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幡然醒悟了 第81章

作者:折枝一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终于舒服了。

  他救了她,她给了药。

  两不相欠,极好。

第46章

  昨夜山中下了场雨,雾气浓厚,氤氲不息,直到阳光从云层中穿透而下,山岚尽散,山荫染绿。

  江妍卿踏出殿内,左右瞧了几眼,在不远处的树下看见人影。

  她松了口气,快步过去,略有急声,“怎么跑这儿来了。”

  侯在一侧的嬷嬷婢女退开,“大姑娘。”

  江妍卿低头去看地上的小人儿,“初一,你……”

  剩下的话语散在空中,她怔怔看着几步之外的僧人。

  身着白色僧袍,宽肩窄腰,面如冠玉。白皙骨感的腕上缠着一串佛珠,似有沉香缭绕。

  他低头与不到他膝盖的小童说着话,面色温和,唇畔含笑,瞳眸低垂,流光映在他眼中,似高坐殿宇之内,悲悯众生的神佛。

  初一听见娘亲的声音,抬起小脑袋,一把抱住她的腿,举着手里的草编蝈蝈兴奋道:“娘亲快看,好漂亮的蝈蝈!”

  江妍卿条件反射低头。

  会草编,又生得这般年轻俊美,想必眼前这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念慈大师了。

  她伸手,接过那只蝈蝈,白皙指尖落在绿油油的蝈蝈上,如同冬雪与夏秋不期然的会面。

  初一见她怔愣出神,不满嘟嘴,奶声奶气唤:“娘亲,你不理我!”

  “原来你叫初一。”

  念慈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发顶,笑眯眯道:“好特别的名字。”

  初一的注意力被这个没头发的漂亮叔叔吸引,双眼弯着笑,说话特别利索。

  “我叫段初奕,初一是我的小名。娘亲说,是因为她和一个很重要的人,就是在初一认识的。”

  念慈笑道:“原是如此。那你的娘亲一定特别在乎你,才会将这个特别的日子给你用作小名。”

  初一拍着小胸膛,一脸的骄傲,“是的,我是娘亲最爱的人。”

  江妍卿心脏骤然一跳,低头看儿子。

  他扬着头,小脑袋圆乎乎的,很是可爱。

  念慈没忍住,又摸了下他头。

  江妍卿不可避免地看向念慈,目光一寸寸,似从他脸上碾过,一遍遍寻找着熟悉的痕迹。

  毫无相似之处。

  停留的时光仿佛有十二年那般漫长,她缓缓垂下眸子,长睫盖住眼中晦涩。

  指尖微颤,江妍卿不愿泄露情绪,深深吸气,柔声道:“初一,我们该走了。”

  初一眨巴着大眼睛,“娘亲,我们不在这里住了吗?”

  “改日再来,外祖父外祖母该想咱们初一了。”

  江妍卿蹲下,用帕子擦了擦初一因玩耍而弄脏的小手。

  初一很喜欢外祖父外祖母,闻声立即牵住娘亲的手,兴奋道:“好啊,那娘亲,我们快回去吧,别让外祖父外祖母等急了。”

  江妍卿空着的手摸他柔软脸蛋,含笑道:“初一真懂事。”

  她站起身,对念慈轻轻颔首,语气疏离客气,“大师,再会。”

  念慈笑着,“女施主在承运寺住了这么多日,不知心中意可解了?”

  江妍卿轻轻笑了,柔和的嗓音含着叹息。

  “我心中之孽,解不了。”

  “孽?”念慈疑惑,温和道:“不知女施主可需贫僧相助?”他笑吟吟的,“或者主持师兄也可,他的佛法远在贫僧之上。”

  江妍卿并未答复。

  她仰头望着天边白云,轻声道:“我心中有愧,此生再无法可解。”

  念慈微偏着头,似是不解。

  “多谢大师好心。”江妍卿颔首致谢,嘴角噙着笑,“再会。”

  她牵着初一转身。

  初一回头对念慈挥手,“叔叔再见。”

  念慈笑起来,同样抬起手臂,轻轻对他挥了挥,“初一再见。”

  马车缓缓向山下驶去。

  江妍卿撩起车帘,往回一眼。

  颀长身影仍在原地,背对而立与香客搭话。

  她一点点收回手,闭目不语。

  ……

  陆埕昨夜回来得晚,他没惊动陆夫人,让孟年找出药膏,草草上了药,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头就睡。

  萧长瑾念在他有功,加之手上有伤,做主给了他一日假。

  然而天未亮他便醒了。

  望着帐顶发了会儿愣,陆埕起身,摸索着穿衣。动作时不甚碰到手,一股火辣灼痛瞬间席卷而上,他没忍住哼一声。

  穿好外裳,陆埕找出火折子,点上灯。

  尚且昏暗的屋内燃起一抹亮光。

  他端着灯盏去了书房。

  在桌前落座,陆埕用完好无损的手磨了墨,左手执笔,在纸上落下一个个稍微不怎么端正的字。

  【未经允许,不能触碰她。】

  【不能擅自替她做主。】

  【不能揣测她的心情。】

  【少说话,多做事。】

  顿了顿,陆埕又在后面补了几个字。

  【……若有误会,需及时解释。】

  搁下笔,陆埕怔怔看着纸张。待墨干了,他将纸收好,郑重其事地贴在对面墙上。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坐了回去,伴着暖光灯光沉浸在公事中。

  北夷使臣即将抵达京城,加之又撞上了秋闱,礼部这阵子忙得不可开交。

  便是休沐,他实则也不怎么得空。

  晨光逐渐蔓延,鸡鸣声响彻天际,陆埕眼睛发涩,抬头转了转略有几分的脖颈。

  一抬头,目光便撞上了墙上字迹。

  他将那些话默念几遍,随后起身出了书房。

  对面孟年刚打开门伸了个懒腰,见了他,眼睛一瞪,“大人,你怎么起这么早?”

  昨夜听闻太子放了假,他兴奋地摸出话本看到凌晨,要不是惦记着大人的伤,他这会儿还睡得天昏地暗呢。

  陆埕瞥一眼,没搭理他,走到院中小跑起来。

  孟年一脸的一言难尽,受了伤还能这么折腾,啧啧。

  他转身进厨房打水洗漱。

  等他出来时,陆埕正在扎马步。他右手直直伸出,手背伤势暴露在空气中,左手握成拳。

  殷姑和陆夫人也起了,不约而同瞥向他,倒是没有意外。

  这阵子陆埕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给自己请了个习武先生,美其名曰强身健体。

  不过练练也好,省得跟只白斩鸡似的。

  瞥了眼陆埕的手,陆夫人问孟年,“他手怎么了?”

  孟年:“大人昨晚回来,说是朱雀街烧了。”

  “烧了?”

  昨夜佳节,陆夫人关了铺子,和殷姑带着兰兰出去看花灯。不过她们去的是另一条街,倒是不知朱雀街之事。

  “严重吗?”

  孟年挠头,“大人没说,应该是不严重。”

  既然没什么事,陆夫人就放心了,她彻底把事抛到脑后,和殷姑进了厨房。

  红日爬上山巅,光线逐渐染上热意,汗水从额角滑落,顺着白皙脖颈隐入衣领之下。

  陆埕满头大汗,用帕子轻轻擦着脸上汗珠。

  中秋佳节,陆夫人给自己放了两日假,吃完饭准备和殷姑出去走走。

  饭刚摆上,门被叩响了。

  陆夫人不动,陆埕手上有伤,孟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叹了声气,自觉起身。

  陆埕左手拿着勺子喝粥。

  没多久,孟年回来了,手里拿着布包。

  陆夫人举着包子,随意一眼,“谁啊?”

  孟年回:“箬竹,来给大人送药的,说是谢他昨夜救了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