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她想让他停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迷离地唤他名字。
而季则尘却因她细尖的声音,轻含颈肉的动作一顿,随后忽地侧首,烫红的脸埋在她的颈侧,不堪入耳的呼吸低迷得令人骨软。
滴答……
黏腻滴在地板上,周围淡淡地弥漫一股古怪的气味。
唐袅衣颤着眼睫,不知是否是外面的雨飘落进了窗内,水汩汩滴落在脚边,桃粉裙裾被弄脏了。
她被桎梏的腰并非是因他主动放手,而是他一瞬间像是失去所有力道,忽地整个人无力地昏在身上。
唐袅衣也跟着软下,双颊陀红,像是从未呼吸过般呼哧喘气。
缓过许久她颤掀眼睫,看向落在安静倒在身边的季则尘。
他玉白的面上还有潮未歇的红痕,清冷的气息被凌乱的霪乱取而代之。
唐袅衣抖着无力的手,轻轻地推开他,颤着手指卷起散落宽大的裙摆。
白皙的腿被磨出红痕,甚至还有…沾在大腿上,蜿蜒往下滑落一条条痕迹。
如何看都不堪入目。
她看得眼眶发烫,匆匆压下裙摆,动作慌乱地用力擦拭几下,然后勉强镇定地睨看眼前浑身霪乱的青年。
她好似晓得,为何季则尘会一反常态,出现在这里了。
他现在就如她之前一样,不受控地想要与她产生亲密接触。
但是……
唐袅衣抿住唇,耳根烫的发疼,眼中闪过一丝情绪。
她没他做得过分,不仅险些就要真的进去了,还弄得她满腿都是。
唐袅衣软着腿爬起来,趁着他没有醒,托起他的身子往外扶。
男子的身体很成熟,又高又宽,轻易将她娇小的身子罩住。
她还腿软骨酥,扛着他往外移得艰难,期间好几次因扶不住他沉重的身子,两人在地上滚做一团。
唐袅衣费尽最后的力气,终于将昏迷的季则尘弄出院子了。
为了谨慎起见,她又扶得更远些才放下他。
终于弄出来了。
唐袅衣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抬头看外面浓浓的黑夜。
她庆幸他晕倒得及时,同时心中也产生不安。
不知道季则尘会不会如她一样,会记得晚上发生的事。
唐袅衣坐在原地歇了半晌,窥见天方翻白,不敢多停留,提着裙裾几步一颤地离开。
晨曦初露尖角,凝结整晚的露珠带着寒气,缓缓从树叶上滴落在苍白的眼皮上,冻得黑眼睫轻颤。
院中供猫儿攀爬玩耍的石上,躺了一夜的青年缓缓睁开眼眸。
他目光迟钝地盯着上空,洇着湿气的眼似游离在世俗之外,有种净透的空白与缥缈。
忽然一只赤貂拖着毛茸茸的尾,踩上迤逦在地上的霜雪长袍,它黏人般地吱叫,咬住他垂落在一侧的手指。
隐约的刺痛唤醒了季则尘的神识,垂下眼睫,盯着爬上怀中的赤貂。
赤貂欢喜地眨着黢黑的眼。
他看了许久,忽然捏住它的命脉,轻声问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似乎并不应该躺在这里,受一夜的冷风。
赤貂不能人言,挣扎地吱叫两声。
季则尘淡淡地抬眸看向,正对面花团锦簇的院子,缓缓放开收紧的手指。
赤貂的爪子抓在冷白清瘦的手背,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凝成椭形的赤色花瓣,然后又被赤貂认错讨好似地舔着上方的血。
季则尘低眸看了几眼手背地血痕,并不在意地站起身,温和地抱起赤貂,披着最后淡去的晨雾缥缈若仙地往前而行。
府中的人渐渐清醒,热闹起来。
有人诧异一大早会看见,少师披头散发地出现在这里。
季则尘忽视所有人的目光,面无表情地抱着赤貂往前走,长发尾被潮润得滴着水,割裂出非人的清冷。
忽有下人一脸急色匆匆地跑来,见到季则尘在此处表情霎时转晴。
刚才他听家主吩咐去澜园院中找人,没有找到人,本是要前去复命,结果在这里看见了少师。
下人几步上前恭敬请安:“少师,奴终于寻到你了。”
青年止住步,温和的睨他:“嗯?”
下人道:“家主命奴寻少师去前厅,有贵人到访。”
下人说得隐晦,而能被季家主奉为贵人的屈指可数。
季则尘垂眸看见自己形容狼狈,遂温和道:“你且告知父亲,时奴知晓,焚香沐浴换身衣裳便来。”
闻言,下人偷窥了眼面前清雅绝尘的少师,好奇他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从未见过少师如此衣裳凌乱的模样。
长发散乱,眉眼染湿,浑身透着凌乱的颓美。
“是。”下人不敢多问,躬身后便赶去书房复命。
院中。
唐袅衣因一夜没睡,正眨着泛酸的眼坐在院中,双手托腮发呆。
炙热明媚的光洒下,她耷拉眉眼,安静地坐在绿荫斑斓的院中,像是一副鲜活的画。
夏笑提着篮子,衣袖卷上一半,刚从外面回来,看见她似百无聊赖地坐在院中。
左右无事了,夏笑搬过木杌坐在她的身边闲聊。
顺道把听见的那些都说给唐袅衣。
“刚才我回来时,看见从外面进来了好多人,全都是往澜园去的。”
唐袅衣听见澜园倏地转过头,盯着夏笑心虚地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夏笑本是随意闲聊,见她对此事格外感兴趣,便道:“我看见那些人都往澜园跑,多嘴问了几句,听人说少师昨夜一夜未归,不知道去了何处。”
唐袅衣眼睫一颤,手指捏住裙摆。
“清晨少师被老爷请去了书房,莫约半个时辰,有人看见少师面色惨白回了澜园,不一会便有大夫急匆匆地去了,好像是病了。”
过几日便是春尝,圣人携群臣拜神祈福的日子,按照惯例,这几日作为见神祭师每日须得焚香沐浴,沾染神性。
而此时一身狼狈的少师,被人发现也就罢了,结果还生病了。
所以此时季府的大夫全去了澜院,就连宫中的圣人都派了,身边最得宠信的宦官亲自前来。
为了少师身体朝日好起来,圣人赏赐了不少上等药材。
太子也刚从澜园离开。
夏笑边说边摇头:“眼下这个关头生病,家主也不晓得急成什么样。”
闻言,唐袅衣想起昨夜将季则尘丢在院中,一阵心虚。
她昨日实在没力气他扶去澜院门口,也害怕他中途忽然醒来,非得拉着她做些夫妻之事,所以才将人丢在园子里。
没想到他吹一夜冷风就受不住,还病成了这样。
她又忍不住想起昨夜季则尘的行为,神情,甚至是说出的话都很古怪,和此前失忆与她相处时如出一辙。
唐袅衣眉心轻蹙,垂下眼睫沉思,想起最近她也和昨夜的季则尘一样,每到夜里也会控制不住自己行为。
她寻到暂且能抑制古怪行为的办法,结果季则尘又开始了。
她能拦住自己,但拦不住悄无声息就进到绰院,还轻而易举弄坏她门栓的季则尘。
往后她应该怎么办?
唐袅衣拉长脸,苦思冥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门口忽然响三寸的声音。
“唐姑娘在吗?”
唐袅衣抬头看去。
三寸神色微急地上前,“姑娘能不能劳烦你跟我过去瞧瞧,园中的墙不知道被那只狗刨了,好大个洞,活人都能钻进来,刚才家主路过,道是影响美观,让我们赶紧处理了。”
夏笑闻言两眼一翻:“园中的墙被狗刨了,你找姑娘作甚,真是闲得慌。”
三寸挠头:“这不,家主让弄得好看些,我们都是粗人,看了半晌也没有想出来,究竟怎么做能好看,就来求助姑娘。”
闻言,唐袅衣眼中闪过了然,府中几乎每个院子都养着不少的猫狗,堵住这个洞口,它们又会在其他地方刨出来,最好的便是留着这个洞。
她没有拒绝,拿着东西跟了过去。
过去便看见了雪白墙面下被刨出的洞,三寸拽着绳子,好几只脖颈套着红绳的狗子摇晃着尾巴,一副毫无知错的欢喜模样。
唐袅衣喜欢毛茸茸的动物,上前抱着小狗揉,简单指导了几个地方,如何摆放,如何雕花。
三寸一点就通,连连道谢。
唐袅衣见他们忙碌,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转身离去。
途径游廊时,见前面有一侍女双手端着木托,表情难受地捂着肚子坐在边上。
见唐袅衣过来,她认出了人,面露欣喜。
“唐姑娘。”
唐袅衣现在一听见有谁这般叫她,心中就顿感不妙。
果真,当她走过去时,那侍女手中端的是熬好,正要送去澜园的药。
“唐姑娘,你能否帮我送一段路,我马上便回来。”侍女神情可怜,脸色惨白,讲话的力气都所剩无几。
唐袅衣看见她裙摆上沾染了红,晓得她是遇见了何事,周围也没有人,猜想她应该是在这里等了一会才遇见她。
同为女子,她自然也理解此事的难处,没有婉拒。
侍女白着脸,庆幸地道谢:“多谢唐姑娘,幸好遇见了你,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办。”
唐袅衣摇头:“无碍,你先去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