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幡然醒悟了 第188章

作者:折枝一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陆埕擦去她脸上泪珠,“太子调兵,王爷领兵救驾,如今都在宫内。”萧婧华哽咽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陆埕顿了顿,“有人给我传了信。”

  “是念慈吗?”

  一滴泪珠砸在陆埕手上,他一颤,沉默下来。

  萧婧华却笑了,笑意苦涩,“他到底要做什么?”

  二皇兄谋逆,暂能说是他早有野心,可念慈呢?他蹚这摊浑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陆埕抿唇。

  别说她,就连他在看见念慈时,也不免震惊不解,更别说她。

  萧婧华将念慈当做知心好友,如今被友人背叛,她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他抱紧了她。

  萧婧华闭眼,松开陆埕,冷静道:“皇伯父呢?”

  “在长秋殿内。”

  陆埕道:“殿外人太多,我们暂时进不去。”

  顿了顿,他轻声开口,“陛下此时,生死不知。”

  萧婧华抬头,目光清澈坚定,“我能进去。”

  年幼时她在长秋殿玩耍,曾见到有人突然出现在殿内。

  她好奇得不行,缠着皇伯父问了许久,皇伯父笑着抱起她,打开了书架后的暗门。

  他说,这殿内藏着几条密道,是专门用来逃命的。

  刚好,皇伯父带她走过其中一条。

  萧婧华擦干泪,“我带你们进去。”

  “前面的是什么人?!”

  忽然一声怒喝,萧婧华偏头。

  身着银色盔甲,手持长枪的年轻女将立于马上,英姿飒爽,烈烈如火。

  认出萧婧华,她目露惊喜,一跃下马,快步朝她走去,一把将萧婧华抱在怀里,“婧华,你没事,你回来了!”

  “阿瑛。”

  萧婧华被她盔甲硌得皱起脸,“疼。”

  谢瑛忙将她松开。

  在她开口之前,萧婧华道:“话留到之后再说,你来得正好,跟我来。”

  一路上都是冲杀的逆贼与尖叫着逃跑的宫人,陆埕简单与谢瑛解释。

  萧婧华带着几人来到某所废弃的宫殿,打开了假山后的暗门。

  密道狭小,仅容一人通过,萧婧华行走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走到尽头,她模仿记忆中崇宁帝的动作在墙上抚摸,碰到某处凸起,用力按下。

  石墙翻动,光线涌入,露出一张书架。

  她正要出去,外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你杀了我爹,这个理由够不够?!”

  萧婧华呆住了。

  二皇兄在说什么?

  什么叫你杀了我爹?

第108章

  长秋殿内,萧长兴身着玄色长袍,俊美邪肆的面容染着血。他仰面笑着,笑容张扬又癫狂,右手握着一柄剑,血迹顺着剑身滴答坠地。

  崇宁帝坐在书案后,面色灰败,唇角沾血,有气无力地靠着椅背,胸膛起伏缓慢,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成京跪在他身侧,脸色煞白,脚边滚落的茶水打湿衣袍,似蜿蜒曲折小溪,缓缓流淌。

  禁军左卫将军高贺领着人立在最前方,剑尖对准萧长兴。这些禁军身上沾满了血,血腥气弥漫在整座殿宇内,始终不曾后退一步。

  崇宁帝费力抬起手,一字一字缓慢道:“孽子。”

  萧长兴收了剑,双手拄着剑柄,歪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唇边勾起轻嘲笑意,“除了这个,你还能说什么?”

  崇宁帝被气得剧烈咳嗽,唇角漫出黑色血液。

  成京慌得拿出手帕,颤抖着替他擦去血渍,“陛下,您别再开口了。”

  崇宁帝挥开他的手,动作间挥落桌上奏折,他沉声怒道:“孽子,你为何弑父夺位。”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萧长兴哈哈大笑,“因为你杀了我爹,这个理由够不够?!”

  此话一落,殿内转瞬安静。

  成京猛地看向萧长兴,又转向面色铁青的崇宁帝,深深埋首,恨不得将耳朵捂上。

  以高贺为首的十来个禁军更是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

  “年幼时,我总是想不通,同样是儿子,为何你对萧长瑾寄予厚望,却对我不假辞色。”

  “母妃劝我,他是未来储君,得你看重也是应该的。可我不服。”萧长兴缓缓道:“就凭他是长子,出自先皇后腹中,将来他就该是太子?”

  “他只是比我早出生几年,待我长成,定不比他差。于是,萧长瑾学什么,我就学什么,他读史书,我也读,他学骑射,我也学。可我。日夜苦读,学骑马学得满手是血,摔得浑身是伤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萧长兴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说,邯郸学步,妄自尊大。我故作顽劣,你又骂我不思进取。原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可若是萧长瑾也就罢了,毕竟他是你寄予厚望的长子。可凭什么萧婧华一个小丫头片子也能得你万般宠爱?她要什么你给什么,便是她在你床上撒尿,你也能笑呵呵地抱着她让宫人将被褥给换了。”

  “我不服!”

  书架后,萧婧华整个人僵住了。

  陆埕覆在她耳畔,轻声道:“你幼时,的确是有些调皮。”

  温热气息绕着耳廓,萧婧华烧红了脸,狠狠拧了把陆埕的手背,警告道:“别出声。”

  外间,萧长兴气息逐渐平稳,重新扬起笑,“以前我不明白,后来我懂了,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端亲王,才是我爹。”

  他道:“当初,他与我母妃两情相悦,却被你横插一脚,无奈之下,母妃只能狠心与心上人断情,入宫为妃。”

  “后来,她被你的妃嫔陷害,阴差阳错与我爹过了一夜,腹中有了我。”

  “你杀了我爹,冷落我娘,害得她抑郁而终,身为人子,你说,我该不该报仇?”

  萧长兴抬头,嘴边笑意僵住。

  意料中崇宁帝被气得暴跳如雷的场景并未出现,他的目光很平静,静到方才的话根本不能在他心上留下片刻波澜。

  萧长兴大怒,“你为何不怒?”

  被自己的亲弟弟撬了墙角,为什么还能保持这副波澜不惊的假象?!

  崇宁帝淡淡抬睫,“柔妃嫁入东宫时,朕并不知她已有心上人。”

  他是储君,辅佐父皇处理天下大事,后院之事一并由太子妃负责,并不过多询问,对待妻妾亦是雨露均沾。

  后院妻妾大多由母后挑选,她并非不通情理的人,倘若柔妃不愿,她绝不会出现在他的东宫。

  可谁知就这么巧,柔妃懦弱,不敢与家族对抗,端王亦不敢和他这个兄长相争,阴差阳错的,柔妃成了他的女人。

  知晓柔妃丑事时,崇宁帝大怒,恨不得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可念着她腹中之子乃皇室血脉,是他亲弟弟的子嗣,他硬是忍了这口气。

  他仅有四个弟妹,对端亲王这个弟弟虽不比同母胞弟恭亲王亲昵,但那始终是他的亲弟弟。

  他想,一个孩子罢了,若是女孩,将来远远把她嫁出去,若是男孩,给块封地打发出京,眼不见为净。

  可就是这一念之差,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孩子们都大了,端亲王不知从何处得知萧长兴乃是他的子嗣,为了他那可笑的深情,抛妻弃子,举兵造反。

  得知他为了一个女人弑父杀兄,父皇暴怒后给了他两条路,要么亲手送那个女人去死,要么,他自尽而亡。

  他那懦弱了一辈子的弟弟当着他和父皇的面,毫不犹豫引剑自刎。

  死前求他,饶柔妃和萧长兴一命。

  崇宁帝应了,在父皇面前保下了柔妃母子。

  可对他们,他不免心生怨憎,此生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将她软禁在宫内。

  柔妃多思,没多久便抑郁而终。

  她死后,念在萧长兴乃是端王弟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那些憎恶才渐渐淡了下去。

  崇宁帝抬眼,缓慢道:“若非她生下了你,朕即位后,便是一个贵人的封号,也不屑予她。”

  萧长兴脸色大变,“你知道,你从始至终就知道!”

  崇宁帝目光淡然,“朕知。”

  “正因朕知,你今日之举,才格外可笑。”

  “端王弟怯懦愚蠢,为了一个女人自掘坟墓,你的性子虽与他不像,但这拙笨之举,却是一脉相承。”

  “你闭嘴!”

  萧长兴额上青筋暴跳,喘着粗气道:“不,我和他不像。”

  他抬头,露出一双猩红的眼,“他失败了,我不会。”

  “来人!”

  殿门“哐”地被人踹开,兵部尚书房兴言领着兵卒入了殿。

  人群中,一身白色僧袍的年轻人格外显眼。

  视线从殿内扫过,他缓缓一笑,抬步走入角落阴影处,抱着手靠在墙上,神情玩味,似在观赏一出好戏。

  萧长兴剑指崇宁帝,面色冷冽,“他日我登大宝,在座诸位均有从龙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