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上云霄 第33章

作者:司雨情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爽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她仰着头,唇线还微微张着,呼吸比平日里稍快些。

  贺霄将这一幕深深瞧着,退而求其次往下巴和脖颈上啄吻了好几下,才歉然轻笑了一声,将人松开。

  沈北陌双臂获得自由的第一时间就将那碍事的面具给扯下来了。

  视线重新清明,面前的贺霄满眼中都盛着满足的笑意,有道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北陌的肝火也没太烧起来。

  “那次你们去追靳连城的时候,恪儿看见我在林子里搂着你了。”贺霄接过她的恶鬼面,展开打量着,“结果后来第二天清晨,又看见了你从我军帐里独自一人出去。”

  沈北陌眉毛都竖起来了,“那你怎么到现在才说?”

  “哈,别紧张,他不是怀疑你的身份,倒是误会了另一件事。”贺霄轻松笑着,好奇将那恶鬼面往自己脸上比划着想戴上试试,又被沈北陌一手抢了回来,追问道:“什么事?”

  贺霄的双掌扶在她腰身上,想起李恪鼓足勇气磕磕巴巴教训他的那样子,又忍俊不禁笑起来,“也不全算误会吧,他问我可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家中的妻子,既然八抬大轿将王妃娶进了门,夫妇一体,该负起丈夫的责任来。”

  沈北陌顿了数十息才绕明白过来他小子脑子里想的什么玩意,嗤笑一声:“他怕是个傻的吧。”

  贺霄神色颇有几分不自然,慢悠悠道:“也是你的功夫太厉害,任谁都不会将你往女子的身份上去猜想……你从前在军营里,可有被谁怀疑过?”

  “没有啊。”沈北陌一口否决,唇角噙着笑,似是颇有几分得意,“一开始说我长得太美像女人,挨了几顿打之后,他们都四处替我辟谣,再有谁说我像女人,那一个个脑袋要晃掉。”

  贺霄跟着她一道笑起来,“看来你也没受过什么伤是吗,听闻厉害的郎中号脉能把出男女之别,我是学艺不精瞧不出,但南邵的军医该是有这本事的吧。”

  沈北陌无所谓道:“都是凭着气血分辨的,我气血旺盛,本就雌雄莫辨,至多只是怀疑罢了,再说了,知道了是女人又怎样,我原本也没怕过这事暴露。”

  贺霄深以为然点头,对她的身份愈发好奇,今日气氛好,就想多聊几句,笑着道:“早就听说你原本也是皇室宗亲,是哪家的千金?我此前在调令上找过一次,没见着有沈姓的宗亲,若有机会,倒是十分想拜见一番,什么样的双亲,能诞育你这般不同寻常的姑娘来。”

  沈北陌扬着眉,没过多解释,一边重新戴好恶鬼面,一边随口道:“他们没在南邵,我父亲是草原人,常年都是在关外定居的。”

  她说着推开了贺霄的胸膛,转身摆手,提醒道:“走了,记得,千机伞和神策军。”

  又过了十来天,秋雨才慢慢有了停歇的征兆,空山雨后秋高气爽,泥壤的气息混着草木香,还能听见飞鸟的长鸣。

  这日清晨,从楚京八百里加急赶来的士兵护送着神兵千机伞而来,铁骑踏破水坑,沿着山路往东岸疾驰。

  沈北陌连着好几日都兴奋得没睡好觉,算着日子差不多了,从清早就开始巴巴地等着,李恪路过瞧见了,都是颇有深意地道:“二爷竟然把千机伞都给你弄回来了,待你着实不薄。”

  沈北陌心情正好着,懒得理他,扫了一眼算完。

  “诶,沈北陌。”李恪却是并没有轻易离开,实在耐不过心中那猫抓似的七上八下,凑过来打探道:“你到底长得是个什么模样,二爷有见过你的脸吗?你也是南邵皇家的宗亲,你该不会跟王妃是什么亲戚之类的,其实长得很像吧?”

第48章 雨中

  李恪说着, 见她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在自己身上,计从心起, 飞快地去偷袭抢她的面具,被沈北陌一肘子打飞了手腕,“嘶——你小子下手真重。”

  沈北陌不耐烦瞪了他一眼,“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在这招我烦,小爷今天没空搭理你。”

  李恪悻悻收回了手,往衣摆上搓了搓, 半晌后仍是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嘴痒问道:“诶, 沈北陌,都是大男人,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给我看看?他们都说你是长得好看没杀气才戴的恶鬼面, 你让我看看, 男人是个怎么好看法。”

  沈北陌反手作势要抽他,李恪条件反射地缩起胳膊跳开了。

  就在这时,大营前面山路上一骑快马奔来,上面的士兵神色慌张, 身上还沾了血迹, 冲进来后急切喊道:“护卫队在山腰遭天缅偷袭抢夺千机伞!对方有火铳,速速驰援!”

  沈北陌听见这几个字一整个火冒三丈,掉头就去找马,“狗东西, 活腻歪了,抢劫抢到我的东西上。”

  李恪一听天缅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越界往东岸来, 也立即招手摇来最近的一队士兵:“带好武器,随我杀敌!”

  半山腰上的激斗十分惨烈,沈北陌等人赶到的时候双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其中一个戴着银黑面具的高大男人一剑斩断一名士兵的脖颈,缓步走到了被摔飞的木盒前。

  “柳战。”沈北陌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这两个字。

  “好久不见,我的对手。”柳战笑得森寒,像一条阴冷的毒蛇,他捡起地上的大木盒,翻身上马,隔着中间数十个铁甲士兵,遥遥向她挑衅:“想要的话就亲自来拿吧。”

  说罢这群人风风火火策马扬场而去。

  沈北陌气得跳脚,一拉缰绳扬声喝道:“走这边,跟我追!”

  身后的李恪带着一众部下跟在她后面,隔着一层高高的山壁,远远瞧见下方快马驰骋的队伍在快速移动着,李恪加速追上沈北陌并肩,大声问她:“赶不上啊!咱们走山路怎么也要慢一步,你有什么近路能抄的?”

  “跟着我就是,世外坡前一定撵的上。”沈北陌的声音穿透力强,即便在大风中也能落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李恪振臂一呼催促道:“都跟上!不要放跑了这群王八羔子!”

  天空一声闷雷响起,秋风瑟瑟,刚刚停歇两日的阴雨又再有复苏的征兆。

  沈北陌带人抄小路下山,借着半个山头的迂回成功赶超,她下马躲进了崖边半人高的草堆里,这一番剧烈的奔袭下来,已经入秋的天气甚至是燥出了满身的汗。

  李恪蹲在她身边,二人离得近,他自然问道:“靠谱吗?能从这经过?”

  “必经之路,他们不可能比我快。”沈北陌扬着下巴朝旁边山崖边的桃树示意,“还没到世外坡,这些树龄都不长,土是湿的,一推就倒。”

  沈北陌做了个往下砸的手势,李恪连连点头,“靠谱。”

  就在这时,后方几支羽箭袭来,两个还未来得及藏匿的士兵登时中箭滚落山崖,沈北陌猛地回头,顺着方向一眼找到了隐藏在崖壁上的暗哨。

  “有埋伏!?”李恪立即示意所有人隐蔽,他弓着身子预备还击,沈北陌沉声道:“不像埋伏,可能是天缅的哨兵,这里藏不住了,该死。”

  正当沈北陌天人交战之际,下方山崖林中传来疾驰的马蹄声,是柳战等人正好赶至,沈北陌当机立断对李恪快速道:“赌一把,推树。”

  “好!”李恪也立刻下令道:“你们几个盯住那几个弓箭手,掩护其他人,剩下的跟我上!”

  崖边湿漉的泥壤抓不住树根,伴着萧瑟秋风,沈北陌一人当先跳起跃下踩断了其中一棵,树干轰然落下,带落无数泥壤碎石。

  沈北陌也在同时往下坠落,她迎头照着柳战跳下去,悍然一拳往下砸,男人猝不及防被她正面骑撞出去,从马后滚落,双双摔在地上。

  李恪也没想到沈北陌这么莽,竟是直接单枪匹马的就上了,他赶紧顺着山体往下滑跳,鬼火刀锋利,斩断了好几株拦路的歪脖子树。

  此时崖边滚砸下来的树与石也落了下来,下面的小路一片混乱,不少缅兵被砸下了马,情形紧迫之下,李恪挥刀砍伤一名敌军,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赶紧去找沈北陌的下落,“沈北陌!到这边来!”

  沈北陌和柳战缠斗在一起,他身边有帮手,又刻意以千机伞的木盒做引,稳稳占据了上风,柳战趁机一脚照着她的面门踢去。

  沈北陌后仰避过,腰身韧性极强,但对方速度太快,仍是带飞了她的恶鬼面。

  清丽姣好的一张脸,与这浑浊泥泞的山间小路格格不入。

  李恪眼前的光景好像停住了一瞬,他惊诧张着嘴,还没来得及叫当心,就见沈北陌满脸的沉着冷静,借力飞跳起来,一脚勾飞了柳战手中的木盒。

  阴雨的水幕绵绵密密撒下来,水雾遮挡了视线,柳战的面具也在混乱的争斗间掉落,露出了侧脸上狰狞的疤痕。

  这短短须臾之间接连而来的冲击太多,李恪转头愣愣盯着那张脸上丑陋的疤,柳战眼神闪烁着挡住脸,手脚并用将面具捡起来。

  面具重新戴回脸上的时候,柳战的嗓音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森寒:“沈、北、陌、”

  “沈……”李恪这才猛地回神,再转头时,正好看见树下那身银亮铠甲的沈北陌一脚踩着木盒,徒手‘咔嚓’一声,将变形的盖子彻底损坏。

  雨幕打湿了她鬓角的栗色头发,沈北陌喘了两口气,戏谑轻笑着回头。

  那笑脸跟有邪性似的,李恪久久无法发出声音,然后下一瞬,他看见千机伞上的层层绷带被丢弃下来,森然的寒光重见天日。

  大雨中,一柄锋利硕大的铁伞绞动撑开,恍若活物般灵活,倒提手中,跟着它的主人一同从阴翳中慢慢走出。

  她盯着柳战,唰地甩落伞上水迹,简短道:“来战。”

  李恪的瞳孔放大,彻底陷入了呆滞。

第49章 反差感

  柳战凝视着千机伞, 满眼不甘,雨水淌过面具和下颌, 他以一种扭曲怨毒的目光,盯着沈北陌那张艳丽漂亮的脸。

  南邵与天缅的两位名将,都戴面具,都是悍猛激进的前锋,战场上不分伯仲各有千秋,但摘了面具,一个惊为天人, 一个却是张顶着丑陋疤痕的脸。

  这是二人第一次看见对方的脸,以这般狼狈的方式。

  但沈北陌没给他留下太多酝酿情绪的时间, 千机伞在这风雨中如有神助,硕大的伞面御风将她承托而起,那一腿飞蹬力道恐怖, 柳战掉头就跑, 快得像草原上逃命的羚羊, 飞快跳过一棵横倒的断木。

  沈北陌于半空收伞,身形借着力道下坠,与此同时千机伞前端伞面快速收拢成了长锥,似矛似枪, 横扫划开了柳战背后大半的铠甲。

  暴雨越发的倾盆, 很快就连视线都受到了影响,上方的山体隐约又有滑坡的征兆,李恪方才如梦惊醒,往前大吼着:“别追了!沈、那个, 唉!”

  那三个字像是烫嘴一般,李恪一跺脚疾步跟上前去, 试图追上前头穷追猛打的沈北陌。

  沈北陌是杀红了眼,锋利的长矛挥斩于半空,将来不及逃窜的天缅士兵一一诛杀,血珠溅在雨幕中,很快被冲开,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沈北陌回首见一人一骑逼近,雨太大,晃得人快睁不开眼,但那人身影实在眼熟,沈北陌被他一把攥住腋下带离地面,然后战马凌空一跃跳过了断木。

  暴雨冲得山林间朦胧一片,沈北陌被贺霄带进一处山洞里暂避,两人一马,连同后面跟进来的李恪,全都浑身湿漉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

  铠甲沉重,沈北陌喘着粗气,不服气就这么被柳战跑了,仍是一副不死心的模样盯着洞外。

  贺霄是真怕她一个上头就冲出去了,结结实实拦在她身前,一把将人往洞里推了些,“不准去,雨太大了,这种全是峭壁的半山腰最是危险。”

  沈北陌被他推着往里退了几步,视线方才回到男人脸上,“他有胆子抢我的伞,我非弄死他不可。”

  “你现在出去就是老天爷一起弄死你俩。”贺霄不咸不淡说着,太阳穴也是突突地疼,眼看着她脸上的恶鬼面没了,又再转眼看向角落里的李恪。

  平日里话最多的主变成了个哑巴,显然是受到的冲击过大,还没回过神来,年轻的小将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脸上藏不住心事,满腹震惊全给写在了表情上。

  “二爷……”李恪惶惶叫了他一声。

  沈北陌偏头盯着他,这才算是有功夫注意到了这小子身上,千机长矛肃然挥指过去,李恪整个头皮一麻,但震撼太大,实在难以理清其中关系。

  “南邵嫁来的公主和沈北陌是同一个人?”李恪摇着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贺霄拦着不让沈北陌上前去,他两手攥着她的肩膀往身后压,劝架似的,沉声对李恪道:“既然你都看见了,这件事,务必保守秘密。”

  李恪的心防被这句话给彻底捶垮了,“二爷你早就知道?这可是欺君大罪啊,纸是包不住火的。”

  沈北陌的思路简单又粗暴,“我宰了你一样瞒得住。”

  李恪看着她这张脸,说话都有些底气不足,告状道:“二爷你看她这臭脾气,能瞒住几时啊。”

  贺霄一手一个拦住沈北陌又挡住李恪,这二人各说各的,她单手抄着千机伞试图越过贺霄:“你小子给我当心点,他我是杀不动,杀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恪确实也是不敢大意千机伞,往后退了两步避其锋芒,嘴上还是不肯认输:“你少在这说大话,你这不、不、不不男、”一句话还没骂完,沈北陌就一把推搡开贺霄的肩膀作势要来打他,吓得李恪掉头就跑。

  “好了你们两个,都给我站住!”贺霄牢牢抱住沈北陌的肩膀,仗着体型给她困在怀里,把整个人都抱离了地面,替李恪承诺道:“放心吧,他不会说出去的。”

  三个人一匹马挤在山洞里,都是浑身狼狈,这时一道惊雷响过,山间的天气恶劣起来格外骇人,战马不安地扬着脖子嘶鸣。

  水流哗哗顺着峭壁往下冲刷,外面的电闪雷鸣让洞里人无法再继续争吵下去,沈北陌还被贺霄困在怀里,沉着脸色往外看了眼,“坏了,这雨要坏事。”

  话说完没多久,一阵斜风刮来,积水跟海浪似的倒灌进山洞来,连带着前头一棵倒塌的大树,根系带起泥泞,重重砸在洞口上。

  几人眼疾身快狼狈避过,虽是没有受伤,但却是又再重新暴露进了暴雨中。

  沈北陌睁不开眼,勉强辨认了一番地形,扬手道:“跟我来。”

  南邵的山头,贺霄李恪这种外人自然是比不得沈北陌熟悉,她在雨中绕了一段,带着二人换进了一处崎岖的洞壁。

  面前的洞壁道路狭窄,约莫只够一两人通行,但胜在上方的山体崎岖,遮挡了些雨势,雨水顺着山体往下流,再汇聚成水涧而下,好歹是没有再跟豆珠子似的直接往脸上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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