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语晏晏
很快,齐王的兵马击退了叛军,叛军如潮水一般的退去,逃窜出了京城。
齐王策马奔至宁辉殿,对皇帝行礼:“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亲自将他扶起来:“你来的正及时,辛苦你了。”
“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一向被他忽视的儿子,突然觉得哪哪儿都顺眼。
其实方才齐王的兵马杀进来的时候,他还担心他会不会趁机弑父杀君,夺了帝位,可他进来就卸了兵器,一心只想救驾,反倒让他感动不已。
他竟放着这样本分又能担事儿的儿子不用,抬举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谢羡予也紧随着策马进来,翻身下马,走上前来行礼:“陛下。”
皇帝连忙扶住他,感慨万千:“羡予啊,这次多亏了你,朕定要重重赏你!”
谢羡予却道:“救驾本就是臣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臣以为,陛下若是真的要赏臣,不如将这个案子交给臣亲审。”
皇帝愣了一下:“什么案子?”
“此番叛军悄无声息的就杀入了京城,直接堵在了宫门外,这其中若是没有内应,臣并不相信。”谢羡予眸光锐利。
皇帝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京城是天子脚下,守城门的禁军竟形同虚设,让这伙叛军不声不响的就杀进来!只怕是有人按捺不住,想要作乱!”
皇帝猛一回头,瞪向了跪在地上的太子。
萧蒙自从封了太子之后,春风得意,皇帝也器重他,因为身体不适,将许多大权都交给他了,禁军也是他的人在管。
可现在,却让这伙叛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杀进了京城。
萧蒙急忙跪着爬过来:“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儿臣心中敬仰父皇,怎敢有不臣之心?!”
谢羡予声音淡然:“据我所知,禁军如今的大统领是江潮,也是江良娣嫡亲的兄长。”
这话一出,江雪君的脸色瞬间发白。
江雪君帮助太子得到了储君之位,江家因此鸡犬升天,江大人升了官,连她那个没用的兄长也得了禁军大统领的位置,显赫一时。
也正是因此,陈家才会如此着急,因为太子虽说按着礼法规矩给了陈清函太子妃之位,但陈家没有捞到半点好处,否则怎会巴巴的赶来京城贺喜?
可没曾想,这江家的风光还没两日,竟就大难临头?
皇帝顿时怒目圆瞪:“混账!你好大的胆子!”
萧蒙急忙撇清干系:“父皇,儿臣不知啊,儿臣只是因为宠爱江雪君,所以她求儿臣给她兄长禁军统领的时候,才答应了她,但儿臣现在刚做太子,事多繁杂,根本忙不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江家竟如此玩忽职守!”
江雪君瞳孔骤缩,太子这是要弃车保帅了。
江家的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陛下,臣不敢啊!”
皇帝哪里能听得进去这辩解?不论江家是不是有心,禁军失职就该死!
“来人!将江潮拿下!江家满门下狱!”
皇帝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即冲上来,将江家的人统统拿下。
“那江良娣……”
江雪君已经嫁给了太子,是太子的人,现下也不知该不该和江家同罪。
却在此时,苏言站了出来,拱手道:“回禀陛下,江良娣此前有在皇后和太子跟前进谗言,让谢少夫人在宫中受刑罚之事,由此可见,江家包藏祸心已久,江良娣也显然是其中重要推手,不可免罪。”
陈家人猛一看到这人,一个个吓的脸色惨白。
早已经失踪多年的孟言,竟能出现在这种场合?而且穿着官袍,这是,早已经科举登科了?!
他们以为他早死了。
皇帝闻言脸色骤变:“竟还有此事?!”
皇后慌忙道:“此事,此事是因为许氏实在骄纵,对本宫无礼,还……”
婉若走上前来,柔顺的福了福身,声如蚊呐:“的确是臣妇罪有应得,不知规矩开罪了皇后娘娘,皇后说臣妇出身微贱,能得皇后娘娘调教,是臣妇的荣幸。”
她说着,有些怯懦又畏惧的看一眼皇后。
她这副胆怯的样子,哪里跋扈?
皇帝当即对着皇后怒骂:“你竟敢对官员内眷擅用私刑?!你一个皇后,该母仪天下,竟如此嚣张!”
皇后急忙辩解:“陛下,当日她言行无状,实在是嚣张至极,臣妾只是小惩大诫,以免她损了谢氏门楣!”
婉若垂下眸子,怯懦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当日皇后娘娘也并未亲自动手,只是江良娣见臣妇愚笨,实在忍不住才动手扇了臣妇耳光,臣妇言行无状,受杖刑也是应该的。”
皇后险些心梗。
皇帝脸色阴沉至极,指着皇后和太子:“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两个,是眼看着朕要不行了,所以嚣张的无法无天!”
江雪君跪在地上拼命摇头,冲着太子求救:“殿下,救救妾身……”
萧蒙自己大难临头,哪里还管她?
“父皇!儿臣当真不知道这个毒妇竟歹毒至此!她一定是因为当初被谢家退亲,所以才对许婉若怀恨在心,故意报复,她利用了儿臣,也利用了母后,江家胆大包天,这江氏也其罪当诛!”
江雪君僵在那里,只转瞬之间,她就成了弃子。
谢羡予敛下眸底的阴鸷,声音平静的开口:“陛下,太子的案子,臣自会细查,但江家的罪行已经无可推脱,倒不如先杀鸡儆猴。”
“你觉得如何?”
现下谢羡予是救驾的第一功臣,皇帝自然随他做主。
谢羡予冷眼扫过僵跪在地上的江雪君,眸中杀气尽显:“江家满门下狱,江氏,于凤仪宫前杖刑一百。”
江雪君脸色已经惨白,泪珠子无措的滚下来,慌忙摇头:“不,不要……”
她哀求的看向太子,太子恨不能和她划清界限:“父皇,这等毒妇,的确该死!”
她又看向谢羡予,谢羡予却再未看她一眼。
她却不管不顾的跪着爬到了谢羡予的跟前,哭的声嘶力竭:“你当真要让我死么?我们自小相识,还曾有过婚约,若不是许婉若,我们早就成婚了,你分明知道的,我自小就,自小就喜欢你……”
第129章 你怎么不戴我送的簪子
太子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这个江氏,死到临头的还要让他当众难堪!
谢羡予声音毫无波澜:“当初婚约是父母之命,退婚也是长辈考量,你我私下从未交集,江良娣还是不要为了脱罪擅自攀关系。”
江雪君惨笑一声,是啊,他们私下,从无交集。
他说的如此绝情,可对她而言,却是苦苦思慕了数十年的长相思。
若不是许婉若那个贱人,她早就如愿以偿的嫁给他,何必成为今日这般面目狰狞的毒妇,害的满门遭难?!
她怨毒的盯着许婉若,好似要见她挫骨扬灰。
侍卫却冲上来,将她抓住,直接拖去了凤仪宫外受刑。
皇帝体力不支,已经无暇多管其他的,只将这个案子交给谢羡予来审查,便由宫人搀扶着回宫去歇息了。
太子被废,幽禁宣王府受审,江氏满门都下狱,等大理寺审查。
此番闹剧终于落幕,担惊受怕了一整日的朝臣们也纷纷散场,但心里个个儿都心思万千。
今日之后,这朝中的风向,怕是又要变了。
陈家脸色发慌,来的路上还在万幸女儿选对了皇子,没曾想转瞬之间就满盘皆输,这太子被废也就罢了,万一查到太子的头上,让陈家也受牵连怎么办?
陈家嫁了女儿给太子,就早已经和太子绑定在一起,生死荣辱与共。
江家不就是例子?
太子被押走,陈清函也随之离宫,陈老爷很不放心的追上她,慌张的道:“清儿,太子被废,现在陛下又要查他,万一真的查出什么,牵连到我们陈家,可怎么办啊!”
陈清函早已经面如死灰,太子倒台,下场早已经注定了。
不过是江雪君先死,她们这些王府的内眷,谁又逃得过?
至于株连,更是寻常事。
“成王败寇,父亲早先将我送给宣王的时候,没有预想过这样的结局吗?”陈清函声音冷淡。
陈老爷脸色一僵,他如何预想?宣王毕竟是中宫嫡出,他以为,一定能赌对的。
可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
“清儿,咱们总不能这样坐以待毙,爹娘把你如珠如宝的养大,你便是不顾惜自己,难不成也不顾惜我们吗?你哥哥幼子刚刚出生,你还未能见过他一面,你难不成想让我们陈家都步上江家的后尘?”
陈清函眸光微滞,又冷下了脸:“事已至此,宣王都没有办法,我又能如何?”
陈老爷压低了声音:“我方才看到孟言了,他显然是齐王的人,如今齐王得势,倘若你能……”
陈清函脸色骤变:“父亲这话当真说的出口吗?害他丢掉功名,前程尽毁的不是我们陈家?!你竟让我去求他?”
陈老爷慌忙道:“这不也是万不得已?陈家全族的性命都牵系于此,他从前那样在意你,你若是肯稍稍示好,兴许他就念旧情,尽力保住我们陈家。”
“父亲若是要求,便自己去吧。”陈清函不愿意再听一句,转身就走。
陈老爷气急败坏:“那你当真就要看着我们陈家抄家吗?若是真查出什么,你以为你还能独活?!”
陈清函脚步顿了顿,声音冰冷:“我早就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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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羡予牵着婉若离宫,从宁辉殿走出来,绕过长长的宫道,便行至凤仪宫附近。
江雪君还在受刑,一杖一杖的打在她的身上,她惨叫不断。
她声嘶力竭:“许婉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婉若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去,被高耸入云的宫墙挡了眼。
“怕了?”谢羡予问她。
婉若摇头:“人比鬼可怕多了。”
世上若真有鬼魂,她又何至于受这么多的罪?
“鬼有什么可怕的,这世上最无用的就是鬼,诏狱里每日都在死人,人人死前都喊着要化作厉鬼,永世纠缠,无非只是垂死挣扎,无能狂怒罢了。”谢羡予语气讽刺。
“禁军为何能让叛军轻易攻入京城?”她突然问。
“宣王把江潮推上了禁军统领的位置,江潮仗着太子的恩宠,也是得意忘形,成日忙着摆宴席受人追捧,哪有心思管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