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栗子栗子栗栗子
世家世世代代积累的家业不容小觑,有些大家族,甚至能将一个郡的田地收入囊中,当地的小家族和平民百姓,要么捡别人手缝里漏出来的,要么只能去开荒。
大家族日子奢靡,苦的却是平民百姓。
皇上在心里琢磨,要是庶子也有平等的继承权,那么多人一分,过个几代,这些家族岂不就瓦解了?
这个想法让皇上很兴奋,当即召心腹进宫议事。
心腹还没来,倒是先等来了崔贵妃。
女儿的病逝对崔贵妃打击很大,原本张扬的人像是突然枯萎,身上再无半分以前的气势,温温婉婉,仪态端庄,瞧着和印象里的某个人很像,皇上仔细想了想,才想到了皇后王氏。
以前崔氏和王氏针尖对麦芒,总觉得王氏惺惺作态,表面温柔娴静,背地里憋着坏水。
王氏的做派,是崔氏最讨厌的样子。
可现在的她与王氏无异,皇上心情突然变得复杂。
有心疼,也有惋惜。
他喜欢崔氏的张扬和头脑简单,但自从小五病逝,曾经的她,好像也跟着消失了。
崔贵妃还没说话,皇上便已经猜到了几分她的意图,惋惜更甚,宫里最不缺钻营的女子。
“听说你前几日身体欠佳,怎的不在宫里好好休养?”
“劳皇上惦记,妾身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崔贵妃温柔道:“妾身知道您政务繁忙,但这几日不知怎的,总是想起我们以前的好时光,所以想来给您送碗补汤,皇上,妾身应该没有打扰您吧?”
皇上示意贵妃的宫女把补汤放下,“之前朕想见你,你都狠心不与朕相见,现在是想通了?”
崔贵妃在心里苦笑,她不想开还能怎么着?
皇上的心里只有江山,哪怕他们的亲女儿被张家人害死,他也没责罚张家,为女儿讨回公道。
这事就像一个耳光打醒了她,她的枕边人是皇帝,而皇家是没有真情的。
她总以为自己在皇上心里是特殊的,所以行事张扬,半点不知道隐忍,现在她已然明白,帝王对她的宠爱,与养一只小猫小狗没甚区别。
她和女儿被欺负了,如果影响到他的利益,他也可以视而不见。
后宫佳丽三千,皇上不是非她不可,如果她放不下心结,这辈子她和崔家也就这样了。
听闻王皇后的侄女烧了谢家的祖坟,崔贵妃动了心思,如果能趁机踩王氏一脚,她便有机会更进一步,到了那时,就能替女儿出口恶气了。
贵妃和皇后有着天壤之别,这是崔贵妃最近才想明白的道理。
不然同样是犯错,为何太子就什么事也没有,他宠江南来的侍妾,宠得为她刁难太子妃,干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还被御史弹劾,可最后还是稳坐太子之位,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而她的小五,不过是刁蛮任性了些,居然就落得那么个结局。
同样是慕容家的孩子,太子做事荒唐,影响更加恶劣,可他就是好好地活着,享受着至高的权力,这一切的原因,仅仅是他有个当皇后的娘。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亏她以前觉得贵妃和皇后只差了一步,只要皇上宠爱她,她的地位与王氏没甚区别。
想起自己过往的天真,崔贵妃心里更加苦涩,这些想法都是皇上灌输给她的。
她信了,却连女儿都保不住,甚至连替女儿出口气都不可以。
男人的誓言和宠爱,无非就是过眼云烟,入了宫闱,只有往上爬才是真理。
崔贵妃不说话,皇上没有催她,也没有喝那碗羹汤,继续批阅奏折。
“听闻谢安休妻,妾身突然就梦见了小五,那个时候她与王乐薇发生过不愉快,妾身还责怪她不懂事,没曾想王乐薇和皇后娘娘嘴里的叛若两人,她心思深沉,烧祖坟的事都做得出来,想来也是个心狠的,小五心性单纯,未必没有被王乐薇激怒的可能,皇上,当初我们会不会错怪了小五?”
王乐薇小产,皇上第一次动了废公主的心思。
书案后,皇上执笔的手顿了顿,如果真是如此,那王乐薇一点也不无辜。
要是小五没被贬为庶人,后来的一切也许可以避免。
都说皇家无情,但对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孩子,皇上对他们是有感情的。
自己的孩子千不好,万不好,那也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可以比的。
张丞相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眼下还不能动,但教训一个王乐薇,那太简单了。
小五是病死的,她喝了什么药,就赏赐给王乐薇一份,让她和小五感同身受,这才是最好的教训。
皇上没泄露情绪,“不管真相如何,她行事跋扈,所有人有目共睹,朕贬她为庶人,她一点都不冤枉。”
崔贵妃的表情变得艰涩,孩子都已经不在了,他就不能说几句软话吗?
悄悄地吐了一口气,调整好表情,“之前王乐薇小产,皇后娘娘把责任都推到了小五头上,说她的侄女心性善良,从不惹是生非,这次却没为王乐薇出头,是不是说明皇后娘娘也不相信自己侄女的人品?小五真不是被冤枉的吗?”
“皇后娘娘这么做,到底是维护她的娘家人,还是在针对妾身和小五?”
说到了伤心处,崔贵妃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皇上,妾身知道不该让您为难,但求您可怜妾身当母亲的心,皇后娘娘袒护自己的侄女,伤害了我们的女儿,妾身是不是可以讨个公道?”
皇上终于放下了笔,“那你说说,你想如何讨公道?”
“妾身只想让皇后娘娘还小五一个公道。”
只要皇后承认自己冤枉了小五,那么她多年来经营的好名声就会开始崩塌,这才是开始,崔贵妃这般想。
皇上转动玉扳指,沉默片刻道:“公道自在人心,但朕也不能让小五蒙受冤屈,既然是王家人惹出的事,那就让王家人自己承担吧。”
崔贵妃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只以为皇上不想动王皇后本人,心里苦涩不已,难怪这么多年她总是争不过王氏,原来是皇上在明里暗里地护着那个贱人!
说得这么好听,还能把王家人都杀了,给小五陪葬不成!
因为王乐薇的事,王皇后在宫里也是小心做人,就怕有人拿这事做文章,把火烧到她身上。
听说崔贵妃去了御书房,王皇后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不久之后成了真。
皇上颁布政令,凡家中男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只要不是外室子和奸生子,都有平等的继承权,不依此法,则视为藐视律法,酌情给予处罚。
这条政令就像一道惊雷,劈得权贵们晕头转向,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这么瓜分啊,谁家后院里没几个庶子?
皇上分明是想兵不血刃,瓦解了大家族的势力!
所有人都在观望,还有人在想办法应对。
而这个时候,王家人先闹了起来。
因为王乐薇的恶行,家里的小辈嫁娶困难,便有人想分家,不分就寻死觅活,动静闹得颇大。
在这节骨眼上,王家成了出头鸟,分家也不是,不分也不是。
如果分,就必须给家里的男丁平分家产,这也就意味着,王家要走向落没。
而宫里的王皇后也反应了过来,皇上对王家出手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皇后之位尊贵无比,但能掌管生杀大权的,从来只有皇位上的那个人。
君要臣死,他们王家已经无力回天了。
第327章 要把我放在第一位
听闻这道政令,谢夫人庆幸他们分家早,不然谢钰就要名正言顺拿走一半家产了。
生怕他们事后算账,还开私库,往将军府里添置了不少东西。
吃人嘴软,可别再提良田的事了!
谢钰和柳文茵没觉得遗憾,说不定皇上是听说他们分家,才想到的这个法子。
比起当出头鸟,他们这样无声无息地分了家,没引来别人的关注,未尝不是件好事。
水满则溢,他们眼下什么都不缺,要是一直执着于谢家的家产,闹出别的幺蛾子就不好了。
新婚过后,谢钰又忙了起来,他统领三十万禁军,每日早出晚归,几乎是泡在了军营里,就连搬家的日子也是一拖再拖。
好不容易等到他得了空,终于把乔迁之日定了下来。
在此之前,柳文茵和谢钰打算去江家看望谢婉,顺便告诉他们三日后乔迁新居的消息,到时候都去将军府吃酒席。
赵姨娘不能随意出门,便托他们给谢婉带了孩子出生要穿的小衣服,还有虎头帽,虎头鞋,这是赵姨娘闲来无事,亲手做的。
带着东西去了江家,这是柳文茵第一次来。
江佔出身寒门,章城闹瘟疫时他差事办得圆满,现在已经是六品京官。
宅子不大,是座二进院,但家里除了门房、车夫、粗使婆子、厨娘,伺候谢婉的丫鬟,就只有他们二人,以及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倒也够住了。
数月不见,谢婉的孕肚已经很明显,整个人丰腴了几圈,瞧着有些富态,柳文茵不敢靠近她,就怕孕妇磕着碰着。
当年她亲手剖出了念念,按理来说应该是胆识过人的,可不知为何,她现在看到孕妇,就是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谢钰瞧着也害怕,不由自主地靠近自家夫人,离谢婉远远的。
被他们夫妻当成洪水猛兽,谢婉问:“你们不是来看我的吗,为何要躲着?”
“没躲着,天气这么热,坐门口凉快。”柳文茵一脸关切,瞧着真有点长辈的架势,“现在见你精神好,我和你哥也放心了。”
别人看望孕妇,会说吉祥话,还会想摸摸孕妇的肚子,他们俩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还一副害怕的样子,谢婉望了望天,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江佔看着也有些想笑,这两人一个是驰骋沙场的猛将,一个是敢去疫区救人的大夫,这会儿居然被孕妇“吓”成这样,怎么想都觉得好笑。
清了清嗓子,“二哥,二嫂,乔迁那日正好休沐,可需要我做什么?”
谢钰想了想,道:“那你帮忙登记贺礼。”
“你这不是大材小用吗?”柳文茵嗔他。
谢钰理直气壮,“别的都已经安排了下去,不缺人手。”
江佔反倒高高兴兴地领下了任务,这几年他得了谢家的无数帮助,一直没机会报答,能帮忙打打杂,他也是高兴的。
柳文茵道:“当日府里人多眼杂,谢婉又怀有身孕,要是被人冲撞就不好了,你且先顾着她,等办完乔迁宴还有得忙,到时候你再来帮谢钰处理杂事。”
谢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他忘了这茬,还是茵茵心细。
江佔也觉得这话有道理,就没挣抢着要去帮忙。
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要是闹出了幺蛾子,他后悔都来不及。
在江家待了一个时辰,用了饭,谢钰和柳文茵便回了谢家。
从府门口到临风院有一段距离,谢钰牵着柳文茵的手走在荫凉处。
想到谢婉行动不便的样子,谢钰捏了捏柳文茵的手,突然道:“生孩子真不容易,茵茵,其实我并没有很想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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