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碧染春水
他的手上有不少茧子,或薄或厚,想来不是在同一时间形成的。
穗岁摸着他右手中指手指盖旁边,第一个指关节凸起的地方问他:“侯爷,这里为何会有茧子?”
娄钧说:“小时候练字练的,那时候没人教我怎么写字,我就看着别的皇子们怎么写就模仿着写,握笔的姿势不对,时间久了就磨出了茧子。”
穗岁听着他平静的陈述,有些心酸。
娄钧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心疼,笑着说:“已经不疼了。”
她小的时候写字都是淮南王妃教导的,王妃待她很好,教导娄缙写字的时候,都会叫上她一起。
穗岁又摸到了他手掌心内中指指根的地方有厚厚的茧子,问他:“这里呢?”
娄钧想了想:“这是练剑的时候握着剑柄,磨出来的。”
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别人的欺负,他就开始练武,刚开始的时候是从地上捡树枝来练,渐渐地自己用粗壮的树枝和石头磨出了一把木剑出来。
那时候,不光是磨出了茧子,木剑上的很多倒刺都扎进了皮肉里。
穗岁又按着他其余几个手指根部的茧子,继续问:“这里呢?”
娄钧笑了:“这里是骑马的时候手握缰绳磨出来的茧子,怎么,你要将我身上全部的茧子都问一遍吗?”
穗岁拍了拍娄钧的肩膀,随即紧紧地搂住他精壮的腰身,柔声安慰:“娄钧,小时候的你辛苦了,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不让你那么孤单。”
娄钧沉默了,沉默了许久后,他才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好。”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情感,从来没有人和他说小时候的他辛苦了,他的心既酸涩又温暖。
他感谢小时候的自己,感谢那撑过了无数黑夜,被无数心怀恶意的人打压也没有放弃过生命的自己。
他一个翻身将穗岁压在了身下,细细地吻她的嘴唇、鼻子和脸颊,似乎是想要用亲吻重新感受一遍她的容貌一般。
他亲的很是温柔,抚摸着她的胳膊和腰身,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穗岁沉醉在他的爱抚之中,闭上了眼睛回应着他的柔情。
……
次日一早,穗岁醒来的时候,娄钧已经换好了朝服去上早朝了,穗岁吃了早饭后,冬莺端了汤药过来。
见穗岁皱眉,冬莺劝道:“夫人,喝了汤药身子才能好的快一些。”
穗岁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这药总是又苦又涩的,十分难喝,她端着药碗硬着头皮把汤药一饮而尽,冬莺忙接过药碗,冬鹊拿出帕子擦了擦穗岁的嘴角,喂给她一颗桃子味儿的糖。
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这糖的味道很好。
穗岁紧紧皱起来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还是糖好吃。”
冬鹊说:“侯爷出门前特意嘱咐奴婢们要给夫人喝药,还说夫人怕苦,让我们去拿了侯爷之前用桃子汁水做的糖,侯爷对夫人可真是上心!”
冬莺也说:“可不是,侯爷对夫人就像是疼爱小孩子一样,宠爱的不行,奴婢觉得,侯爷对小公子和小姐都没有对夫人用心。”
正说着,松莲拿了信过来,是娄绍婉写的信。
穗岁含着糖,心情也好了很多,打开信看了看,对松莲说:“她在信里说她有身孕了,陈家四郎的那个外室被陈老夫人弄死了。”
“松莲,你去府上的药房挑一些上好的补药过来……算了,还是别送补药了,帮我研磨吧。”
陈家是淮南的富户,银两花都花不完,想买什么样的药材都很容易,她千里迢迢的送补药过去,容易出岔子还容易被陈家的有心之人利用。
万一娄绍婉这一胎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白色的纸张在桌面上铺开,松莲将墨汁研磨好,穗岁提笔在上面写了很多饮食的禁忌,告诉娄绍婉一定要注意吃进去的东西,同时嘱咐她要适当的运动,不可贪吃,免得胎大难产。
最后,她在信中让娄绍婉放宽心,第一胎总是会艰难一些,挺过最艰难的时候就好了。
松莲笑道:“瞧夫人的语气,好像已经生了好几胎了似的!”
穗岁抬手要打她,被松莲避开了,她说:“我虽然只生了一胎,但是两个孩子又不是一起出来的,也堪堪算是两胎了吧。”
“把这信送过去吧。”
第250章 陪我躺一会儿
松莲出去之后,穗岁坐在窗边休息了一会儿,想尝试能不能走几步,冬莺和冬鹊扶着她,没走几步,脚上还是疼的厉害,她便又坐下来休息。
才喝了两口茶,门房过来说鞠家小姐过来了,穗岁吩咐下人请人进来,同时准备茶水和糕点。
鞠初月带了许多补品过来,见穗岁现在连路都走不了,既担心又懊悔,她问:“你受的伤可好些了?”
穗岁把糕点盘子往她的面前推了推:“好多了,你不必担心,我这伤就是伤到了脚上要接触地方的地方,走起路来有些疼罢了,并没有伤筋动骨。”
鞠初月点点头:“父亲说,这次多亏你发现了那个山头,从里面搜出来不少证据,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谁拿了母钱参与了这案子,只不过幕后最大的那个官员还没有找到。”
“父亲说也是他不好,没有管理好银钱,给你们添麻烦了。”
穗岁握着她的手:“这是哪里的话,朝中的事情我们不说了,交给侯爷他们去处理,你快尝尝,这是厨房新研究出来的杏仁豆腐、玉液琼浆糕和凤梨酥。”
……
淮南王府,娄缙从军营回到书房的时候,看到书桌上花瓶里插着的几支粉红色的花,神色一顿。
他快步走出书房,往偏殿的方向走,走到门口自嘲地叹了口气。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这粉红色的花不是穗岁放的,偏殿里没有她的身影。
他看着空荡荡的偏殿,想着过去的那些时光,心里发堵。
云崖在一旁看着,猜到主子心里在想些什么,试探地问:“世子,这偏殿一直空着,不如另作他用?”
也许这里变了模样,世子也就不会睹物思人了,眼不见心为净。
娄缙沉默不语,里面有穗岁生活过的痕迹,可无论他如何怀念、如何后悔,人都是回不来了。
但是,他还是想要留着这一份念想。
他声音沙哑:“留着吧,王府这么多房间,不差空着这一间,你去找人在偏殿旁边盖一个花房。”
印象中,她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花花草草,想着王府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花房,自从娄钧走后,他那个花圃也没有人侍弄了。
“大哥的院子也还空着,你找人打理打理,大哥的花圃也要继续修剪。”
虽然他们不太可能会回来住了,但是他期盼着,若是将来的某一天他们回来过节,或是愿意回来看望他和父王的话,住在里面也舒服一些。
正说着,门房拿过来一封信,是娄钧写给他的。
娄缙打开信看了一遍,心中说京城出现了假币,在几个山头都发现了私自铸造假币的窝点,娄钧提醒他淮南一带有很多运河,让他注意有没有人在湖中大船上设立作坊,铸造劣质铜钱。
在船上空间大,而且事情一旦败露就可以将所以的东西沉湖,逃之夭夭。
娄缙在收到娄钧的信之前,已经收到了娄绍婉的信。
娄绍婉给穗岁写了信之后,也给娄缙写了信,告诉他假钱一事。
她现在能信任的人不多,也不知道这假币一事究竟都有谁参与其中,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娄缙和穗岁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有能力去解决这样的事情,所以只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们。
娄缙去了书房,将那假银子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
这银子和官银不同,呈现“死鱼白,无青白之色”,里面掺杂了铜、铅、铁等廉价金属,是含银量大大减少的伪银。
娄缙问云崖:“之前让你盯着的那几个管理银钱的官员,最近有什么动静?”
云崖说:“属下正打算向您禀报此事,其中的两个官员经常去河上的一艘画舫,那画舫看起来还挺大的。”
娄缙点点头:“盯紧了,暗中派几个人上去看看,若是发现了大量的铜和模具,立刻将人抓起来。”
……
穗岁伤了胳膊和腿,不好下床多走动,整日待在房中也是无聊,冬莺和冬鹊将那话本子上的故事翻来覆去地给她演着,穗岁看的多了也没了兴致,打起了哈欠。
冬莺和冬鹊正想着该怎么逗穗岁开心的时候,门口响起了脚步声,丫鬟进来禀报说礼部尚书的夫人方氏、大理寺少卿的夫人秦氏和她的女儿宇文晓登门拜访。
方氏说:“就知道你卧病在床觉得无聊,我们啊过来找你打牌!”
方氏说着,将她自己制作的叶子牌拿了出来,冬莺扶着穗岁坐到了放着软垫的椅子上,冬鹊去端了点心茶水过来。
秦氏很是熟练的从腰间拿出荷包,把里面的碎银子倒了出来,笑道:“喏,今天就带了这么多银子,你们可得让着我,若是银子都输光了,我可是要使小性子了,以后就不和你们玩儿了。”
宇文晓倒是没见过在家中端庄大气的母亲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拿出了自己的月例银子。
几人输输赢赢,到了天暗了下来的时候,方氏和秦氏就准备离开了。
穗岁留她们吃完饭,二人说还要回府上和夫君一起吃,穗岁便让人带了糕点给她们。
除了方氏她们来看过她一回,在侯府养伤的这几天里,穗岁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本打算看看账本看看书,可没看一会儿冬莺和冬鹊就要过来提醒她要注意休息。
她一整天都在软榻上躺着,晚上等娄钧回来了,就是换个地方继续躺着。
娄钧将她抱到床上,今晚并没有折腾她,而是将她揽到怀里睡了。
睡了一会儿,天还没亮就醒了,穗岁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娄钧那张俊朗的面容。
一起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真好。
娄钧因为担心穗岁的身体,睡的也不是很沉,感觉到怀里的人醒了,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颈子里,沉声问:“醒了?睡不着?”
穗岁点点头:“在床上躺了太久,睡不着了。”
娄钧说:“那就陪我躺一会儿。”
第251章 严丝合缝的搂在怀里
娄钧这阵子疲累的很,既要管着朝中的事务,还要暗中调查假币一事,最近穗岁又受了伤,他现在连在有限的时间里休息都休息不好了,一闭眼睛就开始提心吊胆。
即使她就躺在自己的身上,睡在自己的怀里,还是会梦魇,还是会半夜惊出一身冷汗。
穗岁从他的身下抽出自己被压着的手,抱住了娄钧的肩背,娄钧动了动,将她更加严丝合缝的搂在怀里。
她伸手按住娄钧的脖子,按揉着他紧绷的身躯:“侯爷睡吧,离天亮起身还早着呢,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娄钧的头依旧埋在穗岁的颈窝中,他点了点头,穗岁轻柔地开嗓哼唱着舒缓的民谣,揉捏着他的脖子和肩膀。
直到身上的人渐渐放松了下来,将身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直到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她也拍着他的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天渐渐亮了起来,外头想起了丫鬟们洒扫的声音。
娄钧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耳边一直有穗岁好听的声音,感受到她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很是安全,他才没有胡思乱想。
起身洗漱好后,他穿好了官服准备去上朝,临走之前,亲了亲穗岁的额头:“我下了朝就回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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