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radoxical
他?垂着眼?道:“感情之?事,自然是?先?要两情相悦,其余的,只要出身清白,旁的也便没那样?要紧了。若想凭婚姻一步登天,还不如多?读两本书,多?往前考一名。”
“陶公子说得是?。”扶萤说完,门框微响,她?起身迎接,“表兄回来了?”
方兰漳身上多?了些酒气,但?眼?神?是?清明的:“只是?闲聊几句,略饮了几盏,现下无事了。待用完膳,我们再去外面逛逛,去书铺买些书,再送陶兄回书院。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书?”
“这样?说起,一时倒想不起来了。”
“那一会儿到了书铺再说。”
用过午膳,买完书,又?送了陶裕回书院,眼?见着马车往方府相反的地方去了,扶萤才知晓,方兰漳这几日这一套,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兄,这是?要去哪儿?”扶萤假意?问。
方兰漳握住她?的手,还是?有些紧张的:“我想着,既出来了,不如在外面好好玩玩,明日再回也不迟。”
“去哪儿玩?”
“有一处别院,里头种满了桃花,如今已是?盛放,表妹若是?喜欢,可以折一些回去插进瓶中。”
什么桃花别的花?扶萤从前不懂,现下还能不明白?但?她?还是?做足了戏,真在外面折了好几束桃花,才和方兰漳回了厢房里。
已是?用过晚膳,天也黑了,方兰漳却迟迟不走,扶萤故意催他:“天晚了,表兄还留在这里,要遭人说闲话了。”
他?握紧她?的后,又?抱住了她?,这时倒不知如何开口了:“扶萤,这里不是?在府上,也没有外人。”
“嗯?”扶萤微微挑眉。
方兰漳咽了口唾液,低声道:“今夜表妹和我一块儿休息可好?”
扶萤轻轻推他?一下:“表兄这是?何意??我还未与表兄成亲呢。”
“可我实在是?想念表妹……”他?头已凑过去了。
扶萤又?将他?的嘴按住:“表兄这般,日后可要说不清了。”
他?急急去亲她?:“有什么可说不清的?我与你?如何了,我自个儿心?里还不清楚?旁人敢说一个不字?更何况,表妹放心?,未到成亲之?日,我自然不会到最后一步,我只是?想念表妹想念得紧,表妹只让我亲亲抱抱就好。”
“真的?”扶萤又?躲,“真是?只亲亲抱抱?”
“自然、自然。”方兰漳当即允诺,只差对着上苍起誓了。
扶萤稍坐正了些:“那表兄可不能骗我。”
方兰漳笑?着去亲她?:“我如何会骗你??我心?疼你?都来不及。”
他?真是?只亲了她?,却是?在床上,头发也乱了衣裳也乱了。
“表兄。”她?推了推人。
方兰漳在她?脸颊亲了亲,爬起身:“睡吧,我去洗洗。”
她?点点头,躲去了被子里。
方兰漳后来又?来抱她?,却是?再未做什么了,早起便回了方家。
写春和画绿正在院里等她?,匆匆迎上来,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知晓是?何意?,微微摇了摇头,又?朝方兰漳道:“表兄回去歇一会儿吧,下午便要去书院了。”
“好,表妹也好好休息,等我下月休沐。”满院子的丫鬟,他?倒是?未好再做什么,只是?多?看了扶萤几眼?,转身走了。
人走后,写春和画绿将扶萤往卧房里迎,又?低声要问:“小姐……”
扶萤拍了拍她?们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写春和画绿对视一眼?,不好再说什么,静静站在一旁伺候她?看书用茶。
这事便也算过去了,她?并未放在心?里,也未多?想什么,晚上李砚禧来了,却是?冷不丁问起:“你?昨夜为何未归?”
她?瞥他?一眼?,淡淡道:“和方兰漳在外头住了。”
“在外头住了?”李砚禧觉着荒唐,逼近一步,又?问,“你?与他?在外过夜?你?们做什么了?”
扶萤未说话,绕过他?上了床。
他?又?跟过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你?们做什么了?”
扶萤仍旧未答,还进了被子闭了眼?装睡。
“李扶萤!”李砚禧有些怒了,一把?掀开被子,质问,“说话!”
“用得着你?管?你?个做奴才的,还管起我这个做小姐的来了?”扶萤讨厌这样?的质问,心?中亦有不悦,“干好你?自己的活儿就是?,少管主子的事!”
“李扶萤!”李砚禧愈发生气,双手撑在她?两侧,紧紧盯着她?。
她?咽了口唾液,心?中竟莫名有些怕,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没好气道:“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做什么?”
“李扶萤!”
“你?叫唤什么!”扶萤彻底恼了,推他?一把?,坐起身看他?。
他?气得急了,双眼?都红了:“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他?看老夫人在病中,便找了机会欺负你?,你?难道不明白吗?你?怎就这般认了?还像没事人一般?你?究竟究竟……”
“究竟如何?”扶萤知晓他?憋住的是?句不好听的话,便也无所顾忌了,“欺负我又?如何?你?欺负我的多?了,就偏你?能欺负?旁人不能?他?还是?我的未婚丈夫,也好歹是?个官家出身。”
他?连那些数落自己的话都顾不上了,紧紧抓住她?的肩,痛心?又?问:“那能一样?吗?”
“如何不一样??”扶萤说得理直气壮,心?里还是?明白的。
她?和李砚禧,是?李砚禧伺候她?,她?若有不高兴的地方,随意?便打了骂了,可她?和方兰漳,只有她?伺候方兰漳的份儿。
可她?不能和方兰漳闹僵,更不能让他?察觉出什么。
亲事毕竟未退,她?不一定能寻到更好的,现下便与方兰漳闹僵不是?什么好事,况且此人心?思重心?眼?小,若将人惹急了,与她?鱼死网破就不好了。
“你?跟我走,我有银子了,我们离开这里。”李砚禧抓了她?的手,一手收拾着衣裳,另一只手便要拉着她?往外走。
“哪儿来的银子?你?废了半条命才弄回来的那二十两?”
李砚禧咬了咬牙,他?手里早不止那二十两了,可放在扶萤眼?里,恐怕也只不过是?毛毛雨。
“更何况,我们能走到哪儿去?李家没了,除了方家愿意?庇护一二,谁还愿意?照看你?我?到时被人害死在家中都无人管。”扶萤心?中明白李砚禧是?心?疼她?,语气不觉平缓一些,“他?也未真做什么,睡吧,都不必在说什么了。”
李砚禧梗着脖子在床边坐着,许久,待他?回头又?要劝时,扶萤已睡着了。
他?实在没了法儿,也只能多?攒些银子,要么到时将人敲晕,绑了带走算了。
扶萤却像没事儿人一般,似乎昨夜的那场架都未吵,到了夜里,又?给?了他?个信封,要他?办事:“将这个送去给?山海书院的书生陶裕。”
他?狐疑瞥她?一眼?:“陶裕是?何人?小姐为何要给?他?送信?”
“你?管他?是?何人?将信送去便是?。”
“行?。”李砚禧将信收下,挤进褥子抱她?,见她?未躲,这才咬住她?的耳垂道,“我明日便想法去送。”
她?抿了抿扬起的唇,翻身去抱他?。
李砚禧刚巧也是?要偷摸出门的,那书院离京城不远,他?少在赌场待一会儿便去了,将信放在书院守门的那儿就成。
他?以为这事就算是?完了,可没两日,扶萤又?催他?:“你?去瞧瞧他?有没有收信,收了信有没有回信。”
“哦。”他?有些不开心?,扶萤抱住他?的脖颈,仰头亲他?,他?又?软了骨头应下,“我明日便去看。”
那便的确回了信,李砚禧带着信又?回去。
他?没见过那个什么陶裕,听名字以为是?个上了年?龄的夫子,便未多?想,也未拆信查看,只隔三差五就帮李扶萤送一封。
直至一日,那个叫陶裕的不再收信,也不再回信,可扶萤仍旧要他?送信,他?才察觉不对,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掉出一颗红豆来。
当夜,他?将那几封信和那颗红豆全扔去了李扶萤身上:“你?在做什么?”
扶萤一看信便明白了,淡淡道:“你?管我做什么?”
“李扶萤!”李砚禧一把?握住她?的肩,低声嘶喊,“你?已有我了,已有未婚夫婿了,你?还要招惹旁的男人吗?这个陶裕到底是?谁!”
“你?给?我松开。”她?将人推开,“我早说了,我不想嫁给?方兰漳了,我要招一个夫婿,我觉得陶裕就很不错。他?成绩不错,这次考试定能上榜,家中又?贫穷,还尚未娶妻,我便要用我的银子招他?入赘。不入赘也成,我若能与他?成亲,必能拿捏住他?,总比方兰漳好。”
“你?疯了不成!你?那些钱连方家的人不敢告知,你?要给?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外人?你?便是?被人吃干抹净了你?才高兴!”
“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以钱财吸引他?,况且我这些天来不是?正在了解他?吗?他?知晓我与方兰漳的婚约,听我表明心?意?后便再也未回过信了,他?人还不错。”
李砚禧气得简直想上前咬她?:“那你?说,你?和方兰漳的婚约如何作废?”
“还需我主动作废?祖母身子早不好了,都不知是?否能撑到明岁,待祖母一走,不必我说,大舅母第一个赶我走。我原以为她?是?个好的呢,可那席锦是?她?身边的人,她?又?是?大夫人,能不知晓府里发生了何事,还纵容席锦那样?待我,可见她?对我早有不满。到时恐怕是?席锦都能抬了做姨娘,我却要被赶出去。”
李砚禧深吸一口气:“方兰漳的确不是?个值得托付的,可陶裕难道便好了吗?你?跟我走,我手上有些银子,够我们离开这里的,待我们找一个新的地方安定下来,再谋生路也不难。”
“他?们都不是?好的,难不成你?是?好的?”扶萤拂开他?的手,“他?们至少将来能当官,你?能做什么?给?我下毒的人是?谁,你?可知晓?知晓了又?能如何?和你?在一块儿死得更快。”
当日匆匆离去,他?不是?没在心?里琢磨过,能拿出这样?厉害的药,绝非是?普通人,想来想去,也只有婺州城里的那几个牲口。但?他?的确也没有办法,否则也不至于匆匆逃走。
“你?少管我的事,一日日什么都做不成,只会多?管闲事,好好给?我送信便行?了。”扶萤又?躺回去。
李砚禧看她?一会儿,终是?未说什么,送信却是?如何也不可能的。
他?收了信,答应得好好的,转头便那信扔进了灶台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若扶萤问起,他?便说那边未说,扶萤总不能自个儿出府去看。
不过几日,又?到方兰漳要休沐的日子,李砚禧千叮咛万嘱咐,已唠叨了好几个晚上:“不许再和他?单独出去了,听见了吗?”
扶萤懒洋洋答一句:“你?是?什么人?也管起我来了。”
“你?听见没!”
“你?越发没规矩了,动不动便你?呀我呀的。”
“李扶萤!你?不要跟我扯七扯八,我还不知道男人的心?思?他?便是?试探你?的底线,再有几回你?便是?后悔也晚了!”
扶萤瞅他?一眼?,原还有心?思应付他?几句,现下是?懒得理他?了:“你?且记住,你?只是?个奴才,只用听小姐的吩咐便好,旁的不必你?闲操心?。”
“我闲操心??”他?冷哼一声,往床上一躺,“好,我要娶妻?”
“什么?”扶萤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微微撑起身,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李砚禧也坐起身:“我说我要娶妻……”
“你?娶个屁!”扶萤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你?是?我的奴才,跟我签了死契的,你?还想娶妻?你?这辈子就是?给?我当牛做马的命!”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娶妻,就是?原先?府上的奴才也没有不许娶妻的。”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我只要活着一天,你?便莫想自由。”扶萤瞪他?一眼?,又?问,“你?要娶什么人?写春?还是??莫不是?早已暗通款曲了?”
他?心?中有气,便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扶萤气得抱起枕头往他?身旁拍:“你?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你?碰她?是?没碰!”
“不是?她?!”他?凶回去。
“那是?何人?”扶萤咬牙看他?。
他?知晓若再说下去,非得要被问到半晌不可,便道:“暂无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