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豆麻麻
岑扶光眉梢半挑,“怎么说。”
“赐婚。”
江瑶镜:“只要你让皇上明旨赐婚,这种已经注定无法更改的事实,即使我开头不愿,只要好好想几天,过了那个劲儿,我就会安心备嫁。”
祖父在,永远不可能抗旨。
再想要能继承侯府的子嗣,总不能为了还没出生的孩子就去抗旨,然后搭上爷孙两的命吧?祖父没了,哪来的侯府!
而且嫁给秦王又不是什么天大的坏事,为什么要以死相抗?
岑扶光:……
“所以我缠着你,告诉你我的心意,其实是走了弯路?”
“是呀。”
江瑶镜:“你看似强势,却又一直在顾虑我的感受,也在无形中让步了许多。”
“我自然会下意识觉得你好欺负。”
所以,就由着自己的性子折腾呗。
岑扶光:……
他左看又看,又伸着脖子到处找。
江瑶镜好奇出口,“你找什么呢?”
“后悔药。”
“找能把咱两都带回两年前的后悔药!”
江瑶镜听完一阵笑,笑完还去扎他心,“而且如果在赐婚前你都不曾告知过我你的心意,那你在婚后只要表现出这桩婚事是皇上指的,你也不清楚的样子。”
“不用你装可怜,我都会对你好的。”
先不论两人的身份问题,单凭他一个未婚的亲王,被皇上指了二嫁的自己,确实是委屈了。
那么作为大众眼中得利的自己,就算是心不甘情不愿嫁过去的,不讨好他,也不会厌恶他,更不会折腾他。
等自己适应了这桩婚事,他再有心经营,先婚后爱是必然的。
所以,当初只要说服父皇给自己背个黑锅,自己早就能过上娇妻在侧的美好生活,根本不必折腾这么许多?
这话他没问出口,但江瑶镜看懂了他的眼神,点头,给出了非常肯定的回答。
岑扶光直直向后倒去,上半身都摔进了柔软的床榻,整个人都写满了生无可恋。
是,他知道父皇没那么容易指婚,也不会轻易让江鏖站到自己这边。
可父皇自己太了解了,对付他的法子不要太多,别的不提,就说江南查出的事,还有他不让自己上战场的事,这两件事就足够交换他给自己指婚了。
而且折腾父皇,比折腾小月亮简单多了,这个祖宗打不得骂不得的,连发脾气都束手束脚,生怕吓着她。
伸手捂住脸。
“……这次是真的想要后悔药了。”
“嘿嘿……”
江瑶镜一个飞扑也倒在他的身上,双眼依旧亮晶晶。
“现在也不晚,而且我们还有了团团和圆圆。”
“是,不晚。”
“但我憋屈!”
坏媳妇,太坏了。
明知时间不会倒流,明知说出来只会让自己扎心,明知说出来只会让自己满心懊悔,偏又要举例,还举例了两次!
岑扶光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低头,狠狠噙住了她那还在笑的嘴巴!
第153章 谁家好姑娘慕春之时能这般冷静?
见善从刑房出来, 衣摆血色浓重,一步一血印,他站在廊下抬眼看了一眼天际, 夜色依旧浓重, 晨曦尚未出现。
折腾了一晚上虽然累人, 但好歹有结果了,且结果还算不错。
他揉着已经开始胀痛的太阳穴,想着还能咪一会儿,也懒得回房了, 正要找个地儿随便咪一会,谁料耳畔突然传来了哒哒马蹄声。
恩?
正要招巡逻的侍卫来问, 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的正大步流星向这边走来,衣袍滚滚,踩碎一地霜寒。
“爷?”
见善抹了一把脸, 小跑着迎了过去, “您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算上路上来回的时辰, 这是在山上呆了一会就直接回来了?
岑扶光径直大步往里走,见善依旧跟上, 见王爷直奔花厅而去,正要叫人掌灯, 岑扶光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慢了一步进去的见善就见岑扶光已经摔进了躺椅,双腿交叠搁在脚踏上, 正抬眼怔怔看着房梁不知在想什么。
屋内虽未掌灯, 但墙角窗台处的夜灯依旧, 正好, 岑扶光躺的这处椅子,旁边就是窗台, 烛色晕黄,一直被风吹得左右摇曳,却也让见善勉强能小心翼翼观察他的神色。
目下青黑,下巴青茬都是对的,连着熬了两个大爷,铁打的人也不可能没有疲色。
就是这眸色,怎么有点恍惚,甚至隐隐是惶恐之感呢?
瞧着也不像是和夫人吵架了,谁家夫妻吵架能吵出惶恐的?
“孩子们今夜可还安好?”
岑扶光突然的出声打断了见善小心翼翼的窥探,他心海一绷,随即低眉恭谨回话,“今夜江侯爷一直陪伴小主子们直到深眠。”
“刚才嬷嬷也来回了一次话,和在家里时一样,没有任何不适。”
“……恩。”
岑扶光含糊应了一声,忽地抬手横覆面颊,宽大的袖摆将他整张脸都隐入其中,喉结滚动,“说结果吧。”
见善:“不是京城的人,是目前暂居在平泰城的那些人。”
这个结果并不出岑扶光所料。
他在下午时就已经察觉到是这些人了,才回让见善不必留手。
半年过去,老三的腿才刚刚养好,而且李官女子的药也开始起作用了,据母后传来的消息,其实父皇有过两次心软想放她出来的。
偏她近期性情急躁了许多,和皇上吵了不止一回了。
腿伤才好,母妃那边又出了问题,和父皇的感情也需要修复,哪怕有刘问仙在一旁出谋划策,老三也是没工夫派人来这边找事的。
父皇就更不可能了。
他指着闽越这边给他赚钱呢,也等着大哥和他把汇聚到这边的人一网打尽,根本就不可能拖后腿。
应该是觊觎仙人墓的那些老不死的。
事实上大哥在着手布置仙人墓的时候,眼线也都埋下了,所有进入这方土地的人,除非他是从天而降,不然都会被记录在案。
那些方士,和为了钱财而来的江湖人士根本不重要。
各地世族,那些贪恋人世不愿意老死,甚至不惜献祭亲族也要求长生的老不死们,才是此行的重点。
亲自前来的只有几位,余下都是亲信在此,但他们离的也不远,就在临城等着呢。
“他们大概是想拖住我。”
是觉得单凭大哥一人无法守住和防备这么多人么?
他们也太小瞧大哥了。
大哥一人就可以守住,但自己必须出现在他的身旁。
因为只有这样的势在必得和重视才能让目前还在临城,还是不敢亲身来此地的那些人抛下一切过来。
只要他们过来,就能一网打尽了。
岑扶光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弓着腰,垂着头,极端活跃的思绪和已经疲乏至极的身体反复拉扯,让他整个人都有种如坠云端的不实感,缓了片刻,才沉着嗓音出声,“接下来,我会和大哥一起,呆在仙人墓那边,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让江鏖守着孩子,城内诸事都先不用管,等仙人墓那边解决了再说这边的事。”
“是。”
见善点头,顿了顿,又关切道:“具体事项,爷您可以等明儿太子殿下起身后一起商讨,现在时辰还早,去睡会儿吧?”
“恩。”
岑扶光没有拒绝,从躺椅上起身,从来挺直的腰背依旧微塌,大步回房后,不用人伺候,直接关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后的他后背直直靠上了房门,也不掌灯,就在一片黑暗之中,抛却所有别事,只想着今日的江瑶镜。
自己又不是蠢货。
虽然今日她并未明言,但她的所作所为所思所念都非常清晰明确的告诉了自己。
她对你,动心了。
这是好事吗?
这当然是好事。
一直执着想要得到的天上月,忽然就真的坠入了掌心,自然是极好的。
可是……
她坠落得太突然了。
自己还在造天梯,她怎么自己就下来了?
她是因何下了凡尘?
是天穹太冷清想要感受凡事烟火?
还是被不停往上建造的登天梯所感动,只有怜悯和慈悲?
如果无关感动,无关日夜陪伴,仅仅是因为自己这个人。
可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