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年穗岁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有惊无险地走到外书房,姜蜜推开门便委屈巴巴地骂起了人:“谢知让!你……你太过分了!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呀?你就知道欺……”
转过屏风,却见桌前除了谢知让,还坐着宁安侯。
父子俩脸色都不是很好,显然是刚吵完架。
姜蜜一见他,吓得连忙把后半句话咽回去,磕磕巴巴喊了声“爹”。
宁安侯却是不知自己这娇娇软软的儿媳妇这般英勇,竟敢逮着他混不吝的儿子骂。而他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肯低头的小儿子,竟也不见半分恼怒之色。
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只是不知宁安侯若知道这是小夫妻俩打情骂俏、闺房之乐,又该作何感想了。
谢知让一见姜蜜羞愤欲死的表情,方才那点不愉散了个干净,挑起眉头,戏谑坏笑:“换好了?”
姜蜜甚至没想过男人会敢在父亲大人面前提起这茬儿,吓得几乎是跳过去捂住他的嘴巴,悄声质问:“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说出来呢?”
谢知让借着桌子的遮掩,将手放在她腿根上轻轻按了按,眼底星光点点,挑衅之色几乎要溢出眼眶。
姜蜜腿都在抖,抓住他的手往下扯,故作镇定道:“夫君若是和爹爹有事要谈,那我便先回去了。”
谢知让哪里肯放过到嘴的小肥羊,手腕一转将人拢在身边,扭头对上宁安侯,“父亲大人难道还要在这里碍事吗?”
宁安侯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有心想呵斥两句,碍于儿媳妇在一边不好张口,半晌扔下一句“子晔,莫要欺负元娘”,便落荒而逃了。
外间刚传来门板合上的声音,姜蜜便一个天旋地转坐到了谢知让腿上。
男人贲张的肌肉和滚烫的体温,隔着那轻薄的一层纱裙,灼烧着姜蜜娇嫩的肌肤,令她如坐针毡。
谢知让并不急着让她大开门户,伸手轻轻挑起梅子青色的裙摆,从她脚踝处开始轻捏,顺着腿内侧一路撩拨上去,惹得身下娇娇儿身躯微颤、呼吸急促。
“乖宝儿,路上可遇到人了?”
姜蜜羞得将整张脸都埋在他颈窝处,闷声回答:“没有。”
“真没有?今日似乎有风呢,裙门可被吹开了?可让人瞧见你这裙下风光了?”
“呜呜……都没有……”
谢知让见她小脸通红、眼眶湿润,嘴角弧度更甚,眼中的恶劣几乎要漫出来。
他就想让这小娇娇长长的睫毛上沾满泪珠,又羞又气又得了乐趣,一双水洗的眼睛欲语还休,最后忍不住哭出来。
“没有啊,那让我瞧瞧。”
谢知让挑眉,手往前伸了半寸,摸到那被死死绑在一起的系带。
姜蜜弓腰闪躲,却被男人掐腰按住,只得一头扎进他怀里,绷紧腰背,唯独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
谢知让笑得恣肆,眉梢眼角俱是愉悦,胸腔微微震动,震得姜蜜耳朵发麻、心尖发颤。
他用另一只手捏住姜蜜后脖颈,迫她抬头直视自己。他俯身过去想亲她,却被姜蜜一巴掌拍开,拼命往后仰着脖子,恨不能离他三丈远。
“你这个人,讨厌死了!不许你亲我!”
谢知让也不恼,勾住她的腿弯把人放在书桌上,倾身压了上去。
姜蜜系死结的时候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后悔。
她……她还是小瞧这男人了!
他整一个天下最不要脸乌龟王八蛋!
谢知让将人抵在桌边,嘴唇贴着姜蜜汗湿的耳畔低低絮语。
“你说你,穿着穷袴便跑来了,是专程送上门……”
姜蜜被这邪肆的话激得浑身发烫,芙蓉面瞬间充血变红,心中有些许难堪。
“呜……不是……是你让我来的……”
谢知让忽然冷下声音呵斥:“撒谎,淫妇!”
姜蜜身子一僵,心头忽然涌上密密麻麻的委屈,鼻尖一酸,转过脑袋,梗着脖子不再吱声,眼泪却啪嗒啪嗒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她养在深闺,再是如何不受宠,也未曾听过这样露骨羞辱人的话。今日她肯答应谢知让陪他青天白日就在书房胡闹,已是做了多日思想准备,他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瞬间让姜蜜脑中绷紧的弦断了。
谢知让初时还没察觉,放肆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片晌没听这小娇娇吭声,倾身去看她的脸,却见她咬着下唇掉着泪,满眼都是倔强与屈辱。
谢知让心口一窒。
他本就是跟那画册上的人学个好玩儿,哪成想真把人弄哭了,登时将人翻过身子拢进怀里。
姜蜜惯是蹬鼻子上脸的主儿,见他来哄自己,使着力气不肯他抱,扭过身子不愿搭理他,眼泪却是掉得更加欢实。
谢知让没法,只得横过手臂将人拦腰抱住,倾身过去在她柔润面颊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好了乖乖,我错了,我下次都不说了好不好?我只是见画册上的人这么说,才随口跟着说的,没有羞辱你的意思。不哭了好不好?宝儿,乖宝儿,以后都不说了,嗯?”
姜蜜见好就收,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你以后都不许那样说我。我才不是。”
“好好好。”谢知让自然满口答应,“以后只叫你乖乖,叫你宝儿,不那么说你了。”
见她似乎过了这茬儿,谢知让笑着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只准我喊你乖乖,你可真娇气。”
只是可惜了,他原还想和姜蜜玩几出屠夫与美人、山匪与寡妇的戏码呢。
姜蜜自然不知道他这些花花肠子,斜他一眼,轻哼一声表示不满。
谢知让爱极她这娇娇模样,抬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眉梢飞挑,“过来亲我一口。”
姜蜜轻嗔,也不过分扭捏,在他怀里转过身子,闭眼送上自己甜津津的小嘴。
俩人和好如初。
第17章 头面
董玉环嫉妒得快疯了。
谢雅君让她去做那种事之前,她还有些不愿意,直到她那日鼓起勇气去外书房找谢知让,却在窗户的缝隙里见到那样刺眼的一幕。
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坐在自己腿上,脸上褪去了往日的狠厉与不可一世,眉梢眼角沾染笑意,眼底更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他俯首与她说话的样子,那般温柔,那般令人心动。
姜蜜就坐在他腿上,靠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满脸娇羞。
董玉环看了没两眼便被突然出现的卫明吓了一跳。她不敢多看,低着脑袋跑走了,但刚刚那幕如刀刻般印在她心底。
之前谢知让掐着她的脖子要她死,她是害怕的。可那样凶神恶煞的一个人,竟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如果,她是他的妻子,那他的温柔就都是属于她的。他不会再掐着自己的脖子威胁她,他会抱着自己,哄着自己,他会将她宠成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可是姜蜜把这一切都抢走了!
谢知让是她的!
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
姜蜜可不敢有董玉环那么天真的想法。
谢知让待她是好,但更多都是在床上,在床下他不刁难自己便是好的了,可不敢奢望他把自己宠成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
他现下能赶紧把他姑母和表妹解决好,她便谢谢他了!
她和谢知让之间的关系很微妙,明明做过最亲密的事,可总觉得心不是一起的。
他说甜言蜜语时,是真能将人哄到天上去,但姜蜜知道那是哄人的,就像她哄他一样,可以信,但不能全信,不能真信。
她想,他俩应当是爱欲分离的。
情爱不多,欲望却浓。
也好的,总好过连欲望也没有。
等到她成功诞下子嗣,便再也不用指望他了。
姜蜜这些日子有谢知让撑腰,把雅莲苑能推的全都推到三房那边,实在推不了便让人去办,实在办不到那就敷衍了算。
弄得董玉环和谢雅君连她面都见不太到。
不过托她俩的福,姜蜜倒是搭上了老夫人。
以往老夫人是不爱搭理她们这些人的,姜蜜有心讨好却总找不到人。那日为了防止谢雅君找茬儿,她到老夫人这儿来抄佛经。
老夫人见她抄得好、心也诚,偶尔还能和自己聊几句佛法,便也没将人拒之门外。而姜蜜惯是打蛇随棍上的主儿,一来二去,祖孙两个倒处得不错。
“祖母,我瞧这天儿热了,屋内再点沉香便有些发闷。我寻了些崖柏过来,清清凉凉,最是适合夏日用。您瞧可好?”
老夫人掀起眼帘瞧她一眼,轻声答应了。
霜凝接过姜蜜递来的长寿香,熟练地将香插里的沉香换下。
青玉莲蓬香插上白烟袅袅,清新的味道弥散开来,使人闻之精神一振。这香清凉却不过分冷冽,久闻又似乎闻到几分香醇的暖意与甜意,回味十足。
老夫人鼻尖轻动,有些许惊诧道:“你这崖柏香,倒和我之前闻到过的不太一样。”
“祖母,您可真厉害,一下子就闻出来了。”姜蜜笑着恭维,“这是我自己制的香。崖柏在不同时候、不同地方长出来的料子,香气有很大不同。夏日炎热,我便挑选枝干处的料子,又加了少许根部的老料,既清凉,又不会过分冷冽。您觉得我这样搭配可好呀?”
老夫人轻哼一声,“尚可吧。”
“哎呀,祖母您可是见过许多好东西的人。您说尚可,那便是顶好了。我可知足呢。”
“你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姜蜜揽住老夫人的臂弯,笑着倒在她身上,眉眼弯弯,“这哪是我自己贴金呀,这可是您替我贴上的。”
“去去去!像个什么样子?”老夫人一见她这黏黏腻腻麦芽糖般的做派就牙疼,拧着眉呵斥她,眉梢却带着几缕化不开的笑意。
姜蜜知道她口是心非,也不在意。
屋内的丫鬟嬷嬷见老夫人这般开怀,俱是真心实意地跟着笑。
“少夫人,您别瞧老夫人嘴上嫌弃,实则日日盼着您来呢。”
这是老夫人的心腹李嬷嬷,笑着打趣,直说得老夫人忍不住瞪她。
“你个老货!编排起我来了。”
“哎哟哟,咱们老夫人恼了!哈哈哈哈——”
众人笑成一团。
片晌,老夫人微微敛了笑意,挥手示意霜凝去拿东西,“过两日长公主府设宴。这副头面,你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