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盛瑶满心欢喜地捧着厚实的信封,小心翼翼打?开来?。
信封里装有两?个?红彤彤的平安结,编织的方法和?盛瑶此前寄回家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盛瑶眼眸一亮,取出两?个?平安结左右手一边一个?拿给厉峥看:“厉峥,你看,这是我?娘编的,我?的平安结就是和?我?娘学的,像吧!”
两?个?平安结就代表着爹爹和?娘亲在家乡一切都好。
厉峥仔细端详一瞬,点了点头:“这个?你倒是学得不错,和?你娘编的一模一样。”
盛瑶骄傲地扬起下巴:“那当然了,我?从小就开始学,怎也该学会了。”
厉峥抿嘴轻笑,那倒也没什么?可骄傲的了。
他敛目看向信封,又道:“还有别的呢,不拆开看看吗?”
盛瑶眉眼一弯,宝贝似的把信封关好收起来?抱在怀里:“剩下的便是银两?了,没曾想我?爹这次寄来?这么?多,那我?们南下一行便完全不需担心银两?不够了!”
厉峥一愣,表情?略有古怪地看向盛瑶怀里的信封。
拿出了两?个?平安结后的大信封仍旧鼓鼓囊囊的。
厉峥起初以为是因盛瑶不识字,她家里人还用?了别的物件传递信息,所以信封那么?鼓。
没曾想,那么?大个?信封,除了平安结里面剩的全是银两?了。
厉峥没有拿起信封掂过重量,只看外形就已是能看出里面的银两?定?不是个?小数目。
盛瑶一个?不得不远离家乡,从村里进城务工的小姑娘。
家中如何能给她寄来?这么?大一笔银两??
况且,从远处寄出这么?大一笔银两?,途中自是少不了要先打?点信差一番,否则信差不会就普通传信的价钱完好无损地将银两?运送到收件人手中。
换言之,寄出的银两?越多,打?点信差的价钱便越昂贵。
两?相加之,非富足人家怎也是无法寄来?这般数量的银两?的。
厉峥还记得自己最初替盛瑶拿回那个?被?偷走的钱袋时,打?开看里面仅有可怜的几个?铜板和?一点碎银。
更莫说他们每次提及银两?亦或是花费银两?时,她都一副紧张节俭的样子,好似生怕花多了一般。
他理所当然认为盛瑶家中应是清贫的。
但如果盛瑶家中并不缺钱,那她为何会大老远进城务工?
厉峥微眯了下眼,一时间有些理不清思绪。
好似他一开始在某个节点就想错了,以至于后来?的认知?都有了偏差。
还未来?得及多想,盛瑶已收起了信封。
她思索一瞬,忽的道:“厉峥,要不我?还是给我?爹回一封信吧,你不是说你可以替我?写信吗,不知?我?们南下一行是否时间正?好,在我?爹启程进城之前告知?他一声,也好叫他若是早到了城中也能知?晓我?的去向。”
“你爹要来?柳阳城?”
厉峥看起来?有些讶异,好似全然不知?此事。
盛瑶倒是没太在意,只是理所当然道:“他是我?爹,当然会来?的呀,若非他这回不慎摔伤了腿,不然他便是和?我?一同来?的。”
饶是这般对话表面看起来?并无任何不妥,但厉峥还是敏锐地从中察觉了几分怪异,只是还抓不住那由头。
盛瑶这头已是向信差要来?了纸和?笔,而后递到厉峥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厉峥收回思绪,拿起笔按住纸:“说吧,要写什么??”
盛瑶倒是没有多少长篇大论要讲,无非是些絮絮叨叨的小事。
她起身绕到厉峥身边,嗓音轻轻柔柔地念着要写的内容,视线看着宣纸上厉峥动笔落下的字迹。
虽是跟着厉峥学了几日字,但信上大部分的字盛瑶都不认识。
可即使不认识,她也
能明?显分辨出厉峥写下的字当是极为好看的。
苍劲有力,利落规整。
不知?她何时才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来?。
“还有呢?发什么?愣?”身侧的人呆愣着好一会没再开口,厉峥不由转头催促。
盛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拿起信纸:“好了,没有了,就这些了,我?方才是在想,若是我?爹收到这封信,肯定?惊讶极了。”
厉峥好笑道:“你爹不傻,瞧见了信,自是知?晓你托了别人帮你写的,难不成还以为你进城短短几个?月就能学成至此了?”
盛瑶哼了一声,手上把信纸叠好装进信封,嘴里嗔怪着:“我?爹当然不会以为这是我?写的,而且……”
话说一半,盛瑶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略有羞涩道:“而且,你也不是别人呀。”
她爹一看就会知?晓,这是她的未婚夫写的。
如此不知?算不算是让厉峥提前拜见了老丈人呢。
寄过信后,两?人便带着今日采买的东西乘着马车一路返回了竹林小宅。
承钊今日也将所有事宜办妥。
如今,万事俱备,只待到了时候他们便能启程南下了。
盛瑶今日开心地做了一大桌子菜。
三人围坐桌前,好一片其乐融融。
*
与此同时。
柳阳城城门前因着天色渐晚,已是人烟稀少。
突然驶过的一辆马车摇摇晃晃之后停在了城门前。
过了片刻,一个?身材臃肿的妇人背着一个?包袱乐呵呵地走过来?,熟络地和?马夫说着什么?。
正?当妇人将要跨上马车时,暗处忽的冲出来?三人,直冲冲地朝着马车而去。
“可算叫我?逮着你了,好你个?张媒婆,真叫我?好找!”怒气冲冲的妇人泼辣地喊叫着,最先冲到马车前,伸手就抓住了张媒婆的衣领。
“哎哟!哎哟!你谁啊!你干什么?!你……”张媒婆毫无防备,被?吓得惊声大喊,直至慌乱中陡然瞧见妇人的模样,当即愣住,“嗯?柳娘,李家的柳娘,你这是干什么?啊!”
柳娘紧攥着张媒婆不放。
张媒婆一转眼,这才瞧见随之赶来?的另外两?张熟悉的面孔。
李启生和?李征。
正?是她前不久介绍给盛家的夫家一家人。
李启生个?子不大,性子也没有柳娘这般泼辣,但此时也是一副怒气横生的模样,开口便指责道:“你收了我?们家的钱,说是要把盛家那丫头送来?,这都过去小半年了,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柳娘也咒骂道:“还好老娘找人寻到了你的踪迹,想趁夜逃回村里是吧,咱们一家人在此蹲守了好几日,今日可算逮着你了,你要么?把钱给老娘吐出来?,要么?把人给老娘交出来?,否则今日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跑掉的!”
张媒婆一听?,惊愣地瞪大眼:“什、什么??!盛瑶没去你们家,我?们两?个?月前就到了柳阳城,她怎么?会不在你们家!”
她可不是柳娘说的那般打?算趁夜逃跑。
不过是她近来?刚在城中把另一笔大生意完成了,这便打?算启程回村。
正?巧这位马夫今夜要出行,她巧舌如簧叫人免费捎她一段路,这才选在这个?时辰来?乘马车。
更莫说盛瑶那头,她可是一道和?她从村里来?了柳阳城,又怎会是想收了钱不给人呢。
李启生皱起眉头严肃道:“你少胡说八道了,别说盛家那丫头,这两?个?月我?们也不曾见着你,你若当真有心要把人送来?,怎会不将人亲自送到我?们家中,你就是收了钱不办事,想卷了钱跑路!赶紧把钱还给我?们!”
“不、不……不是这样的!”张媒婆也是心虚。
她没打?算卷钱跑路,但也的确存了私心忙着去办另一桩大生意,没把盛瑶亲自交到李家手上。
这都过去两?个?月了,进了她兜里的钱,她哪能愿意再吐出来?。
张媒婆连忙摆手道:“别急别急,你们相信我?,我?真的将盛瑶送来?城中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盛瑶本就是定?给你们家的媳妇了,这事可做不得假,我?不跑也不逃,咱们好好把话说清楚,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呢。”
李启生绷着嘴角不说话了。
柳娘仍是气呼呼地放狠话道:“你最好别给老娘耍什么?花样!”
说罢,柳娘手一伸,当即把张媒婆背上的包袱扯了过来?,一把朝着身后的年轻男子扔了去:“征儿,拿着!”
从始至终一直沉默站在几人身后的年轻男子手忙脚乱接住包袱。
不算太重的包袱也叫他双手抱住后,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步。
他身形不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渐暗的天色也仍旧显露出他一张过于泛白的脸色,像个?病秧子似的。
在柳娘的大嗓门下,也只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便抱紧了包袱再未多说半句。
这头,柳娘转而抓住了张媒婆的胳膊,凶神?恶煞道:“走!现在就跟我?们去我?家,说清楚就说清楚,人和?钱你总得给我?交一样出来?!”
第37章
光线昏暗的平房中, 一盏烛灯摇曳烛火,几?乎快见底的灯油正宣告着它即将燃尽的生命。
柳娘一路上都未平息的怒火,在一进屋后, 一股脑朝着李征发?泄大半:“我白?日就让你给烛灯添灯油,你都记哪去?了,我说?什么你那脑子从来都记不住半点, 和你爹一个破样?!”
凶恶的语气, 狰狞的面容, 看起来甚是骇人。
但李征不知?是已经习惯了, 还是本也没有能力反抗, 只接下柳娘所有咒骂,转而沉默地前去?烛台前为烛灯重新?添上灯油。
添满灯油的烛火总算燃得?热烈了些, 将这间不大的小?屋全数照亮。
张媒婆几?乎是被李启生架着进的屋。
灯火明亮后,她脸上紧张慌乱的神情?一览无遗,看起来就不像是能顺利将此事解决好的样?子。
柳娘也不多和她废话,坐下后直截了当道:“说?吧, 你是还钱还是交人?”
张媒婆颤颤巍巍道:“柳娘, 你这话说?得?,我是正经说?媒的媒人, 你说?我此前夸大其词也好,为了钱财硬牵红线也好, 可我从不干拿了钱不办事的勾当啊, 我往后还得?继续做生意,何?需为了贪图一时的银两砸了自己的招牌呢,这盛瑶我是真给她送到城里来了, 她爹这回也本是要同道,可不慎摔伤了腿, 算着日子他也该快要启程进城了,你说?这事哪能做得?了假。”
柳娘不听她废话,一拍桌,气势汹汹道:“那人呢?离我们?算好的日子已是过了两个月了,我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张媒婆一脸苦相,将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不由低喃:“难不成是盛瑶走丢了……”
李启生上前道:“你不是说?你亲自把人送来的,何?来走丢一说??”
眼看没法再推脱下去?了,张媒婆只得?硬着头皮将自己因私心只送了盛瑶到城门前就和她分开了一事坦白?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