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幡然醒悟了 第66章

作者:折枝一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萧婧华睁眼,对上一张爆红的脸和飘忽不定的眸光。

  再往下,是少年极具力量感的胸膛。

  白皙光洁,没有红痣。

  萧婧华松开手,往边上走开几步,面带歉意,“抱歉。”

  宁拓背过身去,手忙脚乱整理衣衫。

  云慕筱和谢瑛刚刚赶到,前者看了眼一直没动过地方的予安和觅真,眉梢轻轻一动。

  萧婧华此刻心情不错,见宁拓一直背对着她,便道:“我无意冒犯宁小公爷,若是……”

  “郡主。”

  萧婧华眉心一皱,循声望去。

  陆埕立在树下,素衣青衫,形单影只。

  清隽面容似幽幽清潭,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潮涌动。

  语气含着破釜沉舟之意,一字一顿。

  “我想和你谈谈。”

第38章

  “你说她会来吗?”

  陆埕立在树下,轻声问孟年。

  他好似并不需要孟年回答,只是在轻喃自问,孟年也识趣地没开腔。

  不知过了多久,陆埕看到宁拓大步走来,在河畔走动,焦急又期待。

  陆埕看着他,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表情很是眼熟。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乱窜,似无数颗雪球砸在他心上。

  不怎么疼,却有冷气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令他呼吸微窒,遍体生寒。

  他想起来了。

  萧婧华每次等他时,都是那样的神情。

  如此期盼。

  右手抚上额头,陆埕闭上眼。

  他在这里站了许久,祈祷着萧婧华千万别来,期待过重,导致看到她的身影时,整个人狠狠一颤。

  他看见她笑着和那少年说话。

  看见她的身影坠落。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只大手揪住他的心脏,他瞳孔骤缩,脚步刚迈出去,又硬生生停驻原地。

  他看见那少年勾住萧婧华的腰,轻松将她扯回。

  陆埕目力甚佳,甚至能看清少年手背暴起的青筋,遒劲有力,极具力量感。

  他看见萧婧华扯落了少年的衣领。

  少年年轻俊俏,白净脸上浮现的羞涩红晕,刺痛了陆埕的眼。

  他再也受不住,迈步出去,孤注一掷道:

  “郡主,我想和你谈谈。”

  ……

  四方楼是座酒楼,其主人最爱人文骚客,往年春闱时,各地举子赶赴京城,他总会举办诗会,免费为举子提供酒水,因曾有几名状元在四方楼留下笔墨,又被称为“状元楼”。

  秋闱将近,四方楼大堂内挂着满满当当的诗文,或豪气洒脱,或清丽婉约,或忧国忧民,或壮志凌云。

  从三楼远眺,能看见远处山顶缭绕的山岚,雾气之中,有塔尖若隐若现。

  河水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金色微茫,画舫挂满了红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那抹红色在萧婧华眼里晃啊晃,她收回放在窗上的手,转身坐到桌前,给自己斟了茶,微抬下颌。

  “你想和我说什么?”

  思虑过后,萧婧华觉得,她应该和陆埕正式告别,让过往十三年彻底落下帷幕。

  她特意选了这间屋子,四周空旷,无人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屋里只有他们二人,箬兰几人被云慕筱和谢瑛带去了二楼。

  陆埕静坐对面,一时没开口。

  萧婧华抿着茶,安静等待。

  半晌,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

  玉佩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问清楚了,白姑娘身边那个叫兰芳的婢女,有过目不忘之能,之前她曾拾到过我的玉佩,或许是那时便将它记下了,所以才能以假乱真。”

  顿了顿,陆埕道:“几日前,白姑娘已随夫离京,往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萧婧华盯着那枚玉佩。

  上面的每一处纹样,她都格外熟悉。

  当初想不通的事如今有了解释,她眼前有些恍惚。

  不过几个月而已,对她来说,却遥远到好似是上辈子的事。

  她已经回忆不起当初的愤怒心酸与歇斯底里。

  愣神中,她看见陆埕又拿出一样东西。

  目光下意识移过去。

  是一根玉簪。

  成色上佳,云纹精致流畅,看得出制作它的匠人下了很大的功夫。

  “这是今年的生辰礼。”

  陆埕启唇,“那夜离京,只因宁城水患,与其他人无关。”

  萧婧华看着那根簪子,蓦地出声,“四月二十,是什么日子?”

  陆埕一怔。

  看出他眉间迷茫,萧婧华笑了。

  “陆埕,以前的我的确在意白素婉的存在,可现在,她于我而言,不过是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她是生是死,过得是好是坏,那是她的缘法,皆与我无关。”

  “至于你。”萧婧华注视着他,唇畔笑意消散,吐字清晰,“也是如此。”

  陆埕瞳孔扩散,不可置信。

  他急匆匆追问:“为什么?我解释了,我把她送走了,她再也不会阻碍,不会……为什么?”

  竟是着急到语无伦次。

  萧婧华轻声道:“因为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他茫然问。

  “想明白,你已经不爱我了。”萧婧华平静道。

  若是爱她,怎会放任白素婉在她面前蹦跶?

  若是爱她,怎会一次又一次弃她而去?

  若是爱她,怎会忍心对她冷漠疏离,恶语相向?

  若是爱她,怎会对她关上心门,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曾经感受过陆埕的爱,才能如此清晰地确认,此时的他并不爱她。

  而她,不愿再在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身上浪费心神。

  她贵为郡主,何必低下头颅惹来千番笑话。

  有那功夫,不如多爱爱自己。

  陆埕着急,“我怎会……”

  他说不出“爱”字,指尖抚上那根玉簪,推到萧婧华面前,哑声道:“这是我为你亲手刻的。”

  “那又如何?”萧婧华反问。

  “我们相识这么多年,就算是只猫猫狗狗也会有感情,一根簪子而已,能代表什么?”

  “或许只是你习惯为我准备生辰礼,习惯记下我爱吃的菜,但那都是经年累月融入身体里的下意识反应。”

  “只是习惯,无关情爱。”

  “日子久了,总会忘怀。”

  “而现在,你不过也只是不习惯我不在你身边罢了。”

  陆埕震惊,摇头否认,“我不是,你……”

  “那你告诉我,为何对我这般冷漠。”萧婧华将他打断。

  陆埕整个人僵住,所有的辩解纷纷堵喉咙口。

  萧婧华在心里倒数三下。

  三。

  二。

  一。

  他终究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