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因为要准备明日出行,两人便不再多留告退了。
“夫人,你可有福气了,哪个儿媳和丈夫出门还邀请婆婆一起的。”许妈妈笑说。
东阳侯夫人瞪了她一眼:“她那是怕我不让他们去。”
许妈妈掩嘴:“夫人,少夫人,怕吗?”
东阳侯夫人被说的一怔,可不是,那庄氏的脾气,还真没怕过她……
她呸了声:“她也休想讨好我。”
其实已经讨好了,要不然夫人何必多叮嘱一句拿手炉穿厚点,世子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哪里怕冷,还不是怕庄篱冻着。
许妈妈不去戳破夫人的薄脸皮,坐下来小声跟她说:“东山灵泉寺求子特别灵验,两人应该是去要拜一拜。”
东阳侯夫人顿时高兴:“保佑顺顺利利早日有好消息。”说到这里又抱怨,“康妈妈说昨晚世子歇梅姨娘那里了?你说她装什么大度,眼下最要紧的是生养子嗣。”
许妈妈笑着安抚“就歇了一晚,今晚必然不会了。”
庄篱洗漱出来,看到周景云已经倚坐在床上,手里正翻看书。
“庄先生冬祭的礼品我来准备吧。”庄篱说。
周景云摇头:“还是我来吧,我也是学生,相当于半个儿,你有什么要送的,写下来给我。”
庄篱也不跟他客气说声好,从他脚边上了床,动作快的,周景云没来得及收脚避让,只能笑了笑,看着庄篱在身侧躺下,还自在的挪动一下找到自己舒服的姿势。
“上次读到这里的时候,你都睡了。”周景云看著书,说,“我再读一遍。”
庄篱躺在枕头上笑说:“好啊,隔着一日没读我都忘记了。”
哪有那么容易忘,周景云笑了笑,轻声读起来,随着纸张翻过三页,再看枕边的人闭上眼睡着了。
她面向他这边,双手放在脸颊上,睡得沉沉。
说什么好了,还是这么容易入睡,可见身子的确不好,周景云心里想,沈青都知道她身体不好……
周景云默然一刻,看着她滑下去的被子,伸手往上拉了拉,转头熄灭了灯躺下来。
室内夜色静谧。
……
……
夜色中的金水河楼船上,热闹刚开始。
上官月看着一身道袍,腰里系着拂尘铃铛走进来的王同,很是惊讶。
“你小子怎么出来了?”他上前笑问,“被玄阳子赶出来了?”
王同哈哈一笑:“我是奉师命出来捉鬼。”
第九十八章 玩闹
虽然张择不信鬼魂杀人,但鉴于最近状况,以及朱善的死因的确诡异,还是告之圣祖观。
不过玄阳子似乎不屑理会与皇帝皇嗣无关的人,依旧不出面,只把王同打发来了。
上官月上上下下打量王同:“你不是只会点灯吗?”
“别小瞧了我。”王同说,摆出倨傲的架子,“我天赋异禀才能被选入圣祖观。”
“不是你祖父花钱塞进去的吗?”上官月再次哈哈笑。
“王家那么多子弟,只为我花钱,说明我有天分。”王同笑说,将拂尘甩了甩。
上官月点点头,笑说:“这话说得的确有些道行了,没白点了这么久的灯。”
提到点灯,王同也再撑不住了,直接躺在地上哀嚎一声:“快别提点灯了,再点下去,我就熬死了,我来京城是向往繁华之地,谁想到一天天被关在观里。”
说到这里啐了口。
“都是李十郎害我。”
李大将军要是听到了又要气个半死,上官月心想,蹲下来看着王同:“小声点,小心李十郎的鬼来吓你。”
王同一手甩拂尘,一手按住腰里的铃铛,警惕地左右看:“小爷怕他?来了正好,让他魂飞魄散。”
上官月明白了,看着拂尘和铃铛:“这是玄阳子给你的法宝?”好奇问,“怎么样?那朱善真是被鬼杀了?”
王同一脸失望。
“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他说,“老祖说,只要铃铛响了,就说明有怪异,但我把朱善家都走遍了,也没响。”
他说着摇了摇铃铛。
上官月好奇地看着毫无响声的铃铛,听着王同继续传来的话。
“那朱善自己把自己勒死也的确怪异,不过仵作说,有人有梦游症,会梦里杀人,万一朱善是梦里自己把自己杀死呢?万一他做梦以为自己是在杀人,其实是杀的自己呢?”
王同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好玩哈哈笑起来。
梦里自己把自己杀死?上官月若有所思,自己杀自己不太可能,尤其是朱善这样的人,但如果是梦到被别人杀呢?会不会就……
这听起来更荒谬。
“京城传说闹的鬼如今也就两个,一个花小仙,一个蒋后,不过这两人,不对,两鬼,一个缠着李十郎,一个只盯着皇城,只怕都不知道朱善是谁,杀他有什么用。”
嗯,其实不是,上官月心想,京城里除了这两个鬼,还有一个,白循的女儿,白篱。
要这么说的话,朱善是在查蒋后党,白循一家就是因此而死,那白篱杀朱善是最合情合理。
上官月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趣,也哈哈笑起来。
一夜狂欢,楼船上的人变得比鬼还憔悴,伴着晨光游魂一般被仆从们接上车扶上马,各自散去。
船上灯火熄灭,人声消散,上官月慢慢走在船舱外,似乎无法适应晨光,闭上了眼。
忽地他耳朵微微一动,人猛地向前扑倒,就在身子前倾的瞬间,嗡一声一支箭擦过他的耳边,没入船舱上。
与此同时,沉睡的楼船活了过来,无数人影奔走,将扑在地上的上官月瞬时围住。
另有十几道身影从楼船上向羽箭射来的方向奔去。
这一切发生在瞬间,瞬间楼船又安静下来。
没有第二支箭射来,也没有其他的杀气涌来,甚至如果没有那支没入船舱的羽箭还在颤动,就像是幻觉。
上官月趴在地上,手枕着头,看着上方的羽箭笑了笑。
“公子——”瑞伯从楼上翻上来。
“我没事。”上官月说,再对四周的护卫们摆手,“退下吧,这是个神箭手,要的是一箭毙命,一击不中人就走了。”
护卫们散开,瑞伯看着还趴在地上的上官月,说:“神箭手是跑了,但还有人没跑。”
上官月看他,饶有兴趣问:“谁买凶杀我啊?神箭手可不便宜。”
瑞伯神情恼火:“上官可久。”
上官月笑了,幽幽说:“我就知道,我这条命,也就配跟这种东西撕扯。”
“这狗东西,犹自不死心,想着杀了你,就能绝了上官驸马的后路,自己就能当上公主的养子。”瑞伯冷笑。
“别气别气。”上官月说,手撑着地板站起来,拍了拍手,看向岸上,“去把上官可久抓来,再去看看公主在哪里?”
……
……
上官可久是从三曲巷子里被揪出来的,同样狂欢一夜的他正酣睡,被叫醒的时候还以为有好消息,结果一眼看到上官月那张生机勃勃让人可气的脸。
然后刀就架在了脖子上拎到了马匹前。
“谁敢跟来?”上官月对上官可久的仆从冷笑,“跟过来一人,我就砍他一刀。”
伴着话音落,果然在挥刀在上官可久胳膊上滑过。
上官可久素锦衣料上瞬时绽开血红的花。
伴着惨叫,仆从们忙向后退去,看着上官月将上官可久扔在马背上,自己也随之上马,拎着刀催马疾驰而去。
“快去告诉家里——”
“快去寻驸马——”
“寻驸马还是公主?”
“当然是公主,驸马哪里在意咱们公子的死活。”
……
……
“你以为公主就在乎你的死活吗?”
城外东山的山路上,上官月拖着被马匹颠簸一路有气无力的上官可久,一边走一边笑说。
上官可久脸色苍白,人跌跌撞撞,原本一步也走不动,但上官月不由分说就又给了他一刀。
“一停下我就砍你一刀。”
这恶徒!这狗贼!这疯子!
上官可久心里狂骂着,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拚命往山上爬。
“小郎,你误会了,不是我要害你——都是我的手下,都是那些狗奴自作主张。”
“我回去就把他们砍了给你赔罪。”
他又开始哀求道歉。
但不管说什么,上官月只笑盈盈押着他上山,一旦走慢,寒刀就在身上留下一道痕迹。
上官可久觉得自己已经成了血人,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死:“上官月,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可是你堂兄!”
上官月哈哈笑了:“现在知道我是你堂弟了?杀我的时候忘记了?”说着用刀拍了拍上官可久的脸,“我现在让你知道,就算我杀你,公主也不会救你。”
说罢刀抵在上官可久的后心。
这一次不是划出一道,而是刺入了皮肉。
上官可久惨叫一声向前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