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宅小成
于是一行人有伞的打伞,有盖的打盖,没伞没盖的,就冒着雨,开动步伐打道回府。
大概行进了几百米,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等等,别走,等等我!”
听到喊声,所有人都停顿住脚步,循声望去,一个身穿鹅黄色裙衫的女子,正从竹林的方向奔来,竟然是大公主季明月。
第31章 范公公
看到季明月像个小女孩一样奔跑着冲过来,那架势就如同一个小孩子冲向一大把糖葫芦。除了乔婉儿,在场的男子均有些紧张,担心下一秒自己就被当糖葫芦啃了。
季宁更是吓得一哆嗦,因为他曾探听到,季明月好像是不抱男人了,但这消息的可靠性还有待考证,那如果是真的,她会不会只抱小孩了?
于是赶紧给一旁的许年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你须得义无反顾地做好挡箭牌,挡住这个女人的亲亲和抱抱,实在不行你自己扛下。
公主果然就是公主,大喇喇地冲将过来,根本就没把皇帝小侄儿放在眼里……在她眼里这一行人只不过就是几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外加一个小孩而已。
男人们和小孩都紧张地关注着季明月的下一步举动,猜想着她会最先盯上哪个倒霉蛋,当发现是径直朝着范明初冲过来时,都不约而同地暗自松了口气,当然,范明初除外。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公主走至范明初几尺开外的地方竟停下了脚步,并未有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地冲上来抱人。
“范大人,你猜我手里拿的是什么?”公主把一只握着拳头的手伸到范明初眼前,那拳头里像是攥着个什么物件。
“这……臣猜不出是何物,还请殿下明示。”范明初冲着季明月略微施了一礼后回道。
“你这人猜都不猜,就说
好在有乔婉儿这个“陪读”在,竟能对范大人的提问正。版阅。读尽在晋。江文。学城一一作答,并得到他的频频点头。
二人能如此默契倒也算是个好兆头。
船在湖里兜了一圈后,季宁决定赶紧上岸,否则不知道这个范大人还要“念经”念到什么时候。
几人刚上岸,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忽然间就下起了雨。
幸好季宁是乘步撵来的,上有帷盖,可以遮雨,他一下船,几名侍从便把步撵移近,伺候小皇上上了轿,其中一个很有眼力价儿地从布撵下方的暗格里取出一把伞,撑开后递到了范明初眼前。
因初冬季节本就雨少,今天出来的时候又是艳阳高照,所以都没有想到要备雨具。好在步撵的暗格里一般会未雨绸缪地备着雨伞,此时就派上了用场,季宁所乘的是个单人步撵,暗格空间比较小,里面只装了一把伞。
“乔宫人,赶紧帮范大人撑伞。”季宁看到随从递伞,便冲乔婉儿说道。
这仅有的一把伞毫无疑问是要落在范明初头上的,所以季宁灵机一动,干脆就让乔婉儿在他旁边撑伞,不仅可以让两人走得近一点,还能让乔婉儿也不淋雨。
不知何物,真是好无趣!”季明月像个生气的小孩一样嘟着嘴回道。
“殿下为何出门不带侍从,冬天这般淋雨,小心冻坏了身子。”范明初对季明月说完,便侧头向一旁的乔婉儿说道:“乔宫人,快去……”他本是想说:乔宫人,快去给公主撑伞。
但话说到一半时,忽听到周围有人发出惊呼声,“哎呀!”“啊!”“大人,小心!”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看到身侧的乔婉儿忽然一个滑步地就挡在了自己和季明月之间,紧接着听到她“哎呦”一声闷.哼。
随后是季明月的一声惊呼:“哎呀,打错人了!你这宫人,干嘛要帮他挡呀!”
所有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范明初回过神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季明月手正有一人由远及近地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
来人是个身形高挑,相貌周正的年轻太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小皇上数日前下令调到寻芳殿,给公主做侍奉的小太监“福枝”。
小太监“福枝”跑过来后就直接挡在大公主季明月身前,很有些要帮她挡刀的意味——毕竟小皇上的几个护卫在许年的喝令下都端出了拉弓拔箭的架势。
季宁看到“福枝”那甘愿两肋插刀的小样不免暗自偷笑,这进公主殿还没几日,竟已这般忠勇了,是不是都不记得乔婉儿是谁了?
想到这里,赶紧偷眼去瞟乔婉儿,见她一只手正揉着一侧额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看向“福枝”,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那是一种肉疼和心痛交织在一起的表情。
“福枝”毕竟是个小太监,可不是季明月这样无知无畏的傻公主,在他眼中,这一行人自然不是没有任何尊卑贵贱的男男女女外加一个小孩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和大人们。
他停步在几人面前后,一脸的诚惶诚恐,冲着步撵上的小皇上做躬身谢罪状:“小的有罪,让陛下受惊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许年厉声打断:“福枝,你这个侍奉是怎么做的?让公主一个人淋着雨到处乱跑?刚才还差点伤了范大人!”
“回陛下,回公公,今日公主带小的去竹林里挖笋,我二人不小心走岔了,小的在竹林里遍寻不到公主,不想竟是已经出了林子到这里来了,因早上出门时艳阳高照,没想到要备伞,是小的疏忽,是小的疏忽,请陛下责罚!”“福枝”继续谢罪。
偌大一个隆昌宫,也就季明月这个高贵的疯子敢明目张正。版阅。读尽在晋。江文。学城胆地去那片竹林里挖笋,这若是换作其他人,且看看在肖后面前还能保住脑袋不?
“雨停了,你们快看,雨停了,哈哈哈。”虽然是见男人就抱的积习已改,但季明月依旧还是那个疯疯傻傻的公主,周围之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好像都与她无关,只管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忽然发现雨停了时,便就旁若无人地开心大笑起来。
她笑的时候,在场之人似乎都不敢,亦或是不愿打断她的笑声,均静默于原地向她行着“注目礼”。
“啊,殿下怎么可以这样?范公公怎么能用石子儿去砸啊……不对,范公公是不能用石子儿去砸的……好像还是不对……”这个叫福枝的小太监听说了公主刚才的壮举,便准备用三寸不烂之舌对公主进行一番劝说,不想却把自己的舌头舞成了三寸烂舌。
此人貌似在措辞上有些里大概是握着个小石头之类的物件,反正就是她想当武器砸人用的东西,适才趁他不备,扬手朝他掷了过来,周围之人看到后都惊呼着提醒,乔婉儿离他最近,直接一个健步上前帮他挡下了这支“暗箭”,一侧额头被那石子砸中。
“乔宫人,你……没事吧?”看着眼前那个一直捂着额头的女子,范明初很有些过意不去。
“无妨,无妨。”
“可有出血?”
“没有没有,不妨事,揉一揉就好了。”乔婉儿轻揉着额头,故作轻松地回道。
大太监许年见状,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什么:这公主的疯病莫不是有了什么新症状,现在是不抱男人了,而是开始打男人了,随即大声传令道:“护驾,赶紧护驾!”
抬轿撵的几个侍从都是护卫,立刻放下步撵,背靠着轿撵围站成一圈,把小皇上护在里面,另有一个移步到范明初附近来支援。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气氛陡然变得有些紧张。
“殿下,公主殿下!可真不都是宫女吗?怎么会有侍奉?”半晌后,范明初终于开了口,语声中明显带着些压抑,可见其内心是矛盾的——想要狠狠扇这只“傻猴子”几耳光,但又碍于公主的面子不便发作。
范明初虽是还兼着内
“原来是如此!”范明初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落在福枝身上那刀子般的目光,半晌后,他长舒一口气,那很像是一次平复心绪的努力,大概是艰难地决定,放过这位公主的“面首”,“殿下刚才也淋了雨,福枝你且赶紧侍奉殿下回宫,免得冻坏了公主玉体。”
*
自被小皇上调去寻芳殿后,季玶就再也没见过乔婉儿。因为他整天被公主抓着陪玩儿,想溜个号的机会都没有。
乔婉儿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把他牵连进寻芳殿,她大概是没脸见他了。
一大早,季明月让季玶陪同她去竹林子里挖笋,两个人进了竹林后,便开始在地面上找可能有笋的位置,冬笋都是埋于地下,有经验的人能根据土质、地面上的裂缝或者孕笋竹的位置,来判断地下是否有笋孕于其中。
季明月拿着个铁铲,在地上找了好几处她觉得可能有笋的位置,都挖空了。是让小的好找啊!”忽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
在场之人都循声望去,公主身后转不过弯儿来,他本来大概是想说,公主你怎么能用石子去砸范公公,但说出来的意思好像有歧义,可以曲解为:你不能用石头子去砸,而应该是用其他什么东西去砸。他自己说完后也发现不太对劲,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该如何正确地表达,便就在原地急出一副抓耳挠腮状,那副傻样子,看上去跟身旁的傻子公主还挺般配的,难怪两人能玩到一起去。
许年上一回看到了福枝“表演”猴子掏鸟蛋,这一回又有幸欣赏到他“表演”猴子不会说人话,正专注于这小子的猴样时,脑中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福枝竟然称范明初为范公公,于是迅疾收起一脸看猴戏的表情,声色俱厉地喝道:“福枝,你小子好大胆,竟敢如此称呼范大人,是脑袋不想要了吗!”
在宫里,“公公”子里缺根筋的小太监暗自捏把汗——这样一个动不动就说错话的人,是怎么在这样一个凶险的皇宫里活到现在的?
不等“福枝”造出新句,一旁的公主接了话:“ 内臣不是都能被称作公公吗?为啥就他叫不得,我偏要叫,范公公!范公公!范公公!”
第32章 你叫福枝?
“哎呀,公主殿下,不可……万万不可……不可这样叫啊……范公公他……啊呀……小的又说错了。”“福枝”本是急得张牙舞爪恨不得去捂住公主的嘴,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赶紧一个反手先把自己的嘴给捂住了。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名叫“福枝”的太监就像一只嘴拙的“傻猴子”,词不达意的“表演”竟是让在场之人都看得有些欲罢不能,且在看戏的同时,都还密切地关注着范明初被叫成“范公公”后的反应,看他会不会对这个戳了他逆鳞的小太监大打出手。当然,乔婉儿一点也没有心情看戏,全程都在担心这只“傻猴子”会挨打。
“你叫福枝,是寻芳殿的侍奉?”范明初的脸色果然阴翳得难看,“你且近前来。”
“小的正是。”福枝战战兢兢地上前一步。
公主见此情形,像是也嗅出了个中危险,向前一步就要挡在福枝面前。福枝见状,赶紧对着公主耳语了几句,也不知道他说了些啥,大概就是“公主且放心”之类的话,公主听完后露出很开心的傻笑,便就向后退了一步,未再挡于他面前。
如此一幕被在场之人看了去,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些瓜田李下的想象——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小两口在说悄悄话呢:一个说我来保护你,另一个说且放心不用你保护。难怪公主都不抱其他男人了。
乔婉儿自然是也不例外地生出了些胡思乱想,只不过别人都是看个好玩儿,她是看了个刻骨铭心。
“福枝”上前一步,深鞠一礼:“范
“咦,你们为什么都不笑啊?难道不好笑吗?”公主笑到一半,忽然发现自己曲高和寡,便停止了笑声,不解地问道。
“好笑好笑,当然好笑了。”一旁的福枝听公主这样问,赶紧硬装出一副很好笑的样子,虚假地哈哈笑了起来,惹得公主也跟着一起又笑了起来……说这是两个疯子,一点也不为过。
“哎!你这宫人,刚才为何要帮范明初这个坏蛋挡石子,害得本宫都没打到他,你定是跟他一伙的。”公主忽然停住了笑声,把视线落在了乔婉儿身上,并用一只手指着她嗔怪道。
乔婉儿听到被公主责怪了,面露紧张神色,慌张地欠身作出道歉状,但又不知该如何回话,眼睛不自觉地向公主身边的福枝偷瞄了一眼,竟发现他也正在朝自己这边看,二人视线相撞后又各自匆忙地移开。
这时,本还是站在乔婉儿身后侧方位置的范明初,忽然向前移了一步,刻意地挡在了她面前,像是要防备着公主若是欲意报复乔婉儿,他好礼尚往来地也帮着挡一下石子。
大人,小的在这里给大人赔不是。”
范明初没有回话,只用一种奇特的眼光把这个叫“福枝”的太监从上到下地刮了一遍,脸上虽是面无表情的,但旁侧之人都觉得,那是起风前的青萍之末。
“寻芳殿里
且天公不作美,挖着挖着就下起雨正。版阅。读尽在晋。江文。学城来了,两人早上出门都没带伞。
于是季玶让公主找一处竹叶茂盛的地方先避雨,自己爬上了一棵很高的粗竹树,欲意于高处去观察一下哪里有孕笋竹。
他爬上枝头后,放眼周围,他所在的位置是林中的高点,视线掠过低矮的竹木,能看见旁边的听潮湖。
结果也不知怎么那么巧,只放眼一瞥,就看到了一幅奇景:听潮湖边一行人中,本来一个女子是要给一个男子撑伞的,结果那个男子却“夺”了女子手上的伞,要跟她靠近同撑一把伞。
他目力很好,连两个人是谁都看得一清二楚:男的就是内务府常务范明初,女的就是他的“对食”乔婉儿。
这一幕让季玶看得差点一口老血当场喷了出来。跟乔婉儿一起打伞的若是别人,他可能还不会那么生气,但这人却是范明初。
他小时候在宫里了那女子的胸膛。当看清她的脸时,季玶立刻地惊醒,竟然是乔婉儿。
她白天帮范明初挡石子的事竟是演绎成了这么一个梦!
大冬天的,季玶硬是被这个梦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忙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扭头瞥了一眼窗户的方向,见有薄薄的晨光从窗户纸透进来。
正准备钻回被窝,再睡个回笼觉。
忽听到门外季明月的大嗓门:“福枝,快起来,快起来,去投壶了。”
公主亲自来叫醒,哪里还敢睡,只得揉揉惺忪睡眼,强打精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季明月因着疯疯傻傻的缘故,基本上也不用去给她那个母后,也就是太皇太后肖乾晨昏定醒地请安。据说,肖后曾勒令她尽量少出门,少现于人前,且很少来过问这个女儿的生活起居,大概是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女儿了。
虽然公主不用晨昏定省地给对范明初此人并没有太多印象,几乎可以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但王之飞大人一提起此人,就恨得咬牙切齿。
范明初年轻时因文采出众,善书法,在众多黄门中脱颖而出,被十分喜爱书法的景宣帝看中,选为殿前做侍奉,并深得帝王信赖。
然而谁都不曾想到,这位先皇最信任的内侍,却是肖后暗中豢养的一条走狗。
他凭借先皇对他的信任,博取了六位忠臣对他的深信不疑。
景宣帝突发心疾不治而亡,肖后命范明初将此事秘而不宣,范明初非常善于模仿他人笔迹,他模仿了景宣帝的亲笔密信后,亲自交送与六位忠臣,将他们骗至太平门内,最终都被肖后势力所害。
在助肖后夺权的阵营里,范明初居功至伟,所以如今才会成为内务府的最高掌权人。这个范明初看着像个道貌岸然的君子,但却是绵里藏刀的阴损,和徐世新那种一眼就能看破的坏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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