫琮恍然大悟,“好啊你,阿衡你变坏了,原来是故意作弄我呢!”
孟衡还没来得及说话,
箫琮忽然控制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嘶——”
他翻身翻得太极,戳到了伤处,疼得眉眼都皱到一起了。
孟衡又好气又好笑,“你就不能慢点?再这样,我就回去休息了。”
箫琮立刻拉住她的胳膊,“别……不许走。”
“我们身份悬殊,很可能也不会有孩子,我也不许你纳妾,你真的能接受吗?”孟衡很严肃地问他。
箫琮搂住她的肩膀,“阿衡,这个我早就说过了,我只要你这个人,身份无所谓,有没有孩子也无所谓。”
“况且,我其实并不喜欢小孩子。”
“为什么?”
“我一想到他从你肚子里出来,让你遭那么大的罪,还要分走你的注意力,分走你对我的爱,我就一点儿都不想要小孩子。”
孟衡听到他略有些孩子气的话,不由得好笑。
笑归笑,但是她还有正经事要说。
“还有一件事——”
“你说,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你将来若是……另有新欢,或者有意纳妾,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们和离,大家好聚好散。”孟衡声音清凌凌的,听不出喜怒。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箫琮无奈地笑了一下,“阿衡啊,你能不能稍微也对我有那么一点点信任?”
“我若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亦或是真对其他女子有意的话,我就不会在这四年里孑然一身了。”
“人是会变的。”孟衡轻声道。
她也转头看向他,眸色认真,“箫琮,我知道你现在喜欢我,可以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将来的事情我们谁也说不准。”
孟衡垂眸,遮掩住眸中情绪,“我父亲从前待我母亲也是一心一意,但是我母亲和外祖父相继离世后,他就迅速同旁人成了亲,我凭空多了一个两岁多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后来才知道,我母亲得病那一年,他就同旁人好上了。”
箫琮哑然。
孟衡有那样坎坷的身世和颠沛流离的经历,何况之前也受到了他的伤害,她很难再全身心的相信男人也实属正常。
是他没有体谅到她。
二人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别的话,孟衡最后困得不行,才睡过去。
……
叛军的事情基本上处理完了以后,秦澹才再次抽出空登了荣王府的门。
不过,他这次来,并非来找箫琮的,而是来找孟衡的。
……
“你……你说什么?”孟衡往后退了一步,满脸错愕,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澹。
秦澹看着她,年近四十的一个大老爷们,声音也有几分哽咽和喑哑,“小衡,你……真的是我的女儿。”
孟衡还是不信,甚至怀疑勇毅侯别有用心。
她以为这个勇毅侯屡次救了她和箫琮,是个好人,如今对方这样唐突和莫名其妙,孟衡却不得不怀疑对方的人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