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侯府当调解员,被全家宠了 第70章

作者:年年穗岁 标签: 古代言情

  他跪在皇帝面前,沉声与他做交易。

  “陛下,微臣用此项上人头,向您讨一个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哦?今夜你强闯诏狱、杀害朝中大臣,此乃杀头之罪。你竟还敢同朕讨要官职?哈哈哈,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谢知让不为所动,将身子伏得更低。

  “微臣今日前来,自是抱着必死之心。然臣今日所提一事,于陛下百利而无一害。愿陛下给臣一个机会,将此中利害关系阐明。届时,若陛下仍觉不妥,再下令处死臣也不迟。”

  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看着那伏在地上的谢知让。他眼中闪过几许激赏之色,但他并没有立刻开口。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终于松口:“你说吧,朕给你这个机会。”

第105章 嗣子

  谢知让终于听到皇帝应允,一颗心慢慢沉静下来。只要皇帝愿意给他这个机会,那便说明此事已十拿九稳。

  他做锦衣卫指挥使,谢家便再无人能戍边,也就意味着谢家从兵权交接中淡出。他愿意做任何事情,可以替皇帝处理他不能直接出手的阴私。既不会脏了皇帝的手,又能让他这个谢家嗣子臭名昭著,抹黑光洁无瑕的谢家。

  而且谢家到底为国有功,虽有超出礼制之数的牙兵,但归根结底是为了戍边打仗才准备的。若皇帝真因此斩杀谢家满门,一定会惹来天下人的非议。可不惩罚,又是对皇权的蔑视,谢知让此番提议,可谓是给皇帝递了一个台阶。

  削爵、申饬、食邑砍半,再为谢知让寻一份看起来体面的差事,皇帝既得了面子,又得了里子,再好不过。

  谢知让将其中各种利害关系陈明,如此一箭三雕,令皇帝眸光微亮。

  但他是真龙天子,岂能由臣下牵着鼻子走?更何况谢知让此人乖张至极,轻易掌控不得,故而他以巫毒秘药为条件,逼迫谢知让服软。

  谢知让不再去想那之后的事,盯着陈信,冷声呵斥:

  “给我拿下!”

  有谢知让在,跟着陈信的那些锦衣卫便开始摇摆不定。很快,陈信便被缉拿。

  一场闹剧,便这样落下帷幕。

  范护卫正要上前禀报,却见谢知让两步上前,将姜蜜紧紧揽在怀中。

  他脚步一顿,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他回身欲走,却见那一个个全都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登时大力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一群群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怪道世子有娘子,这群臭小子没有呢!人家小两口亲热,你们一个个呆子似的杵着干什么?看戏不成?

  滚滚滚!都滚!

  范护卫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

  姜蜜日日夜夜盼着谢知让回来,此刻自是激动。正抱着他无声哭呢,忽然反应过来边上还有人,刹那间僵住身子不敢动。直到听见护卫们离开,她才好了些。

  谢知让一整个搂着她,自然知道她的反应。他俯身凑在姜蜜耳畔低语,声音微微沙哑,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阿蜜,你羞什么呢?”

  姜蜜微微退开身子,嗔怪着望他一眼。

  这一眼,杏目微波,直看得谢知让酥了半边身子。

  于是他将这小娇娇打横抱起,疾步回到珺璟轩同她燕好。

  小别胜新婚,夫妻俩在屋内胡闹一通。直到翌日日上三竿,有太监来请谢知让进宫面圣,俩人才从床上起身。

  送走谢知让,姜蜜去朝晖院和侯夫人请安。

  侯夫人一见姜蜜便笑着打趣:“我看若不是天使前来召他,让哥儿可舍不得把你放出来见我。”

  “娘——”姜蜜被她说得脸颊发烫。

  侯夫人笑着摇头,“你呀,就是面子薄了点。我巴不得见你们小夫妻俩恩恩爱爱呢。”

  说着,她目光一凝,随即将姜蜜的衣领子往上拉了拉,小声骂道:“这狗崽子,也不知收敛些。”

  姜蜜脸颊更红,一路蔓延着红了整个脖颈。

  “元娘,你身子弱,也别总是纵着他。”

  “我知道了娘。”

  侯夫人知道她害羞,也不再多说。总归是说到了这处,侯夫人叹出一口气。

  “我原想着你俩恩爱,很快便会有子嗣,可谁知道让哥儿他……他竟然……哎!”侯夫人拉过姜蜜的手,推心置腹道,“让哥儿此次出意外,族中不少人骚动,在打世子之位的主意。”

  “有说要将世子之位传回给邈哥儿的;有说要给你们过继嗣子,让你将他抚养长大的。一波波的人,见天儿上来打听。休说我让哥儿没死,即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尸骨未寒便来动心思,是让人恼恨,但到底财帛动人心,有多少人能抵住这诱惑的?”

  “这次的事情,是给我们提了个醒。让哥儿子嗣有碍,究竟是要传位给邈哥儿,还是过继嗣子,你该叫他早早打算起来的。不然,你一个弱女子,没有孩子撑着,该怎么活下去?纵使我和你公爹能护佑你一时,可我们迟早是要死的,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

  “再者,让哥儿已经二十三了,若是要过继,也是该孩子抱过来了。得趁着孩子小,亲自教养,才会同你们亲近的。等你们年纪再大些,怕是就要没精力了。得早做打算。”

  姜蜜知道侯夫人是为了自己好,回握住侯夫人的手,沉默片刻,道:

  “娘,我知道您说的都对。只是这种事,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我怕风言风语的,他心里难过。我会同他提一嘴的,只是到底如何,还是看他怎么想吧。若真要过继,便说是我怀不上孩子,如此,他也不必在外面受人耻笑。”

  侯夫人热泪盈眶。“你不必委屈自己的元娘,让哥儿那个性子,没人敢去嚼他的舌根。”

  “我知道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儿说。但锦衣卫手眼通天,那些话总会传到他耳朵里的。我不一样,我知道是什么情况,便不会觉得委屈。我舍不得他难过。”

  “好孩子。”侯夫人将姜蜜抱进怀中,眼眶中的泪再忍不住。

  婆媳二人亲亲热热说了好一番话,见日头隐隐有垂下之势,有小丫鬟前来禀报,说世子来了。

  侯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瞧瞧你瞧瞧,他是一刻都离不得你的。刚回家便到我这里来讨你了。”

  姜蜜也控制不住嘴角的笑,两眼弯弯,嗔怪似的叫了声“娘”。

  谢知让对侯夫人行了个礼,两句话问候她的身体,接着便道:“母亲,我先带阿蜜回去了。”

  “走吧,走吧!我还不愿意你在我跟前杵着呢!”

  “谢母亲大人。”谢知让作怪一般朝侯夫人拱拱手,随后拉着姜蜜便往外走。

  快到珺璟轩时,却见宁安侯身边的长随站在小门处等他。

  一见谢知让,他上前躬身行礼,低声道:“世子,侯爷请您去书房说话。”

  谢知让轻啧一声,眉头一紧,有点烦。

  还让不让他和阿蜜好好待一会儿了?

第107章 父亲

  谢知让虽是不耐,但想到此次宁安侯配合姜蜜唱这一出大戏,到底还是给他几分面子。

  他阔步行至书房,推门而入,淡淡道:“寻我何事?”

  宁安侯犹豫片刻,轻声开口:“伤势如何?”

  谢知让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关心颇感惊讶。

  这老头儿,转性儿了不成?

  谢知让眉头微挑,“还行吧,死不了。”说着,他一撩衣袍,懒洋洋靠坐在太师椅上。

  宁安侯最是见不得他这坐没坐相的样子,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坐好!”

  谢知让眉头一紧,微微坐直身子,不耐烦道:“找我到底什么事儿?”

  宁安侯一时没说话。

  他的目光虚虚落在面前棋盘上,眼神空茫,不知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幽幽开口:

  “元娘那日寻我,同我说了你的境遇和谋划,想我陪她一起演一出戏。她说你需要我。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你向我这个父亲寻求帮助。”

  谢知让眉头微动。

  “说来惭愧,我是做父亲的,却要得你护佑。从小到大,我总是打你、骂你,就是希望你能做个有礼有节的君子。我给你取名‘让’,取字‘子晔’,还给你的院子提名‘珺璟轩’。‘珺璟如晔,雯华若锦’,每一个名和字,都是盼望你和你大哥一般。”

  “但你这小子,好像生来就不知道谦让是什么。”

  “我知道你做这锦衣卫指挥使,手段阴毒狠厉,受尽天下骂名。我私心不喜这作风,可阖府性命得以保全,全是因为你豁得出去。”

  “我不愿以这样的污名苟活,若我当真铁骨铮铮,便该自刎以全贞洁,可我不敢……”

  说着,宁安侯眼眶发红。

  “若我死了,你母亲该如何?邈哥儿和婉姐儿该如何?你……子晔,”宁安侯忽然抬头看谢知让,眼中有水光之色闪烁,“你又该如何?”

  谢知让指尖轻颤,似有一把小锤子锤过心头,钝钝的,有点麻,却不疼。

  “我知道你去锦衣卫当差,是想使谢家名声有损,不致惹人眼。可我死后,这侯爵之位便该传给你。二十出头的侯爷啊,多么惹人注目。家主之印、封邑、牙兵,还有昔年在边疆的人脉,都要尽数交给你。”

  “到那时,皇帝还会觉得你好掌控吗?他若对你心生忌惮,你更加举步维艰。第一次,你能牺牲自己的名声与帝王做刀;第二次,你还能牺牲什么呢?所以我得活着,在你头上压着你啊子晔。”

  宁安侯再忍不住,双手覆在脸上,挺直的腰背第一次在谢知让面前弯曲。

  “这么多年,我都活在这般煎熬之中。可归根到底,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是我对不住你,子晔……我对不住你……”

  谢知让僵坐在那里,对眼前状况感到手足无措。

  他实在没想到,对自己贯来没好脸色的父亲,竟然在同自己剖心析肝。

  他张嘴,却难得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宁安侯被他一噎,满腹百结愁肠都仿佛解开,心中悲绪散了个干净,满心满眼都是窘迫。

  他抬头,瞧见谢知让眉间转瞬即逝的无措,那点子尴尬便也消失不见。

  父子俩相对无言。

  片刻,宁安侯正色道:“今日陛下召你入宫,可有察觉到你假死一事?”

  谢知让摇头,“我同皇帝请罪,说锦衣卫出了叛徒,我未将锦衣卫尽数拢在手中,实为无能。他问了几句,多是试探我对太子的态度。我顺着他的心思往下说,他便放我出宫了 ”

  二人就夺嫡之争商讨一番,谢知让没说他的打算,只说自己如今被迫站在七皇子这一头。

  宁安侯看着他,郑重道:“谢家本不欲参与夺嫡之争,但你既已蹚了这趟浑水,为你母亲,为元娘,还望你能保全性命,莫要让她们替你担心。”

  谢知让低低应了一声。

  见宁安侯久不说话,谢知让又道:“若没事,我便先走了。”

  说罢,他抬腿便走。

  身后的宁安侯面色几变,终是有些尴尬地开口:“还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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