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豆麻麻
“我尽量。”
不止要送宗族去养马,还要填平他们前面打着侯府名头造得孽,该赔钱赔钱,该还东西还东西,只能说万幸他们没敢弄出人命。
自家庄头还有一批等着收拾呢。
对了,还有铺子,铺子还没开始查呢,佛主保佑别又出烂账。
“对了,团圆呢?”
江瑶镜终于想起了身边少了个人。
岑扶光抽了抽嘴角,“你那个守财奴的丫头,就坐在箱子上等你呢,任何人叫她她都不走。”
江瑶镜:……
“我这就派人去接她。”
“你慢慢来,不要累着自己,身体最重要,知道吗?”
“放心。”
岑扶光俯身在她脸上偷了个香才大步离开。
江瑶镜吩咐人架着大马车去王府接江团圆,又埋头家事中。
忙碌的两天过去,江瑶镜总算整理好了大半家事,剩下的尾巴,她把张妈妈和侍卫们都留下了。
等她们彻底送走江氏宗族并且处理好他们留下来的产业后再追上来就是。
还在书房给祖父留了信,他那边既然都被皇上派的人守着,就不送信过去了,反正他就算要来找自己也是回到京城后的事情了。
江瑶镜这边勉强处理完,岑扶光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这次他把见善囚恶和留京的所有亲卫都带走了,剩下的尾巴全都交给了太子的人手去处理。
上船后,江瑶镜完全没有回头看一眼京城的打算,径直回了已经整理好的厢房,鞋子外裳一脱直接倒头就睡。
虽然这几日她并未真的累到自己,但一时间需要思考太多事情,脑子发胀,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彻底的休息一番,岑扶光同样,也跟着倒下就睡。
两人酣睡之际,大船已经离开港口缓缓离开京城,也让十二岁就上战场一直忙碌至今没个消停时候的岑扶光,开启了真正的闲暇时光。
父皇发现自己离开的动静后,会生气么?
当然会。
大哥能抗住父皇的怒火吗?
当然能。
他不仅能抗住父皇的怒火,甚至还能‘反杀’一波。
岑扶光对着自家大哥有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事实其实也跟他预测一样,不,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岑扶羲不仅‘反杀’了元丰帝,还狠狠诛心了一番。
把人元丰帝臊得,都没脸派人去追回岑扶光了。
—— ——
江南的巨款还在太子手里,元丰帝愣是忍了好些天也没敢去东宫讨要,但此时他的心情还算不错,甚至可以说非常不错。
因为老二好像能控制住自己脾气了!
他居然真的只简单砸了个乾清宫!
他离开时说的要休息几日,自己是全然不信的,只以为他回去休息好后就会来给自己憋个大的,谁料居然就这么风平浪静了!
老二真的能控制住自己脾气了?
虽然心中不是很相信,但这并不妨碍元丰帝的小小窃喜,改造老二有望了这是。
他美滋滋几天后,心思逐渐被巨款吸引,西戎确实要开战,粮草已经开始预备了,国库先垫的银子,自己催生人丁的政策也定了,也等着银子呢。
不敢单独去找太子。
强忍心思等着休息好的老二再度上门。
谁知又是几天过去,老二一点动静都没有,又强行等了两天,等不了了,直接派人去宣秦王进宫。
谁料太监一头雾水回来,说秦王不在。
元丰帝:“秦王不在是什么意思?”
太监:“王爷不在王府中,奴才不信邪还在王府转了一圈,确实没人,且,王府少了很多人。”
王府少了很多人是什么意思?
元丰帝也懵逼了,片刻后直接从龙椅上蹦了起来。
老二不是带着人手跑路了吧?!
老大出的主意?
元丰帝也顾不得害怕了,当即就往东宫而去,进门后就屏退众人,问岑扶羲,“老二离开京城了?你出的主意?他去哪了?”
岑扶羲依旧半倚在榻上,面对元丰帝的一连串询问,他神色不改,甚至依旧垂眸看着手中医书,平淡颔首,“恩,我让他离开的,不知道去哪了。”
不妙的预感得到肯定,一瞬间的心慌和巨大的愤怒差点淹没元丰帝的理智,他拳头紧握,尽量压低声音还是咆哮着出声。
“你为什么要把你弟弟弄走?”
“你明知道我在培养他,日后也会把担子一点点交给他,这几年正是他参与政务的好时机,你在这个时候把他支开,这是要断了他的前程么?!”
“别把自己说得好似一心为儿子的慈父。”
“你没那么高尚。”
岑扶羲终于抬眼看向他,眸色冷冷,“不要在我面前演戏,我不想说更难听的话。”
你现在说得话已经足够难听。
元丰帝张口想要辩驳,可看到岑扶羲了然洞察一切的目光,嘴唇颤动几次却始终开不了口。
把书籍放回小案上,岑扶羲眼里无笑唇角却上扬,“现在让扶光离开,不是正好合了你的意。”
“我何曾想让他离开?”
这句反问,元丰帝理直气壮的开了口。
他确实从未如此想过。
谁料岑扶羲轻飘飘的一句就让他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他不离开,你要如何独掌大权呢。”
元丰帝连着张大着嘴巴惊-恐的看着岑扶羲,连着倒退了数步,胸膛大幅度的起伏。
明明想反驳。
但是,但是……
不知为何,他只是微微垂着头,没有半分言语。
他不出声,岑扶羲也不催他,只又拣起了案上的书继续翻看。
良久后,元丰帝有些喑哑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是,我是起了打压老二的心思。”
“但也只是打压而已,在我心眼,你和他才有资格继承这江山。”
“我只是,只是……”
“只是想要握紧你本该有的权利,很多时候你都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这么做的。”岑扶羲贴心帮他开口,只是元丰帝眼中喜意刚现,下一句又来了,“所以我让扶光暂时离开几年,不是正好?”
元丰帝:……
为什么一定要老二离开呢?
“他从前一直在军中历练,性情莽撞缺乏耐心,如今让他在京中处理政务,既能磨练他的心性也能锻炼他的手腕,你为什么——”
“他是人,不是你手里的狗,你想让他怎么叫,就怎么叫。”
岑扶羲彻底冷下了神色,看着元丰帝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
“当初我不同意他十二岁上战场,是你点的头。”
“当初他坑杀数万人的时候,我要带他去寺庙静修,两年而已,你舍不得扩大的势力,依旧让他为你征战。”
“他的桀骜,勇猛甚至暴虐,都是你一手养出来的。”
“这两年,你施仁政,很多你不方便开口的话都是扶光冲在最前面,他血溅太和殿数次,次次都是为你。”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嫌他莽撞?”
其实还有很多难听扎心的话,譬如扶光的头痛症根本就不是战场留下的,而是回京后你死活要把老三那个没有任何建树的人拔到和他一样的高度气出来的。
又或者,你明知刘问仙不是纯粹的朝臣,他热衷党争,一旦他上位,他一定会挑起文武对立,为了加重文臣砝码他必定要和扶光水火不容。
可你依然选了他为丞相,还把他绑到了老三的船上。
或许只要当了皇上,必然要权衡利弊平衡势力,
可你和扶光,再这般相处下去,只会矛盾加深。
他不会变成你理想中那个谦逊有力的儿子,而是会变成一把伤人伤己的刀。
你会毁了他。
这些话岑扶羲留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并非是看到此刻元丰帝通红闪烁的双眸心软。
早就不会心软了。
自己再过几年就可以两腿一蹬闭眼不管万事了,扶光却还要和他相处几十年呢。
都是债。
果然弟弟什么的,最讨厌了。
岑扶羲心中一声长叹,又提了一个轻松的话题:“如果一个人的性情那么容易改变,你的抠门怎么会越来越严重了?”
元丰帝:!
“我、我是节俭。”
“节俭到乾清宫的摆设都是赝品,你猜,每日进去禀告事务的大臣们,心里是如何想的?”
元丰帝:……
管他们如何想,反正没人敢说出口。
朕又没有让他们品鉴指鹿为马,装瞎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