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幡然醒悟了 第191章

作者:折枝一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念慈看来,双眼一弯。

  萧婧华此刻才觉,那笑好生眼熟。

  记忆深处,好像也有个人曾这么对她笑,那时,他坐在树下,招手唤她过去,递给她一抹绿色。

  萧婧华低头,手里仿佛出现了一只草编兔子,活灵活现地与她对视。

  “不要!”

  “婧华!”

  陆埕急急出声,萧长瑾仓促收剑,“婧华,他是逆贼,快让开。”

  “太子哥哥,他不是逆贼。”

  萧婧华张手挡在念慈身前,唇瓣轻颤,泪水珠串似的坠落,声若蚊蝇,却清晰地传入三个男人耳中。

  “……他是昀哥哥啊。”

  “哐当——”

  萧长瑾手中之剑坠地。

  ……

  “长昀,你可是恨朕?”

  念慈跪在殿内,摇头轻笑,“不恨。”

  崇宁帝望着下首,这个曾经自己最喜爱的侄子,沉声问:“那你为何助纣为孽?”

  念慈抬首,眸光含笑,“我只是,想让他最在意的儿子,走一遍他曾经走过的路。”

  与他一样走上谋逆之路,在他即将登上顶峰时,再给他致命一击。

  看他半生算计落空,看他彻底疯魔。

  看他痛,看他恨,他心里才痛快。

  崇宁帝握着杯盏,狠狠朝他掷去,怒道:“你可知,在这场宫变中死了多少人?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父母亲友该是如何心痛?”

  茶杯砸在念慈额角,当场出了血,碎响声中,他漠然垂首,“没有。”

  “他人的生死,与我何干?”

  “你!”

  崇宁帝怒而拍桌。

  “皇伯父,您别生气,别生气。”

  萧婧华抹去泪水,替崇宁帝抚着胸膛。

  “父皇。”

  萧长瑾跪在念慈身旁,“昀哥心中有怨,也在情理之中,还望您饶他一回,儿臣定会将他带回东宫严加看管,让他赎罪。”

  “你给朕闭嘴!”

  崇宁帝冷声呵斥,他睨着念慈,“百姓的生死与你无关,那婧华呢?她是你血亲,是你妹妹,你就这么看着萧长兴那个畜生派人将她劫走?”

  手臂上缠着绷带,一直沉默的恭亲王拍桌,怒道:“还有这事?长昀,你皇伯父说的可是真的?”

  萧婧华泪眼摩挲地看着念慈。

  念慈绷着的劲忽然散了一半,低声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会对婧华动手。”

  崇宁帝泄了气,单手揉着额,“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念慈摇头。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告诉萧长兴他的身世,替他选了几个人,出了几条计策。

  他游离在外,却又举足轻重。

  崇宁帝张唇,“他给朕下的毒,是你换的?”

  他的的确确喝下了那杯毒茶,可吐了几口淤血后,胸腔内那股隐痛却散了。

  念慈沉默。

  崇宁帝也不由缄默。

  萧婧华忍着这股令人心惊的寂静,小心翼翼开口,“皇伯父,昀哥哥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他这次吧,他不会再犯了。”

  萧长瑾叩首恳求,“还请父皇,饶昀哥一命。”

  “皇伯父。”

  萧婧华又忍不住掉泪,“他现在和以前生得一点也不一样,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您让他去挖矿,修堰,做什么都成,只求您,只求您……”

  她抽噎着说:“给他一条活路。”

  恭亲王忍不住道:“皇兄,长昀这孩子……终究是……”

  终究是端王兄仅存的血脉。

  崇宁帝心头一颤,缓缓闭眼。

  “囚禁承运寺,为无辜惨死的宫人百姓诵经超度。”

  “……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

  晴了多日的天终于落了雨,雨水从云层降落,洗刷掉所有血气罪恶。

  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店铺重新开张,掌柜的脸上挂着笑,大声吆喝着,哪怕是雨天,依然无法掩盖他的好心情。

  一辆华贵马车从城外驶来,两侧侍卫开道,行人纷纷避让。

  萧长瑾敲开车窗,对里边的少女道:“孤送你回府。”

  “不用了。”

  萧婧华摇头,“太子哥哥先回宫吧,我还有事。”

  萧长瑾挑眉,“行,那孤走了。”

  “好。”

  萧婧华挥手与他告别。

  目送萧长瑾离开,她望着朦胧雨幕,忽然起了兴,“给我拿把伞,我下去走走。”

  箬兰重伤未愈,随云慕筱回京后仍在休养,箬竹忙着书院事宜,如今跟在她身边的是夏菱。

  她有些不放心,“郡主一个人?”

  “都已经过去了,还怕什么?”

  夏菱只好给她拿了伞。

  萧婧华撑开伞下了马车。

  予安正要跟上,她忙制止,“不用,我单独走走。”

  觅真受了伤,今日只有予安一人跟随。

  她犹疑片刻,终是点了头。

  细雨蒙蒙,雨水从树叶上滚落,没入土壤间。雨中飞鸟穿梭,不见身影,唯留清鸣。

  萧婧华撑着伞走过长街,穿过巷子,蓦地驻足。

  不远处的柳树前站着一人,手持一把青色油伞,身着月白色长衫,伞檐轻抬,露出清隽眉眼。

  眸光清透宁静,仿佛凝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萧婧华抬步向他走去,“你怎么在这儿?”

  陆埕道:“在等你。”

  “你知道我会来?”

  “不知。”

  萧婧华蹙眉,“那你还等。”

  陆埕轻声,“今日端……”停顿片刻,他道:“那位前往承运寺,我想,你应当会来。”

  念慈在宫中住了一个月,直到今日,萧长瑾和萧婧华亲自送他去了承运寺。

  这一个月里,萧婧华还未见过陆埕的面。

  “万一我不来呢?”

  “那就一直等。”

  她气笑了,“我不来,你不会去找我?”

  陆埕微怔,神色柔和,“好,那我去找你。”

  萧婧华满意了。

  细雨氤氲了他的眉眼,添了几分朦胧,她看着他眸底神光,忽然趾高气昂地命令。

  “吻我。”

  “现在?”

  陆埕一怔。

  “对。”

  萧婧华点头,语气坚定,“就在这儿。”

  陆埕为难地看着雨中来来往往的行人。

  二人目光胶着,片刻后,他妥协了。

  手中伞柄一转,连串的雨珠从伞檐滚落,“啪嗒”坠在石板上,打湿了两人的衣摆。

  清风吹拂,青草菲菲,陆埕用伞面遮挡住行人视线,把自己暴露在细雨中,接过她手中伞柄,缓缓低头。

  他在伞下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