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上加狂
看?来她当初替他递交密信之人?,就是那位萧天养老前辈了。如?今长大成人?的大皇子一路挣扎入了陛下的眼,恐怕二皇子的争嫡之路,要再添一员虎将?。
正闭眼寻思的功夫,她留在大殿帮着看?戏的尽忠一路小跑地?回来了。
据尽忠绘声绘色地?讲述,那大殿下也不知?是不是一人?幽居,无人?刺激,静养得宜的缘故,言语说话可比十年前得体多了,见安庆公主劝住了萧天养,大皇子还给皇后求情,全然不见十年前的狂躁。
看?在自己亲侄女的面上,萧三?爷总算偃旗息鼓,
至于那位大皇子,则搬回为他保留的旧殿,让太?医诊治养伤。
听给他诊治的太?医把脉说,大殿下脉象平稳,狂躁之症大减,跟十年前相比,大有好转。
陛下拨了许多宫人?给他。听说宴会后,还亲自去看?他,赏赐了金箔布匹,滋养补品弥补些慈父之情。
大皇子出?生后一直都没有大名,陛下的意思,要给他正式赐名,过几天再挑选吉日补上弱冠之礼。
可那大皇子表示,他已有母亲赐名,不必另起,只是若叫凤栖渊,便冲了太?子“凤栖原”的名讳,索性不必从皇子的辈分?排字,只叫“凤渊”即可。
陛下应该是觉得这么多年亏欠了长子,既然他怀念母亲赐名,就此?允了。
小萤点了点头,觉得不加那个“栖”是对的。
他本就是从深潭泥沼里爬出?来的,岂肯长久栖息深渊?
第27章
听到这,小萤看?了看?尽忠:“大皇子玄青殿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尽忠骄傲挺了挺胸:“殿下,您忘了奴才是从哪出来的啦?那旧宫里的老太监可?是我师父,稍微撇撇脚,去那站一站就打听到了啊!”
小萤知道尽忠八卦爱打听,便逗趣道:“你的旧主回来了,若想回去,孤便放了你。”
尽忠却将脑袋摇成拨浪鼓,忙不迭表达忠心。
旧宫里的人,都看?过大皇子的疯样子,那位犯病打起人来,毫无人性可?言,吓人得很!
谁知道他?这次又要何时发病?
尽忠隐晦表示还是太子殿下事少好说?话,是天地间难寻的好主子,打死他?都不回去!
小萤笑着让他?下去,自己?也?赶紧躺下补一补觉。
不过睡到半夜,她却起身朝着大皇子的玄青殿而去。
这位孙行者一路诡谋,破解了荒殿死局。
小萤需要跟他?私下见见,互相对对账本,修补一下破裂的师徒之情。
幸好大皇子的旧殿偏僻,而且守卫不严,小萤还能轻巧就摸进去了。
可?是寝宫的大床上,却是空空荡荡,并没有人。
小萤习惯性看?了看?床下,确定真没人后,微微蹙眉想不出这位带伤的大殿下去了哪里。
既然寻不到人,她便也?打道回府,只待第?二天再?从长计议。
到了第?二日,天才方亮,各宫的皇子们便起床准备应酬了。
毕竟大皇兄养病回转内宫,诸位皇子都得装样子,表达一下兄友弟恭之情。
皇后却无心指点自己?膝下的两个皇子尽人情,行规矩。
经过昨日的风波,她整个人都有些狂躁。
打人的那个侍卫长,只在廷尉府熬了一宿,今天一大早就被发现惨死牢中?。
人既然死了,皇后之错便要由自己?来顶。
她被陛下申斥,执掌后宫却无仁心,为难个病孩子,让他?在故人面前丢丑。
再?加上她庶出兄长的污烂事积压在一处,被陛下责罚跪在佛堂前诵经一个月,静养德行。
皇后入了佛堂,小六无人管顾,自觉来找太子,要跟四哥一起做礼看?望归来的大皇兄。
只是他?看?到太子备下的礼时,有些迟疑:“殿下看?望兄长……备这个作?礼……适合吗?”
小萤看?了看?御膳房刚刚送来的烤羊腿——不错,火候到位,颜色够金黄漂亮。
她切了一片尝尝味道,满意点头道:“你不懂,这羊撒了西域孜然,是你大皇兄从没尝过的味道,比金银更讨皇兄的欢喜。”
小六疑心皇兄这是给抠门找借口?,委婉表示要不要再?寻些别的作?礼。
小萤冲他?瞪眼:“你要是不满意这个,就交钱银凑份子来撑门面!为兄我口?袋空空,可?没钱替你撑着啊!”
六皇子比太子更穷,他?尚且年幼,吃穿依靠皇后,连月钱都没有,也?没资格挑肥拣瘦。
一文钱压倒皇家子孙,他?终于?乖乖闭嘴,跟着皇兄一起随礼去了。
到了大皇子寝宫玄青殿前,二皇子恰好也?来探病。
受宠的皇子就不一样,出手阔绰,带着礼队浩荡而来。
看?他?这架势,光是贡品锦缎就有五匹之多,至于?摆件瓷瓶一类的更是个个衬头。
看?见了太子,二皇子凤栖庭皮笑肉不笑:“赶巧了,太子也?来看?望大皇兄了……哟,怎么没带东西啊?”
闫小萤指了指身后尽忠端的托盘,表示这肥美羊腿就是见礼了。
凤栖庭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娘娘腔虽然长了些心眼,但是人情世故上一旦缺了皇后点拨,还是一如?往常迟钝欠缺。
他?难道不知汤皇后此番受罚,就是因为没有照顾好大皇子的缘故?
当年大皇子差点淹死太子的事情,宫内皆知。皇后却还因为此事虐待大皇子,派人去抽打病儿,简直失了后宫之母的威仪。
如?今皇后受罚,凤栖原本该替母亲斡旋,跟大皇子诚心赔礼道歉。
可?他?倒好,就送这么一只羊腿敷衍了事。
二皇子受了商贵妃的点拨,这次出手毫不吝啬,一下子在皇子里脱颖而出,若是传到父皇耳中?,更显他?懂事重情。
待到了大皇子旧宫前,二皇子故意快走几步,赶在太子前面去跟大皇兄见礼。
小萤不急不缓,走在二皇子身后,抬眼打量立在台阶上那位高大英俊的皇长子。
昔日落魄疯儿褪去了破衣烂衫,换上玄色长袍与玉带,高大身材,配上金冠束起发髻,显得挺拔如?松。
在清风吹拂间,落魄阿渊脱胎换骨,眉目清明,如?翩然玉尊,自带天家贵胄的气质。
只是华衣金冠,依然照不亮他眉宇间的阴郁。
那一双俊眸透着与青年郎君年龄不相称的阴郁,看?久了心里似乎也?会感?染郁积些什么……
凤渊依旧和在荒殿时一样,不善言辞。
二皇子长袖善舞,说了好一通客套话。
大皇子岿然不动,只是垂眸定神,淡淡说?了声“谢过商贵妃的礼”,便无下话,更没有让二弟进去坐坐的意思?。
二皇子有些尴尬,就算再?长袖善舞,也?懒得贴疯子的冷屁股。
既然厚礼带到,做足面子,他?便讪讪告辞,转身带着不屑离去。
轮到太子和小六时,还没等小萤说?完客套话,凤渊冷声
打断道:“我累了,殿下若是事忙,请回吧……”
说?完,他?竟然转身回殿,将太子晾晒在了殿前。
众人倒见怪不怪,毕竟大皇子与太子的宿怨太深。
只是虽然大皇子害得皇后受牵连,罚跪佛堂,太子也?未免太刻薄,竟然只送了羊腿给大皇子。
也?难怪大皇子不给太子面子,这兄弟二人看?来是再?难和好!
六皇子阿若丧着脸道:“殿下,臣弟就说?你送的礼不行,这……这也?太丢……”
闫小萤伸手就给了他?一个脑崩:“要丢也?是丢我一人的,关你什么事儿!你不是还有功课没做吗?既然见过了大皇兄,还是快些回去做功课吧。”
太子发话,六皇子不能不从,只能捂着脑门乖乖跟着小太监回去了。
小萤带着尽忠满花园子溜达了一圈,最?后让尽忠给他?去取扇子。
而她看?四下无人,又折返回了大皇子的宫宇。
她也?不走正门,趁着后门太监开门洗刷石板拔草的功夫,一撇脚就溜了进去。
大皇子的寝宫空荡,许多摆设还没来得及装饰,只一张大床,简单的桌椅家私。
玄青殿内并无宫人服侍,那桌子上摆着不知放了多久的饭菜,却似乎没动筷子。
那凤渊也?不坐桌子,正盘腿独坐地上,打量着放在地上的那盘羊腿肉。
凤渊似乎早料定太子会去而复返,待小萤进来时,连眼都未抬一下。
小萤看?四下无人,便半躺在榻上,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着大皇子:“怎么?没老鼠试毒,不敢吃?我之前倒是替你尝了尝,这羊腿应该没有其他?不干净的佐料!”
此处没有试毒的鼠,小萤秉承送佛到西天的善意,又主动撕了一块送入口?中?,试吃给他?看?。
凤渊终于?抬头看?了看?她,挽起衣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自制的刀……
闫小萤眯眼警觉,只待他?出手发难。
可?没想到他?只是用刀从托盘切下羊肉,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小萤起身巡查了殿前屋后,确定无人偷听,才踱步来到大皇子身边,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用手撑脸,小声问道:“昨晚哪去了?来找你却扑空了。”
大皇子显然不想回答,只是大口?咀嚼。
小萤便识趣转了话题:“那文兴殿倒塌,是你做的手脚吧?”
她事后问过将作?司的人,工匠都纳闷那么结实的梁柱为何会倒塌,看?着像是有人故意凿开一般。
凤渊咀嚼着肉,点了点头。
小萤又问:“外墙和你天禄宫的门锁,也?是你老早溜出来撬开的?”
她事后看?了门锁,锁眼有暴力撬开的痕迹,绝不是用钥匙打开的。
凤渊摇了摇头,淡淡道:“三爷爷委托了将作?司熟人开的锁。”
闫小萤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这小子的确凭自己?的本事蹦出了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