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中剑
姜明业打断道:“够了!大嫂事到如今竟还不知悔改。”
周氏的哽咽声顿时卡在了喉咙里,眼神求助地望向几步外脸色沉沉的姜明义,却不料姜明业脚步一转挡住了二人交会的视线。
“看大哥也没用,正直如大哥是不会包庇你的!”
身后站着的姜明义脸色愕然,似是没料到自己这个一贯事事求和的弟弟突然变硬气了起来,正想说话时,却又听到姜明业铿锵有力地扔下一句。
“就算请来姜家族老们来也是一样!”
“大嫂如此任意妄为,难道从来都没考虑过大哥的前程,从没考虑过沁丫头的婚事吗?!”
此话意有所指,暗含的威胁之意让大房夫妇二人终于闭上了嘴。
周氏的处罚就这样在姜明业的坚持下定了下来。
次日一早,便有马车送周氏去当时与姜瑶二人同去的那个偏远庄子上,两年为期,静思己过。
两年期间,需得日日吃斋礼佛,为病床上的姜老夫人抄写佛经、叩拜祈福。
当时一听到这处罚,周氏还暗自庆幸不用被送去官府,那样不仅是丢了面子,还会连累孩子。
而庄子上怎么说也还有一堆的仆人,到时候她带上平日里用得顺手的物件儿去了庄子上,怎么着还不是她这个主子说了算?
周氏如此安慰着自己。
可等到第二日坐上马车,她被告知此去只能带上几件换洗衣服,且庄子上的下人们只会监督她抄经拜佛不会帮她做活时,顿时傻了眼。
周氏咬咬牙,“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
专程来送这个妯娌的李氏语气很是冷淡,“庄子上的下人们只知道大嫂是去清修的,其他一概不知。我也会定期去敲打他们,务必要按老爷们的嘱咐行事,莫要坏了大嫂的‘修行’。”
见周氏面露不忿,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李氏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周围,压低了声音。
“大嫂应该为此感到庆幸,毕竟这事儿若是告到官府,第一个受牵连的便是大哥,下一个便是沁丫头。”
“如今这般,已是格外宽容了,大嫂莫要不知好歹。”
周氏恨恨地瞪了李氏一眼,深吸一口气,用力甩下了马车的帘子,朝赶车的车夫斥道:“还不快走!等着你主子被人看笑话吗?!”
车夫缩了缩脖子,抬手扬起了马鞭。
驾——
日光熹微的清晨,一辆简陋的灰棚马车便这么悄悄地从姜宅后门而出,带起一路的灰尘,渐行渐远。
———
这日,姜姒照例去探望完姜老夫人后从棠梅园归来。
临近年关,天气愈发冷了。
不过是出去一趟,便感觉浑身上下都沾染了厚厚的一层寒意。
甫一进卧房,红蕊就赶忙卸下了姜姒的披风挂到一边,取了另一件干燥柔软的外衣披了上去。
姜姒坐在桌边倒了两杯热茶,端起其中一杯捧在手心,感受着那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意,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那所谓的西域商人何时才能抓到。一日不抓到,便一日是根刺啊。”
红蕊正蹲在地上准备生火炉,闻言抬头不解道:“不是有按大夫人口述画的画像么?既是西域来的人,应该与咱们生得不一样吧?那样的人哪怕是混在人群中应该也挺显眼的。”
姜姒投去疑问的目光。
红蕊拧着眉琢磨了一番,不确定道:“譬如……蓝眼睛,黄头发?”
姜姒这下是真有些好奇了。
“真有如此模样的人么?”
“我也不晓得,还是周斌告诉我的,没准儿是他诓我的也说不定呢。”
姜姒闻言眉头微挑,打趣道:“你何时与他走得这么近了?他还特意与你说这些?”
红蕊脸色微微泛红,少见地吭哧起来,“就之前小姐您让我上外院找周斌帮忙去群荟楼那次。我发现他这个人见识还蛮广的,也不晓得以前是做什么的,根本不像是个普通的护卫。”
既然说起周斌,红蕊又想到了周斌和她透露的关于大公子最近在追查的贼人已有了线索一事,刚想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忙搁下手里的火钳起身去开门。
厚实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
姜姒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望去,日光下来人的面容明丽动人,嗓音清透。
“妹妹——”
第29章
“妹妹不请我进去吃杯茶吗?”
姜瑶声音含笑, 瞥了瞥挡在门前一动未动、脸色如临大敌的红蕊,“妹妹房里的丫鬟一向如此无礼么?”
姜姒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那日周氏在祠堂内坦白了一切始末后,众人也便都知晓了姜瑶当初失踪一事的原委。
之后, 李氏也曾就此事委婉询问过姜瑶, 但姜瑶每每口称头疼装作体弱的模样避开了试探。
总归姜瑶只是祖宅里客居的隔房小姐,无论姜家其他人如何对此事心存疑虑, 抑或是心存不满, 但都碍于姜夫人和已逝姜明河的面上不再追究过多。
而姜瑶不过安分了短短数日之后, 便有事没事寻到她这里来坐一坐,美其名曰联络姐妹感情。
一番作态像是完全忘记了以前两人之间的嫌隙。
最初几次, 她还想着能否从姜瑶那里试探出些什么,譬如关于崔轩之事,所以耐着性子陪了陪。
但谁料姜瑶来她这里竟真的只是喝喝茶闲谈, 对往日的事一概不提,只推说旧尘已忘。
姜姒不想再虚与委蛇,索性直言道:“瑶姐姐若是无事可以去城外的庄子上看望大伯母。大伯母一人清修怕是寂寞得很,瑶姐姐若是去了,想必会相谈甚欢。”
“我这里没什么好茶, 就不招待了。”
站在门边的红蕊手扶在门框上,似是只要姜姒一声令下便会干脆利索地甩上门, 闻言也笑着附和道:“我家小姐不比大夫人那儿, 确实没什么好茶能招待的, 大小姐请回吧。”
姜瑶唇角勾起的笑意微微僵住,似是没料到这主仆二人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还真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将她拒之门外。
正僵持着时, 客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片刻,一穿着浅粉比甲的丫鬟快步踏入院内, 径直地朝这边走来。
丫鬟见到姜姒房门前的一幕似是愣了一愣,福了福身,“大小姐,三小姐。”
姜姒记得她好似是李氏院子里头的侍女,温声问:“何事?”
丫鬟瞧了眼挡在门前的姜瑶,没敢让大小姐让路,只上前靠近了几步,掏出袖中的书信作呈递的姿势回道:
“三小姐,有一封书信是寄给您的,从上京来的。”
书信?
未等姜姒说什么,一旁的姜瑶眼神一闪,竟是直接伸手要拿,嘴里笑道:“什么信?莫不是母亲寄过来的?让我也瞧瞧。”
姜瑶离那丫鬟最近,眼看就要碰上浅黄色的信封时,红蕊眼疾手快地上前“唰”地一下夺了过来。
姜瑶伸出的手滞在半空,染了蔻丹的指尖与信封擦边而过。
“不劳烦大小姐帮忙递信了,这些杂活让婢子来做便好。”红蕊笑眯眯地将信揣进了袖子里。
一再被人下面子,且这次还是当着外人,姜瑶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撑不住。
又是杂活又是婢子的,红蕊这丫头明明从来不在她面前自称奴婢,所以这是在骂她?
门外的丫鬟似是觉察出了两位小姐之间那隐约透出些不对劲的微妙气氛,忙行礼告退。
“妹妹何必如此小气?母亲写的信,妹妹竟是要一人独藏么?”姜瑶瞥了瞥红蕊的袖口,意味不明道。
姜姒不欲再多费口舌,也不想再费心去猜姜瑶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转头看向了红蕊。
红蕊立马会意,弯了弯眼,嘴里客气道:“哎呀我家小姐累了,要歇息了,就不招待大小姐了,大小姐请便吧。”边说边迅速伸手合上了门。
嘴里有多客气,动作就有多不客气。
门外似是传来了姜瑶气急的跺脚声,片刻后,那声音渐渐远去。
“大小姐一天天也不晓得在憋着什么坏主意,小姐您早该这样了,咱离她越远越好。”红蕊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将方才揣在袖子里的信递了过来。
浅黄色信封摸着略微有些粗糙,其上的字迹潦草不羁,一看便知不是姜夫人的手笔。
姜姒小心拆开,抽出了里面薄薄的信纸。
“小姐,怎么啦?”红蕊瞧着自家小姐渐渐凝重的脸色,疑惑道。
姜姒抿了抿唇,将手里的信纸递过去。
红蕊伸手接过,疑惑的视线落在上面,在看清其中的几个字时,顿时睁大了眼睛。
——当品臂弩失窃。
———
数日前。
上京,临贤街。
来金揣着掌柜交代的信,脚步匆匆地去往信使处寄出后匆忙赶回了当铺。
一踏入铺子内,就瞧见自家的掌柜又躺在里间的摇椅上磕零嘴,瓜子花生壳扔了一地。
来金已对这幅场景习以为常,捞起角落里的扫帚就开始打扫起来。
一日下来,空荡荡的铺子里依旧见不着半个客人的踪影。
难道真的不会倒闭吗?
瞧着自家掌柜一如往昔的优哉游哉的模样,来金杵着扫帚,终于忍不住问道:
“掌柜的,咱店里丢了东西,您都不着急的么?”
丰鹤靠在摇椅上晃晃悠悠,闭着眼睛头也不抬地反问:“急什么?”
“咱没保管好客人活当的东西,不占理还坏了声誉呀,万一人家找咱们麻烦可咋办哦。”来金苦着脸道,“而且掌柜的你居然还特意写了封信送过去,生怕人家不知道。”
在来金的印象里,当铺丢失客人的当品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若是因为这事儿让本就经营不善的铺子雪上加霜离倒闭更近一步,那他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份轻松又钱多的活计哇?
况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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