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上官月笑了笑:“姑母还是很谨慎的。”
他知道金玉公主不会轻易相信他,金玉公主是声名不好,不是蠢傻,否则也不会在那十多年朝政纷乱间活下来。
阿菊说:“公子的诚心无可挑剔,适才公主已经装着那些证物进宫去了。”
上官月对阿菊一礼:“多谢阿菊姐姐告知。”
阿菊看着他摇摇头:“当不得谢,我只是说了自己看到,但是不是对公子有用,是不是事情就如公子所愿,并不能保证。”
那时候她看到了琴童被公主责骂被驸马相救免死,就认为琴童有善意,还转述给公子,结果那琴童却是要杀了上官月。
如果不是自己多嘴,上官月会更警惕此人,瑞伯也不会因此丧命。
难得上官月事后没有怪罪她,但她却再不敢以施恩自居,世事难料,人心难测。
上官月知道这婢女的心结,要说什么,身旁坐着的白篱先开口:“无妨无妨,不用担心,我们做事也不会把希望系于一人身上。”
听到这话,阿菊向她看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向独居的上官月室内有个少女,明媚靓丽,穿着打扮是楼船上婢女的样子。
但看到她进来,上官月也没让这婢女退下。
现在还能插话。
可见这个婢女在公子眼里不一般啊。
上官月注意到我们两字,忍不住笑了,问:“那我们做事是什么样?”
白篱一笑:“我们会把希望多系几个人身上。”
……
……
金玉公主的车驾行驶到御街上,随车的内侍跳下马车,准备小跑着去跟宫门的太监说一声。
这样等公主到了的时候,就不用再等候,可以直接进宫。
但他刚跳下车,被金玉公主唤住:“先不用去宫里,去监事院看看张择在不在。”
张择?
内侍愣了下,公主从来不与张择打交道。
“皇后家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我怎么也要去过问一下。”金玉公主叹息一声,“她可是六郎的结发妻。”
这的确是,身为长姐自然要过问一下,内侍应声是,小跑着向监事院所在而去。
第十四章 意外
听到金玉公主要见他,张择有些意外。
金玉公主的确会关心皇后家的案子,但只会立刻进宫去跟皇帝添油加醋幸灾乐祸。
金玉公主此人无情又恶毒。
张择看着簪着金花冠,穿着金牡丹纹襦裙,裹着大红斗篷的金玉公主走进来。
这打扮对金玉公主来说,已经是很朴素了。
自从说要改过自新后,身边也不再是美少年簇拥,只带着一个内侍。
人有舍,必有索。
金玉公主想要什么,张择也看出来了,嘴角浮现一丝讥笑,想学蒋后,她也配!
他低头施礼:“见过公主。”
金玉公主和蔼一笑:“中丞不用多礼。”
进了室内,内侍从怀中拿出一张绣花精美的垫子铺好,金玉公主才坐下来。
张择跟进来,说:“杨氏曾为蒋后所用,证据确凿,但尚待陛下斟酌,所以详细案情请恕臣不能告之,公主可以进宫问问陛下。”
金玉公主重复一遍:“证据确凿,但尚待陛下斟酌。”看着张择,似笑非笑,“中丞这是根本没办法拿到证据说服陛下吧?杨氏在陛下心里地位可不一般,陛下可以说是在杨家长大的。”
父子和睦的时候,父皇只喜欢太子,其他的儿子都不入他的眼,可有可无。
父子开始生嫌隙,儿子们都不敢入他的眼,躲得远远的,唯恐惹来杀身之祸。
长阳王是最小的皇子,还没长大就被赶出皇宫开府,杨氏与母妃有旧,念及故人,便多有照顾。
尤其是当太子被杀后,长阳王吓的连王府都不敢回,一直住在杨家,后来被贬出京城,杨家更是举家护送,陪着过去。
“杨家是什么样的人,陛下心里很清楚。”金玉公主说,“而张中丞你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做事,陛下心里也清楚,要是其他人家也就罢了,对陛下来说无所谓,但杨家,张择,你靠着莫须有的构陷织造,可没那么容易。”
的确不容易,张择是用上次收到余庆堂密告,杜氏攀附蒋后与广平王结亲的事件来威胁杜氏攀扯杨氏,说杨氏也是受蒋后指使把女儿嫁给长阳王。
但密告给的证据单独处置杜氏不成问题,将杨氏罗织进来不太容易,杨家的确在陛下心里不同,以往这些胡乱堆砌的人证物证送过去,陛下看也不看就准许了,但这次,陛下看得很仔细……
看来要拖很久,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他再把白锳身边换成自己人,但也换不了整个皇城的人,杨氏到底是皇后,真要对白锳动手脚……
他经不起万一。
不过,此时此刻金玉公主跑来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威胁他?
不可能,金玉公主才不会为杨氏说话。
那……
张择看着金玉公主:“请公主指教。”
金玉公主含笑说:“我可以助中丞一臂之力,让杨氏罪责难脱,但我有个条件。”
她?这蠢妇怎么助力?张择微微惊,迟疑一下问:“公主想要什么?”
金玉公主说:“我要你把杜氏的罪名清理干净,尤其是涉及先太子的事,半点不许透露。”
张择再次愣了下:“杜氏还与先太子有关系?”
杜氏是承认自己攀附蒋后,谋皇室姻亲,除此之外还供述一些欺男霸女谋夺田产诋毁朝官无关紧要的事,就这些事,还一口咬定是被蒋后胁迫做的。
可半点没提过跟先太子还有牵涉。
进了他手里都不肯说的事,金玉公主竟然知道。
这个蠢公主现在还真不一般了。
看到张择惊讶的眼神,金玉公主难掩得意:“我说过了我可以助中丞,我有充足的人证物证把中丞想做的事做的完美无缺。”
张择俯首施礼:“张择多谢公主相助。”又抬起头,“一切听公主吩咐。”
金玉公主笑了,抬手。
张择在内侍伸手之前,把胳膊伸出来。
金玉公主笑意更浓,虽然张择不算美人,但也算眉清目秀,比如今她眼前看到的男人们好多了。
她扶着张择的胳膊站起来:“走吧,我替你去审一审杜氏。”
张择退后一步,藉着施礼抽回胳膊:“有劳公主了。”
金玉公主带着几分遗憾收回手,向外走去。
“不过,既然杜氏作恶多端,为什么不多加一条呢?”张择在后问。
金玉公主为什么要单独把涉及太子的事摒弃?或者说,为什么为了抹去先太子的事,金玉公主宁愿把功劳分给他?
金玉公主在前叹口气:“遇上枕边人谋害皇嗣,狼子野心,已经够糟心了,陛下不知道多伤心呢,还是别让他再想起以前皇兄的惨事了,都已经过去了,人都死了,再说这些,也没用。”
是吗?张择不信她的话,但先太子如何与他无关,已经出手了,皇后绝对留不得,这一次他只要杨家死。
金玉公主也不在意张择信不信,昨天上官月的话她的确听进去了,但今早坐在车上,她又有其他的想法。
皇后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这个位置是坐不了了。
白锳是个罪身,生下的如果是女儿,无关紧要,就算是儿子,生母不堪,又没有德高望重的皇后来抚养,声名必然不佳,能不能长大还不一定呢。
这样看来,上官月是皇室最重要的子嗣,长大了,又是皇太孙,只不过先太子已经被贬为庶人,他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要想在朝堂有一席之地,离不开她这个姑母的扶持。
如果让先太子恢复了清名,他也变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那她还有什么可拿捏他的呢?
金玉公主走出去,看着前方的皇城,志得意满一笑。
……
……
“金玉公主去见张择了。”
“为杨家作保吗?”
“公主哪里是那种人,不过是去看热闹了。”
“……公主去见陛下了……”
“陛下这两天不见人。”
“肯定见公主,不知道公主会说什么?”
“唉,杨氏真是倒霉。”
“皇后是脾气不好,杨氏是浅薄了些,但怎么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说跟蒋后勾结,我是不信的,说句不妥当的话,蒋后哪里看得上杨氏。”
坐在官衙里周景云能听到外边的议论,因为皇后杨氏谋害皇嗣案,皇帝这两天悲伤过度,也停了朝事,大家也都放下手里的事,关注着案件进展。
不过每次话说到最后,都会……
“真是飞来横祸。”
“这可不是飞来横祸,是周景云……”
“咳,别这么说,他……”
“他怎么?无辜吗?谁知道呢,那晚他亲自陪着妻子,他自己的过错……”
周景云起身走了出去,廊下聚在一起议论的官员们瞬时停下说话。
“景云。”有官员挤出一丝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