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假太监对食后我成了皇后 第6章

作者:宅小成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朝堂之上 逆袭 轻松 古代言情

  “公公,徐公公,有什么事情吗?要小的进来看看吗?”门外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那是屋外的守夜太监。

  居室门口的两个守夜人从听到屋里的大叫声,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因徐世新以前洞房时,动静都挺大的,有各种声音:鞭子声、哭声、骂声,不一而足。

  所以两人没敢贸然进去,担心被责罚,而是在外面静听了一会儿,随后隐约听见许世新的叫骂声,再然后竟像是有打斗的声音,愈发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其中一人便在门外大声喊了一嗓子。

  乔婉儿再如何慌乱,再如何惊奇于眼前所见,听到门外的喊声后,第一反应就是对着“福枝”做了一个“快跑”的口型。

  “福枝”会意后真就很听话,松开手里的尸体,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

第14章 午时三刻

  季玶亲自出手干掉徐世新,完全不在最初的谋划之中,他原本的计划是“借”刀杀人,而非“操”刀杀人——只要自己不动手,无论乔婉儿有没有成功干掉徐世新,都与他无关,便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他没能扮演好一只缩头乌龟,越俎代庖地出了手。

  因他的行动是临时起意,谋划得十分仓促,所以每走一步都有可能不在预料之中,如履薄冰……若是出现什么纰漏,不仅可能殃及自身安危,更有可能破坏光复军的全盘计划。

  所以,在结案之前,他派陆乙传令给代号为“西门”的暗桩,密切关注案情的进展,以防不测。

  好在还算是有惊无险——他杀了徐世新后成功逃脱,乔婉儿当了替罪羊,并守口如瓶地没有把他交代出来,慎刑司里那一堆废物也没察觉出女子有帮凶,他最终能全身而退了。

  至于为什么会亲自上阵杀敌,从幕后到了台前,季玶回想起来,怎么觉得那都不是自己的本意,他像是被一股什么莫名的力量给驱使的——是了,李淑秀的那只银镯子才是罪魁祸首,那镯子上定是附了她的冤魂。因曾将那镯子放于内襟口袋里,便被冤魂缠上了,非逼着自己替她报仇雪恨不可。

  不仅托了那样一个梦,提醒她乔婉儿行刺必定失利,是去白白送死的,竟还在他不以为然之后,让大活人来提醒他——创造机会让他偷听到那两个内班太监的谈话……就像是冥冥之中要提醒他些什么一样,最终导致他做出了那般冒险的举动。

  那日,季玶修剪完树枝回去后,又开始心神不宁起来,那状态跟早晨刚刚梦醒后如出一辙,白天做的各种平复心绪的努力全都泡了汤。

  晚饭后,大太监为罚他这一天的神思不属,派他一个人去草肥厩翻肥,说是要让他被臭气好好熏一熏,看看能不能清醒点。

  季玶欣然领命。

  他在草肥厩旁只做了短暂的停留——摆放了些工具,制造了一个“有人正在此地劳作,但不知何故临时走开了”的现场,然后祭出一身轻功,飞檐走壁地溜号去了内廷署后宅。

  内停署的布局他曾经踩过点,知道总管太监徐世新的居所位于何处,他潜进徐世新居处时,屋内是空无一人的,于是就藏身于床底下准备“闹洞房”。

  后来,乔婉儿和徐世新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在床底下听了个真真切切,便在关键时刻从床底下钻出来英雄救美。

  至于他是怎么逃出去的,这还要感谢乔婉儿,守夜的两个太监发现不对劲后,最终破门而入,与此同时,季玶闪身在了床帐后面。

  乔婉儿不知道“福枝”是怎么进来的,也不知道他要如何出去,只看到他快速地闪身,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好像是隐在了床帐后,那身形快得让她感觉只是个虚幻的影子在眼前晃了一下……这杀人杀得快,逃命也逃得挺快的。

  当看到守夜的太监进屋后,乔婉儿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想办法吸引住来人的注意,尽量不让他们察觉到屋里还藏着另外一个人。

  于是就挥舞着剪刀不让那两人靠近,且像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的:“我扎死这个老混蛋了!呜呜呜!我终于报仇了!哈哈哈!”

  她本就一身一脸的血,打斗中发髻也被扯散,披头散发的,妥妥的一个索命女鬼的形象。

  进来的两人看到这样一番情景,顿时都傻了眼,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先是费了半天劲儿把那个“女鬼”控制住,再去检查躺尸在血泊之中的徐世新……已是没了一丝生气。

  随后其中一个人在屋里看着,另一人跑出去敲锣,报警给打更的护卫。

  季玶趁着那一团混乱,悄无声息地从床帐后的一扇后窗翻了出去——他入室时也是从这扇窗翻进来的,这扇后窗窗户洞非常小,一般人是钻不进来的,像乔婉儿这样娇小的女子都很难挤进来,但季玶可不是一般人,他是练过缩骨功的,可以将整个身体缩成常人达不到的尺寸。他进屋前还特意清理了下鞋底的粉尘,以免留下什么痕迹。

  季玶逃回去得很顺利,他熟门熟路地避开了听到报警声赶来的羽林护卫和沿途打更的护卫。因为都以为徐世新是色令智昏后,被一个怨怒交加的女子有预谋地捅死的,所以羽林军抓了乔婉儿后,并没有传搜捕令。

  季玶逃回园艺局的草肥厩后,心有余悸地继续干起了翻肥的活。

  *

  自从听陆乙说慎刑司已经结案后,季玶总算是能高枕无忧地睡觉了,但今日他却醒得异常早,虽然这一回并非是被噩梦惊醒,但从头到脚却弥散着与那日噩梦后相似的不安。

  他不安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多时,大概是想明白了原因——今日是乔婉儿要被问斩的日子,就算她不是他真正的对食之人,那也算是个帮他除掉宿敌的忠义吧,且是个名副其实的忠义……义无反顾地要上阵杀敌,还帮自己顶了罪责。

  这样一个人今日就要英勇就义,他的不安自然是缘于对其英雄气短的万般遗憾。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她去赴死牺牲。

  也罢,“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注1]若自己将来真能有幸夺回皇权,便就封她个忠烈夫人吧!

  一大早,季玶主动领了去草肥厩翻肥的任务,因为他希望自己今天被臭气好好熏熏,不是熏得清醒,而是熏得迷糊些。好让他不要总是想起乔婉儿今天要被斩首这件事儿——他虽努力地想要忽略此事,但头脑中却总是会时不时地又刻意想起此事。

  季玶把上次翻好的草肥全部又翻晒了一遍,然后堆进十几只草筐里,干完这些活后,他估摸着应是快到午时三刻了,也就是那个女子要被问斩的时间……他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乔婉儿。

  每天这个时候,他都是饿得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要用午膳了,但今天却一点也不饿,可能是因为被那些肥料熏得没了一丝胃口。

  所以,他没有急着离开此处去“觅食”,而是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在原地发起了呆……他希望“午时三刻”快点过去。

  然而,那短促的瞬间竟让他感觉有些漫长,给了他一种时间好像是静止在那一刻走不下去的错觉。

  最终,他估摸着那漫长而又短暂的时刻应是过去了,于是便走出草肥厩,在门口换下工装,洗干净手,准备回居处去吃几个馕饼,正欲离开时,忽然听见有人推木车的声音。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不远处一人正推着木舆子走来,推车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陆乙——他大概是知道自己在这里翻肥,便就领了搬运草肥的任务,特意过来的。

  “主公!主公!”陆乙看到季玶后,像是有些激动,将手中的推车往旁边一撂,便快步走了过去,说话声音如他的脚步一般湍急。

  “陆乙,我说过多少次了,以后不管人前还是人后,都不要再叫我主公了,唤我福枝或福枝兄弟便是,免得不小心被什么人听了去,于你于我都是不利的!”季玶看到陆乙那副急切的样子,就大概猜到他想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他心目中的女英雄已经被问斩了,多么多么遗憾之类的话。

  季玶实在是不想听他说这些,

  所以当听到陆乙又没有按照先前的吩咐称唤他时,便就没好气地斥责了一句。

  陆乙在季玶面前刹住脚步,堆出一脸歉意,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了片刻,一边喘还一边伸出一只手,用袖子在脸上轻轻抹了两下。

  季玶还以为他是在抹汗,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在抹眼睛里流出的几滴泪……难道是因为那个女子被问斩了,竟伤心到落泪!

  季玶一脸的不可思议:“陆乙,你……你这是何故?”

  “主……噢……福枝兄弟,乔……乔婉儿她……是乔婉儿……”陆乙好像是气还没喘匀,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且还没说完便就哽住了,随后又伸手抹了下眼角处的泪。

  果然是因为那个乔婉儿!

  “唔,你不必特意跑来提醒,我知道的,那个女子应是已经被问斩了。还有,你至于这么伤心吗?她是你姐姐妹妹,还是你什么人啊?我这个……”季玶一句“我这个对食都还没怎么样呢”差点脱口而出,止住没说是因为觉得有些不太合适,毕竟他这个“对食”是假冒的。

  他没想到陆乙一个大男人竟会因为一个女子流泪,虽是感觉有些突兀,但心情也跟着一起糟糕起来,心情一糟糕,就想要说些责怪人的话,

  “主公,我……我这不是伤心,就是情绪有些激动而已……我这个人吧,可能是因为宦人做久了,有点像个女子一样容易多愁善感,不管是高兴还是伤心,一激动就会掉几滴眼泪!”陆乙说话的同时,眼中又不能自已地滚落出几滴眼泪。

  “唔,伤心就是伤心,又不丢人,谁也没笑话你。而且,不是告诉过你吗,已经想办法打点了狱卒和刽子手,她在牢里应会被善待,死时也能很痛快,就且安心吧!”季玶看着陆乙那副没出息样儿,决定还是安慰几句,于是改换了一副口气说道。

  “真的不是伤心,真的不是,而是太高兴了!主公……噢……是福枝兄弟,我特意跑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个乔婉儿她……她不用死了!”

第15章 不像弟弟了

  乔婉儿在死牢里的几日,竟体验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安宁,吃得好,睡得香,狱卒知她没几天活头了,很是关照,时常嘘寒问饱,就像是生怕她在行刑前被冻死或饿死,自己交不了差一样。

  吃饱喝足,睡到自然醒后,在牢里无所事事时,便开始回顾自己乏善可陈的一生。

  她出生在苏宁府的乡下,打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她两岁那年,父亲上山采灵芝时不小心摔下了山崖,工友们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凉了。

  母亲生她的时候,月子里落下了病根儿,一直都体弱多病,丈夫没了后,为了养家糊口,只能硬撑着去打短工,没几年便就把身体累垮了,最终在乔婉儿六岁的时候撒手人寰。

  舅舅不得已把她领养了回去,但舅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总嫌弃她是个克父克母的丧门星。

  就算她小小年纪,又懂事又乖巧——在舅舅家里,吃饭都不敢多吃一口,还总是很有眼力价儿地抢着干各种又脏又累的活。

  依旧改变不了舅妈对她“是个天降灾星”的印象,时时刻刻都想找机会把她扫地出门。

  乔婉儿九岁那年,苏宁府地界闹饥荒,舅妈更加是对家里多出来的这张嘴嫌弃不已,一个偶然的机会,听说府衙里有官办的人牙子雇买女娃子送进皇宫里做私身,便就毅然决然地把这个外甥女卖了六两银子。

  所谓去做私身,就是去做皇宫里宫女的婢女,私身比最低等的宫女身份还低微,甚至根本算不上是宫女身份,但不管身份如何,至少是去了个管吃穿的地方,而且进了宫后还有人管教读书识字,她觉得这个地方还不赖。

  太平门之乱后,皇宫里的宫人因肖太后清除异己之故,减损了大半,被杀的杀,被驱的驱,所以宫里需要补充大量的宫人,而幸存下来的权贵们心有余悸,多不愿把女儿送入皇宫做宫女,便就想方设法地避开宫里的采选。

  所以才会有很多平民出身的私身被卖进宫里,并有机会成为宫女。

  乔婉儿进宫后因干活利索,做事细致谨慎,从没出过什么岔子,便就在十六岁时转成了一名正式宫女。

  当然私身出身的宫女比不得采选进宫的,因受出身所限,大多也就是止步于低等宫女,所以她在宫里呆了十五年,也算是年纪不小了,仍旧是个从九品的宫女。

  在许多人眼里,像乔婉儿这样一个从小到大都不敢说一个“不”字的女子,应是那种被人打死也不敢还手的闷葫芦。

  但偏偏这个闷葫芦竟就一声不吭地、还是有预谋地戳死了总管太监,真真是让许多认识她的人听闻后都惊愕不已。

  其实,乔婉儿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生出如此勇气去做那般的逆行之事。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宫里呆得太久,有些活腻歪了,就算能继续忍辱负重地再活十五年,或者是十五年后再十五年,她都能想象出自己将来是怎么死的——运气好的话,就如那些年老的宫女,劳累一辈子,腿脚都用坏了,最终在床榻上痛苦难挨地等着咽气解脱。若是运气不好,惹怒了哪个主子,被杖毙而亡也未可知。

  所以,有时候她忽然就会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觉得这样死去真的好无趣!

  那日,她看到了李淑秀的尸体,便就联想到了母亲死时的情景,心里难以克制地生出了一腔怨愤——这世道真的太不公平了,能与自己真心相待之人本就没有几个,竟都是这般匆匆离世,她们就像是一粒尘埃,带走了命运强加给她们的委屈和不公后,未有在她们来过的这个世间留下什么太多的痕迹。

  虽然只她会偶尔想起她们,但她觉得只是想起还是不够的。最终,乔婉儿在这般的感慨中,生出了想要为李淑秀和其他冤死在徐世新恶行下的人讨回公道的想法,并且还真就那样做了——也许她真正想要的就是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死法;也许她那一身的逆鳞和反骨本就在,只是一直未有显露,一直被深埋,直到遭遇了这样一件事,便就被触动了出来。

  乔婉儿本就是抱着一颗必死的心去行刺徐世新的,无论成功与否,于她而言,只是件早死晚死的事情而已。

  但在所有可能会发生的预想之中,她竟没有料到“福枝”会突然冒了出来,还出手帮她干掉了徐世新。

  福枝是她的同乡,且他二人从小就认识,福枝以前的名字叫陈二牛,是母亲生前曾去帮工过的地主家的小儿子。

  太监和宫女进宫后,有些会沿用自己原来的名字,还有些会被要求改名,改名的原因多种多样,大多是因为原来的名字不太好听或是上不了台面或是犯了什么忌讳。陈二牛这个名字大概是因为有些上不得台面。

  所以宫里一大堆名字里带“福”字的太监,都是大太监或总管太监为图吉利给重新起的名。

  福枝是五年前入的宫,入宫时已经十七岁了。

  去年开春,乔婉儿想要画个做绣品用的梅花样子,想起尚衣局园子里有几棵梅花树,便就兴冲冲地跑去看梅花,去了才发现梅花都败了,正有个太监在给梅花剪枝。

  那太监长得眉清目秀,很是周正,看到乔婉儿后便目不转睛地盯了她半天,把她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是苏宁府乔江村人吗?”那太监在端详了半天后,终于是开了口,说话时故意带出了很浓重的苏宁腔。

  乔婉儿听到那熟悉的乡音,先是一愣,随后点了一下头表示肯定。

  “那你是不是叫乔婉儿?”那太监见她点头,露出一脸兴奋之色。

  乔婉儿被眼前这个陌生人叫出了名字,顿时露出一脸迷茫:“公公是如何知道的?”

  “婉儿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隔壁家的陈二牛啊!”那太监激动地上前两步,就像是遇见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儿童相见不相识的乔婉儿最终总算是在陈二牛的各种提醒下,忆起了他这个“青梅竹马”……都说女大十八变,这男大也是十八变哩,小时候长得跟只小鸡崽一样的男孩子,多年不见后,竟是出落得这般人模人样了。

  这之后两人便就认了同乡。

  福枝告诉乔婉儿,因他父亲嗜赌成性,最终赌博时把家里的地都输光了,还欠了好多外债,他们家就没落得比普通农户家还不如。为了混口饭吃,便就进宫做了太监。

  乔婉儿听了很是唏嘘,连地主家的儿子都落魄到如此地步,跟她这样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女混迹得不相上下,这样看来,自己也还算是命好的。

  后来,福枝便就会隔三差五地寻各种机会来见她,见了面会跟她随便唠唠家常,因是园艺局的人,便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地经常给她带几朵刚开放的时令鲜花。

  乔婉儿是个爱花之人,每次也都是欣然笑纳。

  苏宁府那边百里不同音,说同样家乡话的人,那都是很近的同乡了,更何况他二人还是儿时就相识的邻里。能在如此闭塞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深宫里,遇到这样一个多年前的旧相识,实属难得。

  乔婉儿自是也很珍惜这样一个缘分,她能隐隐地觉出,福枝应是对自己有些那种意思的……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