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女王不在家
最后,她停住不动了。
她在观察着他胸膛上的一滴水珠,剔透澄澈,映出那光滑结实的肌肤。
处于极度紧绷中的男人显然已经沉溺其中,他睁开眼,幽深的眸子依然是克制而稳定的。
不过青葛隐隐感觉,那层克制只是浅淡的一层薄冰,就像那日随云山渠中的冰,其实轻轻一碰便炸裂了。
现在,他依然保持着理智,居高临下地端量着她。
她抿唇,冲他一个轻笑,之后在他的注视下,轻吻上那水珠,含住,吸吮。
女人仰起纤细修长的颈子,乌发凌乱地散在欺霜赛雪的肩头,无辜无助却又无怨无悔,脆弱温柔,她就这么趴伏在自己胸膛上,细密地亲吻着自己。
一个拥有世家门阀血脉的女子,被夏侯家族精心教养,经过迢迢山水送到他身边,将蕴养了十七年的柔软奉到他面前,给他温存缱绻的缠绵。
一直淡定克制的男人陡然间握住她的手腕,揽住她的后腰,有力的臂膀把她往上一托。
于是青葛便感觉视野突然升高,她就这么直接坐在了他腰上。
宁王眸底深暗,炽烈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疯狂流蹿,他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胸膛中。
额头微倾,他抵住她的,之后几乎是碾压般吻上她的唇。
柔软的,粉润的,美好犹如花骨朵一般的唇。
可他并不怜惜,往日所有的克制全都被他撕碎,他想粗暴肆意地占有,想让这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娇美彻底成为自己的。
他要把她揉碎,要听她因为自己而发出的破碎呜咽声。
一切都太激烈了。
以至于结束后,青葛一直都处于失焦的恍惚中。
宁王抱着她过去了浴室,两个人一起沐浴过。
他低首,指尖摩挲过她的脸颊,怜惜地望着她:“可弄疼你了?”
青葛听到这话,摇头,之后又点头。
宁王看她茫茫然的懵懂样子,眸底便泛起笑意来,他低首,安抚地吻她,吻得轻柔缱绻。
青葛望着上方的宁王。
皇太子是清风朗月的人物,但平心而论,宁王生得比他好看。
谭贵妃受宠多年,仗得便是那足以傲视后宫的绝艳姿容,而宁王承袭了她的美貌,生就了俊美面庞,深邃精致,瑰丽绝伦,那是一眼望去可以让人窒息的美。
但比起谭贵妃,他又有着过于锋利的线条,丝毫不会有半分女气,甚至反而有了神鬼畏惧的煞气。
就是这样一个让多少人为之倾倒的俊美男子,他位高权重,他眼底还泛起温柔的笑来。
任凭谁能不为之沉醉。
青葛也喜欢,喜欢得很,她笑着抬起手指来,用指腹轻触上他的唇瓣,却是故意问道:“殿下,你喜欢刚才那样吗?”
宁王看着她眸底的荡漾,她分明是故意的,故意在诱惑自己。
若是往日,他自然不喜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会厌恶,会用最恶毒的言语来打击对方,不过自己的王妃当然不一样。
他想,王妃主动投怀送抱也很好,以后可以再来几次。
于是他哑声道:“喜欢,非常喜欢。”
青葛听这话,看着他毫不遮掩的渴望,以及眸底的眷恋,温柔地笑了。
她垂下眼睛,笑着道:“可是如果我说,我这么亲吻殿下,今生仅此一次呢?”
宁王墨色的眸子注视着她:“为什么?”
青葛想了想,才道:“便是世间至美,也须浅尝辄止,若是一尝再尝,便失了滋味,甚至生了逆烦之心,所以我要殿下记住这一次,且只记住今日的我,此时的我。”
宁王神情有些动容,他抚摸着青葛的发,垂着眼睛,温柔地望着她:“好,那我会一直记着,记着这一刻的你。”
青葛便将自己的脸埋入他的胸膛中,在男人清冽而温和的气息中,心里却想着,她就是故意的。
她并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
既然要做,那她自然做到极致。
第56章 别离
宁王妃即将前往绀梁夏侯神府, 为自己祖父祝寿。
这是夏侯氏女嫁入宁王府后第一次回门,于宁王府来说自然是要紧大事,宁王忙于公务, 不好擅离自己封地, 不过特意写了拜帖,表了歉意, 并准备了厚礼, 并按照大晟习俗,准备了茶饼鹅羊果物等, 以及各种吉祥金器。
这时候皇都也传来消息, 皇帝, 皇后并皇贵妃也都各有赏赐, 这算是送给女方的礼, 这些都一并收到箱笼中。
除了各样礼品, 宁王自然也加派人手一路护送, 派大管家温正卿一路陪送, 并挑选了五百精干侍卫相随,除此外, 还由叶闵挑选了十三名暗卫护送。
挑选暗卫时, 青葛特意留了一个心眼,以不着痕迹的方式排除了晚照和白栀。
她在千影阁十几年, 这都是她相熟的,有些情分在。
若是事情一切顺利倒还好, 就怕万一有变,只怕要兵刃相向,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和晚照白栀互相残杀。
好在宁王也都随她的, 让她自己选,她故作不经意地将晚照和白栀去除了。
除此之外,宁王自然还做了其它准备,特别命人定制了一辆舆车。
这辆舆车乍看并不太起眼,甚至并不太见雕刻纹饰,但是青葛走进去便感觉到不同。
车身是用松木所制,车厢的门竟然是双层推拉的,可以防风防尘,舆车竟然分两层,下层用于乘坐以及日常起居,上层则是设置了彩席软榻可以用作寝房。
车厢座椅以及软榻都铺着虎皮毯,并设置有暖炉和静室,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样的舆车乘坐时丝毫不会感到颠簸,对于幼小的世子以及青葛来说,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青葛还留意到,这舆车外面还防护了一层铜箔,就青葛猜测,这应该是防止刺客暗杀等的。
不管怎么说,看来宁王是用了大心思的,这样的舆车也
不是匆忙之间可以做出来的,或许从她提起要回去绀梁夏侯府,他便已经命人准备了。
对此青葛有些叹息:“殿下,这舆车怕是耗费巨大。”
宁王:“也没什么。”
他温声道:“自从王妃嫁过来禹宁,我还不曾陪你回门,如今本来趁着这做寿之际,应该陪着王妃回去,谁曾想却恰逢阅兵之季,在岳家那里倒是失礼了,也担心你因此被人小看了,我让底下人多花一些心思,你面上也好看。”
青葛听着,是万没想到他竟说出这么一番话。
她轻笑了下:“我还记得最初见殿下时,殿下可是目无法纪,行事不羁,如今这样,倒是让我不习惯了。”
宁王便莞尔一笑,牵着她的手道:“此一时彼一时。”
他并未细说,不过青葛却隐约明白的。
之前他是不在意,既不在意,那何来遵从礼法,如今却是在意了。
娇妻美子,又是门阀士族的岳家,他哪能不看重。
他心里也是存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念头,是想维护好妻子体面的。
若说往日宁王是一匹不羁的野马,现在却温驯起来,变得踏实细致了,宜家宜室了。
他化为了绕指柔。
青葛便觉,他所给予的一切厚重而温暖,就那么从四面八方而来,犹如春风一般包裹着她,让她的心都要酥化了。
在这种暖融融的情愫中,她含笑和他告别,眼底都是脉脉柔情。
显然宁王也看到了,他也温柔地望着她,眷恋不舍的,体贴缱绻的,包容温暖的,诸般情绪都在他那双深邃墨黑的眼睛中。
就这么四目相对,就这么告别而去,两个人视线间仿佛流淌着黏连的丝线,扯都扯不断的。
不过青葛到底是踏上了舆车。
上了舆车后,先由仆妇丫鬟帮着安顿,安顿下来,队伍也要缓缓前行了。
青葛却觉得,车窗外那道视线仿佛依然在,他没走,在看着她离开。
她有些犹豫。
刚才那么一转身,上了舆车,于她来说,便是离别,只盼着永世不再见。
可现在,她还想再看他一眼。
以宁王妃的身份,以他的妻子的身份光明正大再看他一眼。
最后一眼了。
于是她到底伸出手,撩起来舆车的帷幕。
一撩开帷幕,青葛便看到了锦旗被风吹着,就在风中发出猎猎之声,而就在锦旗飘飞起来的瞬间,她看到了送行的宁王。
他负手而立,挺拔犹如松柏,不过那眉眼间,分明有几分不舍。
这时,他竟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于是在锦旗飘动间,视线对上,又被隔开。
织绣明黄锦旗被风吹得犹如起伏波涛,在旗子的跃动飘忽间,宁王那温柔的视线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青葛便觉得,这仿佛便是宿命之玄妙,她和他近在咫尺,却情深缘浅,犹如千山万水横亘其间。
这让她心里发酸,甚至有一种强烈到无法自控的冲动,她想跳下马车,想走到他面前,告诉他一切真相,请他原谅。
她多么想伸出双手,努力地挽留这温柔似水的眼神,想跪下来祈求他为她降临人世间,想紧紧抱住他,永远拥有这个对她体贴备至的男人。
不过她终究没有。
她和他之间隔着的,堪比天堑,是一生一世都越不过去的鸿沟。
她紧紧攥着帷幕的边缘,就那么在马车的前行中,看着他消逝在远处,之后告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从今天开始,从这一眼后,她依然是青葛,依然是三十七号,依然是那个冒名顶替的王三,而接下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要独自面对夏侯世家,面对她所有该面对的。
车马行了两日后,终于出了禹宁地界。
这一晚在抵达驿站后,因往日不曾出门,小世子实在是太小,到了驿站后便开始哭泣,青葛见此,便命人把小世子抱过来,她自己抱着哄了哄。
说来也是意外,她往日和小世子并不亲近,如今这么一抱,小世子竟然不哭了。
青葛好奇地看着小世子,却见这小奶娃也在看着她。
睁着一双犹如黑曜石般剔透清澈的眼睛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