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豆麻麻
所以别担心别人了,担心担心您自个儿吧。
江瑶镜:……
—— ——
虽然去岁采摘的野茶是卖不出去的,但也因为卖不出去,所以制茶的师傅们就可劲的嚯嚯,随便造。
因知晓这边的茶最好的法子就是日晒,用绿茶的精心炒制法子反而落了下乘。
师傅们光是晒茶都晒出了花样。
有就烈阳才晒的,也有阴阳和合的,还有的晒一半,剩下的一半在屋内用炭火焙的,也有就在屋子里烘干的。
这边的还算好,是在正常的基础上加上自己巧思的。
另一波自己随便发挥的才是奇葩。
有把茶当抹布搓的,还有和花一样制的,更有人不晒不揉,直接堆着发酵的……
总之,奇形怪状,各有各的颠。
程星月带着一群婆子抱了一堆盒子进来,每个盒子上都贴了纸条,纸条内写明了这茶的位置,制茶手法,时间,和制茶师傅的名字,全都堆放在正厅的墙角处。
江瑶镜换过衣裳从里面出来时,抬眼就看到了堆了半面墙的茶盒。
走上前去细看,扫了一遍后问,“从附近山民老乡家里搜罗来的茶,没送过来?”
“师傅们已经晒出胜过他们自制口感的茶了。”
江瑶镜点头。
茶虽好,但一日的饮量不能过多,江瑶镜又绕这堵小茶墙来回踱步了一番,最终挑了三盒同为日晒,但晒制时间不同的茶出来。
今日就试他们的口感了。
选好了茶,茶具也要选择一番。
江瑶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月白的素色无纹的袄子,今日品的又是日晒的白茶,遂挑了一套白瓷出来。
虽同是无花样的简色白瓷,但它可一点都不单调,因为它的色有点偏,近乎骨瓷又没它的浊色,拿在手中的时候,质感手感都是上乘,恍若微雨前的流云。
程星月已经在桌前等着了,还已经烧好了滚水。
她从前就觉得姐姐那一手茶艺功夫非常行云流水,一举一动都有莫名的韵味流淌其中,从前只觉的好看,如今来了这茶山,也认真跟着师傅学了茶艺,对茶有了一知半解的些许了解后,才算是真正懂得了姐姐品茶时的浑然天成。
不是规矩刻板,而是自成一派的风流。
如今定要仔细看,认真看,再能学得一二分,就更好了。
程星月目色灼灼,翘首以盼,摆明了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偷师,江瑶镜笑看了她一眼,自然也不会藏私,坐在她的对面,直接开始温杯烫盏。
程星月早就做好了偷师的准备,可是眼睛不听话。
看着看着,眼睛就不听话了,从比白瓷还要白嫩几分的纤纤素手上移,最后定格在了江瑶镜不施粉黛也没佩戴任何首饰的脸上。
完全没有打扮,发髻只是松松绾着,鬓见碎发下移,偶尔拂过眼角,穿得也是素雅,但清冷谪仙之感更甚了。
怎么有人,越素,越给人高不可攀之感呢?
而且,姐姐现在的状态,和晨起时,想到秦王就笑的甜蜜状态差别好明显。
那会子的姐姐满心爱恋,对秦王的相思之意自己就能看出来,但现在,才半上午的时间,姐姐就好似回到了从前的淡然沉稳。
这个状态,压根看不出来她有心仪之人。
姐姐的爱慕,持续这么短的吗?
秦王知道,姐姐她,这么快就把他抛到脑后了吗?
“咚。”
已斟七分茶汤的茶杯放在了程星月的面前。
声音让陷入自己臆想的程星月回神,抬眼就看到了江瑶镜正定定看着自己。
程星月:……
乖巧一笑,低头品茶。
这随时随地出神的习惯怎么还没改?
江瑶镜摇了摇头,看着杯中橙黄的茶汤,低头细嗅,有一股不太明显的花蜜香,再细细感受,又隐有苦涩的尾调。
光是闻就能闻出苦味的话……
江瑶镜浅尝一口,不出所料挑眉,花蜜香还在口中蔓延,都不至喉,涩味就已经跟着起来。
这样的口感对江瑶镜来说,自然是不合格的。
但她并非目下无尘之人,也知道自己平日喝的都是珍茶,这样微带苦涩的口感或许在百姓那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真的不能下咽,师傅们根本不会送过来。
还有人就喜欢苦涩的口感呢。
头汤品完,江瑶镜又直接开始第二泡。
“姐姐不觉得苦吗?”
程星月以为江瑶镜只喝一泡,因为这茶的口味真的,一般,且苦味有点重。
“品鉴一款茶,不止要喝满前三泡,还有喝到它无味,要清楚它的持香和后反口时的滋味。”
江瑶镜继续倒茶,想起了一件旧事,“曾经我喝过一款无名的茶,前面几泡,一次比一次苦味浓,结果到了最后一泡时,竟是满满的甜。”
“甜到过了半下午,喝寡淡的白水时,口里还似仍有蜜糖。”
程星月:“还有这么神奇的茶?”
江瑶镜肯定点头,“茶有千味,说不定咱们山上,就还有没被发现,滋味独特的野茶呢。”
“那下午的时候,姐姐跟我一起去巡山吧。”
“这几天暂时不行。”
“诶?”
程星月一脸疑惑,昨儿不是说好了,要好好丈量自家茶山么?
“这段时间情况不稳,你也不要去跑山了,就在这里和我呆着。”
既然知道出去危险,江瑶镜才不会头铁的非要到处逛茶山。
茶*7.7.z.l树就在那,早一天晚一天又没有任何区别。
反正岑扶光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不会持续太久,最多半个月就该有结论了。
有危险?
程星月不知是何等危险,但她不傻,她看到了囚恶一直抱刀守在院外,当即表示,“那咱们就不出门,就在院子里呆着。”
“反正这么多茶呢,一天品几种,也要喝好多天了。”
江瑶镜点头,接着品茶。
—— ——
茶山的这边,至少明面上还算岁月静好,那些暗地里的激流,目前还没有摸到茶山去,而仙人墓这边,就是水深火热了。
即使驻军牢牢围住,围得密不透风,但四处都是高山密林,岑扶光每每出营帐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山上林中传来的种种窥探之感。
都不用抬头去侦查就知至少有十多个眼线死死盯着这边呢。
他脚步都不带停顿的,面无表情快速掀开帘子,走进了岑扶羲的营帐。
“直接上火药。”
这五个字一出,正在给两孩子刻木质玩具的岑扶羲,手一抖,刻刀差点刻到自己手上,将刻刀放下,抬眼看着虽情绪没有外露,但莫名觉得很是急躁的岑扶光。
“发生什么事了?”
“你和弟妹,吵架了?”
“没有吵架。”
岑扶光简单回了四个字,继续自己的想法,“那个墓,光是昨晚,就新增了不少盗洞,虽然都没能真正进去,但也不能拖延太久。”
是,里面有珍品,可以诓骗到一些人,但那又不是真正的仙人墓,一进到深处就会被拆穿,万一就有人运气逆天刚好盗洞就打到最深处去了呢?!
“五天。”
“五天咱两就要进墓,不能再拖延了。”
“这个墓是你策划的,你清楚出路和生门庇护所在哪,提前躲进去就是了。”
“火药的爆炸不用担心,我有把握。”
弟弟是玩火的高手,岑扶羲一直信任他,根本没想过哑炮的可能,他只定定看着他,“你果然跟弟妹出问题了。”
“没有问题。”
岑扶光依旧是四个字回答。
怎么可能有问题,媳妇儿都对自己动心了,就算有问题,那也是好问题。
“那你急什么,你很焦躁,你知道么。”
岑扶羲再度指出重点。
今儿一整天不停回忆这段时间自己所作为所的岑扶光:……
近期的自己并没有改变任何行事作风,所以她是从哪点开始动心的?
是做了什么讨巧的事,还是哪天的衣裳格外合她的眼?
不停回忆细节,妄图找出江瑶镜动心的证据,不仅是宽自己的心,也是想要知道她动心的点在哪。
只有知道了缘由,才能更好的加深这来之不易的开窍。
但偏偏,没有。
茶山上的茶具墙吗?
可她看到茶具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念自己了。
那就是更早之前。
可更早之前的时候,在家里的自己,和一年前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也没送什么让她惊喜的东西!
因为找不到她动心的时刻,让岑扶光更加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