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枝一桂
玩到深夜,直到困意上涌,才散了局,各自歇下。
第二日,萧长瑾早早便来了,怀里揣了个木盒,不知装了什么。
“看看,喜欢吗?”
他打开木盒,放在桌上。
萧婧华疑惑低头。
木盒里躺着一对玉石耳铛,底下用白玉雕成含苞待放的君影草,上面一颗孔雀石,中间缠绕着金线。
萧婧华弯着眼笑,“好端端的,哥哥送我耳铛做什么?”
萧长瑾:“忘了?前两日是你生辰。”
萧婧华目光一滞,有些恍惚。
是啊,四月二十五是她生辰,那日她本该在府中与父王一同庆生,谁知竟在匪窝里见证了一场屠杀。
她摇摇头,将那些画面晃出脑海,欲言又止。
“怎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萧长瑾轻拍她头。
萧婧华犹豫半晌,将做的梦和盘托出。
说完,望着萧长瑾凝住的神情,小声道:“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是我被吓得神志不清,才会做那些梦?”
“怎么会?”萧长瑾回神,敛去眸中冷色,动作轻柔地在她头顶揉了揉,温声道:“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在,哥哥不会放过他。”
见他信了,萧婧华抿唇轻笑。
这般小心翼翼的表情,以往根本不会出现在婧华脸上,萧长瑾心中骤痛,心道,还是要让乐宁与端和多来几趟,与婧华吵闹吵闹,也能恢复快些。
想了想,他笑道:“陆埕这一趟回来,一个侍郎之位是少不了了。”
萧婧华脸上的笑淡了下去,“他升不升,与我何干?”
看着她平静的表情,萧长瑾一怔,“婧华,发生了何事?可是陆埕惹你伤心了?”
“没有,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哥哥,往后我和他。”
顿了顿,萧婧华轻声道:“就再无瓜葛了。”
萧长瑾认真端详着她的表情,心中惊讶,仍含笑道:“无碍,婧华想要什么男人没有,何必稀罕他一个陆埕?”
萧婧华笑着点头,转念想起另一事,问他,“哥哥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太子已及冠两年,别说立妃,东宫连个侍妾也无,此事没少被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大臣念叨。
萧长瑾一顿,想起最近回京的某位姑娘,笑意加深,“等有消息了,哥哥再告诉你。”
萧婧华:“好啊。”
夜里又下了场大雨,雨水噼里啪啦砸在檐下石板上,听得人脸皮一疼。
她披着外裳,站在窗前看雨。
乌云笼罩,不见星光。水汽弥漫,阴冷沁骨。
素手放在窗上,用力一推。
风雨劈脸砸来,豆大的雨珠在她脸上共舞。
白皙颈子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萧婧华却笑了起来。
曾祖当年忍辱负重,在刀光剑雨中穿梭多年,见过的血杀过的人多了去了。身为他的后人,怎能因这点小事便萎靡不振?
她不能救下那姑娘,那便找到寇全,杀了他为她报仇。
有人胆敢在背后算计她,那便把那只老鼠揪出来,杀了一了百了。
她是琅华郡主。
无人能在欺负她后,全身而退。
少女迎着雨笑,雨水砸在脸上生疼,她眼中的光亮却盛朝阳。
……
宁城。
大雨倾盆。
陆埕身着蓑衣穿梭在雨中。
山坡之上,百姓们互相依靠着在临时搭建的庇护所下躲雨。他们浑身被水打湿,有人双手被水泡白,面黄肌瘦,均是一副悲苦绝望的神情。
心中闷痛,陆埕深吸气,将送上来的百姓交给驻扎在此处的衙役。
“好好照顾他们。”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闻言暴怒,“要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昧下修堰的钱,那堰怎么会垮,我们怎会流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还照顾?照顾我们去死吗?!”
怒吼一出,人群中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哽咽啜泣。
陆埕静默片刻,对着众人弯身作揖,沉声道:“贪污官员已被朝廷清算,追回的金银会重新用于修堰。此番劫难,工部上下官员严阵以待,势与诸位共存亡,请诸位再给朝廷一次机会,相信人定胜天。”
雨声极大,他的声音却仿佛能穿透雨幕,在耳侧久久回荡。
振聋发聩。
中年男人嗤笑,“一个个的,说得比唱得好听。”
陆埕起身,认真道:“陆某是唱是做,待来日,诸位自能见分晓。”
话落,他转身朝下。
浑浊洪水冲没了村庄,声势浩大地向前奔腾。
树木横在水中,茅草、被子、草鞋……漂浮在水上。
哀切的哭声混在雨中,仿佛狂风呼啸而过。
一个刚被救治上来的老人双腿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他睁大了眼,苍老的脸上遍布恐惧。
陆埕眼疾手快将他抓住。
“孟年,帮忙!”
他咬牙。
孟年急忙拉住老人另一只手,两人合力将他拉上岸。
死里逃生令老人喜极而泣,跪在湿冷地面不住叩头。
陆埕将他扶起,温声安抚,“雨大,老人家别在此处淋雨了。”
老人呜呜哭着,连连点头。
他走后,陆埕正欲起身,余光瞥到岸边枯草上挂着的东西。
手往腰上摸,空无一物。
他伸手去够。
刚够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往下栽。
他日夜兼程赶赴宁城,策马十日的路程,硬是被他缩短了一半时间。到达之后夜以继日救助百姓,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
“大人!”
孟年慌了,扑上去死死抱住陆埕的腰。
用力将他往回拉,边朝外吼,“快来个人帮忙!”
幸好几步之外便有衙役,闻声立即赶来,将陆埕拖了上来。
道了谢,孟年泄力倒在地上,用手臂挡在眼前隔绝雨珠。他大喘气,高声道:“大人,你今日必须得歇息了。”
陆埕没说话。
他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攥着玉簪的手发紧。
离开后,她应是气狠了,若无这份生辰礼,不知要气多久。
他望着天,雨珠砸进眼里,疼得紧。
陆埕收好玉簪,翻身而起,缓了缓气道:“走吧,继续。”
孟年哀嚎一声,大声嚷嚷,“回去之后,你必须给我涨月银才行。”
陆埕含着笑音,“涨。”
大雨之中,他的背影似永不折断的青松。
谁也没想到,这场雨竟陆陆续续下了一月。
萧婧华也在宫中住了整整三月。
父王派人来催好几回了,她只好和皇伯父告辞。
“三月了,再不放人,你父王该杀进宫寻朕算账了。”
听萧婧华请辞,崇宁帝开了句玩笑。
“父王哪敢啊,他就是个纸老虎。”
萧婧华笑。
“你啊。”崇宁帝指尖轻点她额头,笑道:“趁你父王不在,就知道埋汰他。”
萧婧华无辜眨眼,丹凤眼里一派天真。
崇宁帝忍俊不禁,向外唤一声,“进来。”
成京领着二人进入殿内。
“皇伯父,这是?”萧婧华疑惑地看着成京身后的两个姑娘。
二十来岁的模样,样貌不算出挑,属于放在人群中谁也不会注意的类型。
崇宁帝未答,对着两人道:“从今日起,郡主便是你们的主子。”
二人垂首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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