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遇
孙夏兰早已跪了下来,扯着陈运杰的袍角哀求着,压根顾不上容妙是不是险些摔倒。
容妙侧过脸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攥了攥拳,努力平稳着声线,“伯母,够了,那二百多两我会想办法给你的。”
孙夏兰和容鑫瞬间扭过头去看向容妙,惊喜道:“当真?”
“妙儿妹妹,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容妙闭了闭眼睛,艰难地说道:“嗯,你们先回去吧。过几日,我会让人去送银子的。”
孙夏兰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妙丫头,你说话可要算话啊,我们可都指着你了!”
容妙木然道:“嗯。”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陈运杰和萧翊观察着容妙的脸色。
陈运杰清了清嗓子,说道:“妙儿姑娘,要不我……”
“不必了。”容妙打断他的话,“陈三爷,今日他们不懂规矩冒犯了您。不过这点小事我会处理好的,怎么敢劳烦您。”
陈运杰摆了摆手,“这不算是劳烦,若是能帮上妙儿姑娘,在下一定义不容辞。”
虽然他现在是手头有些紧,但是区区二百多两银子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容妙勾了勾唇,“陈三爷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馆里的规矩不能破。妈妈向来疼我,二百两银子不算什么难事。”
她的脸上虽然挂着笑,萧翊却能够看出她眼中隐隐的疲惫。
身后的碧水焦急地眉毛都拧成一团,欲言又止。
傍晚,陈运杰去了别的姑娘房中。
容妙将萧翊送到门口。
“萧公子慢走。”容妙诧异地道。“李卫,你回来了?”
李卫点了点头,笑道:“嗯,是啊。多谢容姑娘前些日子帮忙照顾公子。”
萧翊微不可察地蹙眉,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别扭。
“无妨。”容妙浅笑道,“你们都平安无事就好。”
萧翊看着和李卫聊天的容妙,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递给了容妙。
容妙杏眸瞪圆,看着萧翊手指那张薄薄的银票,怔怔道:“萧公子,你……”
“是之前的医药费。”
萧翊的解释十分简洁。
容妙看着银票上的面额,抬起手将银票推回去,低声道:“我不能收,这太多了。”
足足五百两银子。
他的医药费远不要这么多。
萧翊却仍坚持让容妙收下。
“若是萧公子因为今日的事情可怜我。”容妙抬起眼直视着萧翊,坚定地道,“那我更不能收。”
萧翊看着她坚定的目光,目光沉沉,“若我不是可怜你呢?”
第21章 容妙捏着那张薄薄的银票。脑中回想着萧翊说出那句话时的神情。碧水端着热水进屋。……
脑中回想着萧翊说出那句话时的神情。
碧水端着热水进屋。
“姑娘,先洗把脸。”
容妙将指间的银票搁在桌上,点了点头。
碧水看了眼桌上的那张银票,看向正在抹脸的容妙问道:“姑娘,那你还要让人去给他们送钱吗?”
虽然她不懂姑娘说得是什么目的,但是给那两个厚颜无耻的人送钱还是觉得有些不甘。
只见容妙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将脸上都涂上面脂,轻轻地笑了声,“不送。”
碧水惊讶地道:“真的?”
“当然。”容妙眼含笑意地道。
既然目的都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要把两百多两银子平白送出去?
容妙涂完了面脂,从梳妆镜前离开,坐回软榻上。
她伸出两指,轻轻地叩着桌上银票,“明日你拿着银票去钱庄。”
碧水不解道:“不是不送吗?”
容妙气定神闲地道:“当然不送,明日你只要把银票揣在怀里就好了。”
碧水更加困惑了。
容妙伸出手勾了勾,示意她附耳过来。
……
“你和容妙很熟?”
马车里,萧翊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啊?”李卫抬起头,一脸懵逼地道,“也、也没有吧,主子为什么这么问?”
萧翊食指搭在膝上微微一动,面不改色道:“听她喊你的名字,我以为你们很熟。”
李卫挠了挠头,“应该是上次主子您让我去送布料那次,我和容姑娘说喊我的名字就好。”
萧翊微微点了点头,平淡地回道:“嗯。”
“没想到容姑娘那样和善温柔的人,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亲戚。”李卫不禁摇头道。
一点都不像是一家人。
萧翊淡淡道:“若是没有这样的亲戚,她也不会沦落到这里。”
那倒也是。
李卫点了点头。
“不过我听容姑娘身边的碧水说,她的那个大伯母——”李卫啧啧道。
萧翊的眼眸一动,不动声色道:“怎么?”
李卫皱着眉说道:“听说她十年前卖容姑娘时就拿了三百两银子,后来她好几次上门来都是来要钱的,之前和容姑娘还要了五百两。前几天又来哭诉,容姑娘心软又给了五十两。”
简直是得寸进尺。
萧翊紧锁着眉头。
容妙那时眼中脆弱难堪的情绪还历历在目。
若是没有这种亲戚,她如今应该是个芳名远播的大家闺秀吧。
……
碧水才刚踏出房门,就被妈妈身边的人叫走了。
甫一进门,就看到厅中跪着许多人,吓得她脚步一顿。
钟雁芙面如冰霜地看着他们,察觉到碧水来了,她抬起头淡淡地道:“来了?”
碧水咽了咽口水,轻轻地点了点头。
钟雁芙坐在椅子上,看着跪在那儿战战兢兢的人,操起手边的茶盏就扔了过去。
茶盏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顿时血流如注,他闷哼了一下,却不敢出声。
“我是不是和你们嘱咐过不许让那两个人进门!?”钟雁芙厉声道。
钟雁芙冰冷的视线扫过,怒不可遏道:“我看你们一个个的是都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了吧!?”
下头的人头埋得更低了。
“……当时、当时那孙夏兰他们硬是要闯进来,说是不让他们见容姑娘就撞死在咱们芙蓉馆。”
“那就让她撞!”钟雁芙冷嗤,“你们往日里难道还没赶过客吗?就这么眼睁睁地让他们见面了?”
“没、没有,是容姑娘自己、自己听到了动静……”
钟雁芙冷着声说道:“去叫容妙过来。”
碧水顿时瞪大了眼睛,不能再当透明人了。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急道:“妈妈,姑娘也不是故意违抗您的命令的,只是那孙夏兰和容鑫在芙蓉馆里大闹起来,还跑到陈三爷面前说些有的没的,姑娘也是没法子——”
钟雁芙的视线冰冷极了,“我问过何方了,前几天容妙也见过他们?”
碧水的手一抖,承认道:“是,那时孙夏兰在大街上寻死觅活地拦车,胡言乱语惹得旁边一群人围观,只能让她先上来。”
这钟雁芙也知道,何方将那日的情景具体和她说过了。
可钟雁芙还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碧水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抬起头说道:“妈妈,我有事想要禀报。”
钟雁芙见她这模样,“说。”
“姑娘不准我说,可是实在是清梦姑娘太过分了。”碧水愤愤不平道,“那日我们从张乐师那儿回来时,孙夏兰是知道了我们回馆的时间和路线特意等在那儿的。”
钟雁芙的眉心一跳,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清梦把容妙的消息告诉孙夏兰,让她去找容妙的?”
“对!”碧水斩钉截铁地说道。
钟雁芙肃声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碧水捏着衣角,“那日被孙夏兰拦车后,回馆时姑娘就看到了清梦姑娘,还问了她这件事,结果清梦姑娘矢口否认。后来又故意摔下楼想要陷害姑娘,根本来不及说这件事。”
“然后姑娘又听说您要发卖了清梦,就不许我说,怕你再罚她。”
馆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对容妙赞口不绝,孙夏兰没钱没势,他们又怎么会冒着被妈妈惩处的风险将容姑娘的消息透露给他们。
只有可能是向来都和容妙不对盘的清梦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