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枝一桂
“姑娘!”
兰芳慌忙去扶,二人摔成一团。
与此同时,清脆的声响仿佛雷鸣,轰隆一声在萧婧华耳畔炸响。
她怔怔垂眸。
玉佩在她眼前碎裂。
垂在身侧的手虚虚一握,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了满手空气。
“玉,我的玉。”
白素婉捡起碎成两半的玉,紧紧握在手中,盈盈垂泪
兰芳气炸了,指着萧婧华义愤填膺道:“我家姑娘究竟怎么惹了郡主的眼,致使郡主对她千般看不上。上回将她吓住也就罢了,这次竟将她推倒!”
“她身子骨弱,禁不住郡主三番两次的折腾!”
“还有那玉,乃是姑娘在意之人所送。郡主千金之躯,想要什么得不到,何至于要与她抢?”
“难不成。”兰芳吸气,高声道:“就因陆大人在郡主面前为我家姑娘说了两句话,帮了姑娘几次,郡主就这般针对她?”
兰芳眼里似是淬了火,愤怒道:“我们虽人微言轻,但绝不会任由郡主轻贱!”
须臾之间,胭脂铺子前已围了不少百姓,听了兰芳的话,不由看向地上的白素婉。
美人垂泪,总是引人怜惜的,更别说她手心里还渗出血迹。再瞧萧婧华一脸冷漠,不自觉便偏向了弱者。
“郡主?陆大人?如此说来,这是白姑娘?”
“你知她是谁?”
“你没听说?前阵子陆大人和白姑娘的事传得可是沸沸扬扬。这二人分明两情相悦,中间偏偏插了个郡主,着实令人扼腕。”
“郡主怎么了?郡主也不能拆人姻缘啊。”
“就是,怎么能这么欺负人,瞧白姑娘多可怜啊。”
“早就听说琅华郡主仗着皇恩浩荡,最是跋扈,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放肆!”
康郡王妃肃容,厉声呵斥,“皇室宗亲,岂是尔等可随意议论的?”
百姓们被这一声吓住,胆子小的悄悄溜进人群里。亦有胆大心雄之辈,无所畏惧地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康郡王妃,似乎在担心她们以权压人,欺负无辜女子。
云慕清秀眉微蹙,担忧唤道:“郡主……”
一声又一声指责传入耳中,在世人眼里,陆埕和白素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是拆散有情人的恶毒郡主。
萧婧华目光空洞,心里仿佛也空了一块。
她没有理会一脸忧虑的云慕清三人,也不再看梨花带雨的白素婉,缓缓迈步。
指甲深嵌掌心,疼痛驱不散迷惘。
她无视兰芳警惕的目光,站在白素婉一步之外。
“你要做什么?”兰芳挡在自家主子面前。
萧婧华蹲下身子,从腰间取下钱袋置于地面,缓缓道:“药钱,别说本郡主仗势欺人。”
话落,她直起身,冷漠地与白素婉擦身而过。
她走得极慢,肩背挺直,矜贵高傲。
看着精致钱袋,白素婉咬唇,垂下眼睫,掩住眸底复杂。
……
离了人前,萧婧华紧绷的弦立马松懈。
她跌坐在榻上,双目无神,似是失了魂。
箬竹箬兰安静地坐在矮凳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萧婧华呢喃,放得极轻的话音里充斥着迷茫。
“他不喜欢那块玉佩,与我直说便是,我可以给他更好、更和他心意的。”
“可他为什么……要把它送给别人?”
似是在自问,又似在问不在场的某个人。
忍了许久的泪终于砸了下来,一颗又一颗,氤氲在眼前,模糊了视线。
萧婧华手抓着身下褥子,一寸寸收紧,用力到指骨泛白。
“……为什么?”
箬兰为萧婧华感到委屈。
她家郡主一门心思为了陆大人,而他呢,居然这般践踏郡主的心意。
“我非得去问个清楚,陆大人究竟把我们郡主当成什么了!”
箬竹把她拉了回来,低声呵斥,“你裹什么乱。”
“我怎么裹乱了。”箬兰不服,“我定要为郡主出这口恶气!”
箬竹头疼,“你……”
“对,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
二人闻声望去。
萧婧华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一抹晶莹掉落,她低声重复。
“我要去找他。”
……
“姑娘,您今日太冒险了。”
兰芳扶着白素婉,一脸不赞同。
白素婉轻笑一声,垂眸望了眼手上擦痕,漫不经心道:“富贵险中求。”
“而且……效果还不错。”
进了屋,兰芳一通翻找,拉过白素婉的手替她上药。
有句话兰芳倒是没说错,她家姑娘的身子骨确实差。
自从老爷娶了恶妇入府,那贱/人人前对姑娘嘘寒问暖,人后百般磋磨。就因把汤撒了,寒冬腊月的,竟让年仅九岁的姑娘在院子里跪了足足三个时辰。回去姑娘便发了热,人险些烧没了。
从那以后,底子就不太好了。
上完药,白素婉从怀里摸出玉佩碎片,有黑点从里头钻出,她眼疾手快从旁拿过一个小瓷瓶,将它放入其中。
把碎片交到兰芳手里,郑重警告,“拿去处置,隐蔽些,别让人瞧见了。”
兰芳知道轻重,重重点头,用帕子包着玉佩,匆匆出了门。
小半个时辰后,她挂笑归来,“姑娘,事情办妥了。”
待见到白素婉眉目凝重地低头看着手中信纸,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白素婉抿唇,“兰芳,我们的速度得加快了。”
“今日这一遭……”兰芳迟疑,“还不够快吗?”
“不,不够。”白素婉低声喃喃,有光影落在她额角碎发上,长睫似蝶翼翩跹。
她将手中信纸抓揉成一团,抬头时,有狠意从眼底漫出。
第17章
刚下马车,便有人唤住萧婧华。
“姐,你怎么来了?”
陆府门前立着一名少年,高马尾利落俊俏,双眸明亮,带着爽朗笑意向她走来。
“是找我哥的?他不在家。”
萧婧华苍白小脸勉强露出一丝笑,“阿旸。”
陆旸“诶”了一声,“姐,进去等吧,我哥一时半会回不……哎呀!”
他忽然惊叫一声,“姐你手怎么了?”
萧婧华恍惚低头,却见手心一片红,隐隐发肿,在白皙的手上格外刺眼。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箬兰心疼又懊恼,“都怪奴婢粗心。”
箬竹已经在问陆旸府里是否有伤药了。
他们这般如临大敌,当事人却没什么反应,呆愣地盯着手心,目光发怔,神思不属。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硬压着坐在陆府正堂椅子上,由箬竹上药。
陆旸坐在她旁边和她说闲话,“姐,上次的事……我哥没怪你吧?”
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底流露出小心翼翼。
萧婧华浅笑摇头,“没有。”
他没生气,只是把银钱全部还给她而已。
只是如此……还不如生气。
“那就好。”陆旸松了口气,忍不住抱怨,“我哥跟猫似的,一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惊动他。也不知他怎么发现的,硬是打了我好几个板子,不等我养好伤就让孟年把我送去了书院,惹得我被同窗笑话了好久。”
“要我说,他就不应在工部待着,该去大理寺才对。”陆旸哼哼两声,“就该让他去断案,一断一个准。”
萧婧华笑笑没说话。
“我哥说了,娘回来之前让我在书院安分待着,不准惹事。这次还是事出有因,才准我回家一趟。”
陆旸拍了下胸膛,传出“砰砰”声响,“我一会儿还得回书院。”
他所在的青山书院位于城外白虹山,院长德高望重,桃李满天下。院内师长不是名士便是致仕官员,引得学子趋之若鹜,不少世族也将族内子弟送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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