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阿篱,你快醒醒。”
说着话,他按在胸口的手要再次用力——
用力伤害自己,帝钟就能更快的除掉蒋后。
白篱忙抓住他的手:“李余!我知道我是我,她是她,但我要想真的找回自己,也不能无视她,我一直在想办法,我能自己解决的,李余,你不用伤害自己——”
“但他这个办法非常好。”身后声音传来,同时人也再次俯身转到两人之间,秋水眼荡漾,“对白篱好,对我也好。”
她看着李余一笑。
“这个帝钟,我正想要除掉它,但除掉它,就要先叫醒它。”
“我想要叫醒它,就要伤害皇帝,长阳王,机会难找,能接近了,他也不是皇帝了。”
“还好有你。”
“多谢你主动啊,免得我要让白篱自己生念。”
说着挑眉看向白篱。
“虽然你越来越与我融为一体,但要让你做一些伤人的事,真是不容易,很费我力气。”
“还好这小子多情,替你做了。”
说罢哈哈一笑身形一转要向上方去,但下一刻被白篱抬手抓住手腕。
因为被抓住,动作的停顿,上方的荡来的水纹跌落,原本清晰的身影随之荡漾,似乎要碎裂。
“喂!”碎裂中一声喊,随着喊,蒋眠儿再次凝聚成形,回头看白篱,神情沉沉,“你这么急着让帝钟杀死我啊。”
白篱却没有看她,而是看着李余:“李余,谢谢你这样帮我,但我现在要做的不是看着帝钟诛杀她,而是要除掉帝钟。”
除掉帝钟?为什么?李余抓紧她的肩头,撑着身子看着她的眼:“阿篱你——”
“我没有被她迷惑,我没有变得不是自己。”白篱打断他,“或者说,李余,从你见到我的第一眼,我就不是真正的自己。”
什么叫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不是她?李余看着她,要说什么。
白篱摇摇头制止他:“李余,我过会儿再跟你解释。”
“喂,白篱,你放开我——”
身旁被她抓着的蒋眠儿大喊,又一道水纹涌来,她恼火地要甩开白篱的手,但不管怎么摇晃,手腕始终挣不脱。
“我可不会乖乖站着受死。”
“我说过了,你是我生的念,我不松开,你就挣不脱。”白篱说,松开握着的匕首,从李余身旁站起来,看着蒋眠儿,“你不会乖乖站着受死?那你当初为什么跳楼?”
“我一个女子,又没有功夫,又没有兵器,所以不乖乖站着受死,就跳楼啊。”蒋眠儿说,看着站在身边的白篱,沉脸,“你快松开我,否则我就是死,也要扯下你半条神魂,你就等着变成傻子吧。”
白篱看着头顶上道法自然越来越压近的四个大字。
“你真以为你无所不能吗?你别忘记了,上一次如果不是沈青在,你早就魂飞魄散了。”
蒋眠儿不屑:“那一次又不是真正的我。”说罢用力甩开白篱的手,跃身而起,“这一次就让你看看——”
但话没说完,飞跃而起的她,被白篱抬手一抓握住了脚踝,只能漂浮在空中。
“白篱——”
白篱没理会她,听着再次传来的铃声,虽然她没有铸造梦境,但此时的她也非正常,铃声震动,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神魂在碎裂。
“你一个人不行,我一个人也不行。”她说,“但你我两人一起会更厉害一些。”
她抬头看着浮在空中的蒋眠儿,
“你,变个长刀我用用。”
蒋眠儿低头看着她,旋即哈哈一笑,一句话不问,身形向上跃起。
白篱的握着她的脚踝依旧没有松开,同时跟着向前而起,猩红的天地中,两人衣裙飞舞,下一刻,最上方的女子消失不见,白篱手中握着一柄长刀。
刀刃森森,刀柄裹着一串红宝石,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白篱一脚踏出,脚下浮现一座宫殿,她的脚落在飞檐上,猩红水纹下飞檐宫殿瞬间消失,但白篱已经一跃而出,又一座阁楼拔地而起,托着她直向空中那四个大字而去。
在阁楼碎裂的瞬间,白篱也接近了其中一字,手中的长刀猛地斩上去。
猩红的夜空,宛如滑过一道闪电,伴着闪电,一个猩红的字慢慢裂开,跌落,消散。
“好刀!”白篱高兴的喊。
下一刻刀身摇晃,并没有恢复人形,变成了一支弓箭。
白篱拉弓对准空中,随着三字摇晃,弯弓化为无有,但一支利箭已经飞了出去。
利箭穿透荡漾的水纹,穿透一字,又一字,一箭两字,瞬间断裂,消散。
伴着欢呼声,身上遍布裂纹的白篱,跳出一道水纹,碎裂的人影再次凝聚。
但脚下接连出现的宫殿楼阁大树未成形便消散。
她只能落在地上,仰头看着高高的剩余的一字。
“我要长矛——”白篱喊。
伴着喊声空空的手中陡然出现一支长矛,随着用力一跃,长矛被她用力投了出去。
一声脆响,最后一字被长矛穿透,天地间猩红褪去,水纹消散,变得昏黄。
白篱跌跪在地上,看着不远处蒋眠儿缓缓而落,她伸手指了指。
“帝钟出来了。”她说。
有道法自然四字遮掩,幻境里只能听到铃响,看不到帝钟所在,更谈不上击毁它。
蒋眠儿随着她所指转头看去,昏黄的天地间一枚铜铃悬空。
“你这把刀能砍裂它吗?”白篱说。
蒋眠儿没有回答,走到白篱身边:“你可想好了,没有了它,你可摆脱不了我。”
白篱看着她:“我知道你的执念是什么。”
蒋眠儿挑眉:“当皇后啊。”
白篱摇摇头:“不是,你已经当过皇后了,根本不在意。”她看向前方的帝钟,“你在意的是它,有它在,你临死前那个会回来的执念,就只是一场空。”
蒋眠儿秋水眼定定看她一刻,忽地仰头哈哈一笑,又指着她:“白篱,你完了,你这么懂我,你我果然不分了。”
白篱说:“你我分不分,以后再说,现在,先摘掉它吧。”
说罢伸出手。
蒋眠儿看着这只手,微微一笑,将手放在她手上。
“阿篱——”
喊声陡然传来。
周景云?
白篱一怔,下意识抬起头,蒋眠儿也同时看了过去。
人还没看到,声音再次传来。
“小心——”
伴着喊声,白篱视线里也陡然出现一人……
玄阳子!
玄阳子盘坐下来,悬挂在空中的帝钟一晃,陡然变成了一口大钟落下来。
伴着轰一声,昏黄的天地间荡起尘烟,白篱和蒋眠儿消失在钟下。
第一百二十三章 钟下
“阿篱——”
看着白篱以及蒋后陡然消失在钟下,周景云再次狂奔。
但一如先前,不管他怎么跑,都只是在原地。
在牢房中突然看到玄阳子,他就猜到阿篱出事了,随着质问,下一刻他就看到了白篱,确切说,白篱和蒋后。
视线里白篱扶着李余,一手在李余身前,手中似乎有利器刺伤了李余。
李余满身血,脸色煞白,他的手抚着白篱的左脸,眼神迷离。
而在他们身边,白纱碎衣,长发飞舞,赤足红宝石,宛如鬼魅妖艳的蒋眠儿,满面笑容。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蒋后,但先前要么只是一张脸,要么是与白篱融为一体,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她。
她脱离了白篱?
她伤了李余?
李余现在是皇帝了。
那个帝钟就是专为克制蒋后这种虚幻邪祟。
所以惊动了玄阳子了。
这是现实中伤了李余还是幻境?
但不管现实还是幻境,白篱都会陷入危险!
现实中其他人看不到蒋后,只会看到是白篱伤害了李余,那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幻境中帝钟要除掉蒋后,白篱的神魂必然也会受损,以前白篱说过,差点被帝钟困在梦境中醒不过来,还好遇到了李余的无梦之境。
他端起茶水就要泼玄阳子。
“你泼醒我也没用啊。”玄阳子说,“我说过,伤人的是执念,与我无关。”
他指着前方的三人。
“李余的执念唤醒了蒋后,蒋后的执念惊动了帝钟。”
他指了指猩红天地中道法自然四字。
“执念不消,此魂不灭,道非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