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豆麻麻
囚恶回得十分有底气。
山顶甚至附近山脉已经派人去查探过了,再出意外,自己就提头去见王爷!
“那我今天想去山上看看。”
“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江瑶镜回身换过一身适合爬山的简单衣裙,几乎小跑着往外走,程星月连忙跟了上去,慢了一步的江团圆扯过衣裳上的白狐披风拢在手臂上,“姑娘,等等我——”
这座山已经被大致修整过,虽然没有砌出一条小道来,但也和山脚至山腰的山路一般,都铺了长而宽的青石板,沿路两旁的藤蔓荆棘也被清理过。
江风领头,囚恶断尾,江瑶镜被人群簇拥在中间。
无心欣赏两侧风景,她只专心看着脚下的青石板,一步又一步,稳当而又坚定地向上攀登。
一个时辰之后,在江团圆的大声喘息中,前面隐隐传来了江风的声音。
“到山顶了。”
也跟着出了一层薄汗的江瑶镜终于抬起了头。
这座山确实是此处最佳的观海地点,所以最初来修整茶山的人还在最顶端弄了一处简单的露台出来。
刚从小道走到山顶的江瑶镜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处露台,只要她的视线顺着露台向外眼神,马上就能感受到山海交界处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震撼。
但她没有。
她直接回身,定定看向队伍最末处的囚恶。
囚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江瑶镜的注视,加快速度来到她的跟前。
“夫人?”
“他们在哪个方向?”
“从这里能看到吗?”
所以,夫人今日登山,不是观山海,而是想要眺望王爷他们所在的方向?
他踏上最后一块青石板,在山顶踱步一圈分辨了一番方位,最后眯着眼远眺某个方向,不太确定道:“……应该是那边。”
江瑶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举目远眺。
怪不得他说得这般迟疑,绵延的青衫高低错落又郁郁葱葱,打眼看过去几乎全然一个样,也没个标志物件能做得标记。
举目四顾久寻不到,江瑶镜也没有述说失望,也只是安静地看着。
就是这天恼人,明明还是冬日里的太阳,竟有些灼人,便是以手为扇挡至额前遮住了,杏眸里也很快浮上了一层水汽。
囚恶却莫名觉得一阵酸涩,他心里想着,或许王爷该带着夫人一起的,本来就没有多危险的事,不是么?
留下的人,或许比上战场的人还要难熬。
“风大,姑娘把披风披上吧?”
江团圆还要问一嘴,程星月直接上手给她披上了。
江瑶镜看着为自己系上披风的程星月,对她笑了笑,“别担心我,我没事。”
“只是忽然一个念头而已,看不到就算了。”
不会因此而伤心。
她自然也不会自找苦吃在这山顶之上做痴情人久久不愿离开的模样,都看不到,有什么好守的?
“下山吧。”
转身之际余光瞥见一抹瑰丽粼光,定睛看去,远处的大海既和绿林接壤,又和蔚蓝的天际模糊了界限,云朵仿佛点缀在大海之上,舢板船晃晃悠悠离岸,海鸟划过一片霞光自在翱翔。
真好看。
江瑶镜唇边的笑靥渐深。
已经开始期待明年夏天了。
—— ——
“你太过分了!”
密室这边,江骁一遍抖落身上的小石子碎屑,一边指责一脸无辜的岑扶光。
能不指责他么?
突然被拉过去挡在前面,他都懵了。
而且这又不是什么危险的情况,就是火药的计量没有控制好,密室这边也被影响了些许,就门口处蹦掉了一些石块碎屑而已。
哪怕用脸接,也最多是划个小伤口而已。
这有什么危险?
就连见善都没动。
“而且见善不是在你旁边,你不拉他,拉我?”
“公报私仇是不是?”
江骁有绝对的理由怀疑他就是在公报私仇,因为刚才自己趁着一片混乱之际,非常精准地从蛊师身上把那装有同心蛊的小罐子给砸了。
这厮绝对看见了!
岑扶光慢条斯理取下蒙了一层灰色面罩,在手里抖抖,另一只手指着自己完好无损半分尘埃都不曾沾惹的脸,“这张脸你妹妹很喜欢。”
“你身为哥哥,不应该挺身而出为它规避一切危险吗?”
“我拉你一把,是为了你们的兄妹情义不出问题。”
“不用谢。”
江骁:……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还得谢谢你是不是?
既是妹妹,又是哥哥,那就是家事,江骁已经顾不得太子还在场了,他要开始大逆不道了,然而脏话还没出口,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说,是不是你摔了我的蛊?”
江骁缓缓扭头,直直撞上了蛊师那张满是繁复花纹的脸。
江骁:……
岑扶光扯着嘴角笑了笑,没管这两人一个死活不认一个说除了你还能有谁的疯狂拉扯,脚步一抬,径直走向已经在最里侧已经躺着了的的岑扶羲。
“情况如何?”
岑扶羲没有回话,闭着眼,惨白着一张脸,眉头紧皱。
太医低声回:“殿下是被刚才的爆炸声给影响到了,要缓上一会儿才能说话。”
虽然早早就来了这密室,但这次进仙人墓既然是为自己‘求’药的,岑扶羲前面也是做足了找药的假象,虽然没到累倒的程度,也确实是‘尽力’了。
只他本就不喜聒噪,平日里恨不得周遭一点动静都没有,今天这惊天一炸,正常人都会恐惧几分,更别提岑扶羲这个本来就忍不得声响的人。
直接把人炸懵了,到现在都还没能回神。
岑扶光就在旁边守着。
密室中其他人说话的动静也渐渐低沉消失。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岑扶羲才算是睁开了眼,看着守在一旁的岑扶光,“你还不去补刀,站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做了就要做绝,今天进墓的人,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岑扶光低眉看了一眼他脸上渐渐缓过来的血色,又瞥了一眼太医。
太医隐晦点头。
岑扶光这才抬脚一踢,放在一旁的长刀凌空而起又稳稳落在他的手里。
“那你好好歇着,不用考虑任何事,一切交给我。”
“小心一点。”
岑扶羲侧头他离开的背影。
岑扶光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又伸手点了一队人,领着他们从早就预留出来的密道出去了。
*
本就阴暗的墓地被炸过一次后,烛光湮灭,碎石遍地,即使特意避开的甬道中也时不时有巨石拦路。
近乎全黑的甬道中,岑扶光手持长刀,精准地避开路上一路的崎岖,或跳或跨都是无声而又迅捷,他身后跟着的见善等人亦是如此。
出了甬道后,看着更为残破甚至好几处都堵死了的墓地,岑扶光抬手比了个手势,后面的人各自分散,奔向他们早就各自分割好的区域。
细碎的痛呼声若有似无,这个倒霉蛋大约是正好被落下的巨石砸了个正着,都不成人形了,还能喘气呢。
岑扶光手起刀落,尖刀没入他的心口处,给了他一个痛快。
而他身后的见善,在他另一边心口处又补了一刀。
见善:就算有人天生心房异处,也躲不过小爷的夺命刀,谁也别想在小爷面前炸尸!
主仆二人一路持刀前行,沿路遇到的所有人都是直接上刀,没有任何废话,便是已经昏迷假死过去的人也不放过。
补到后面,见善都补困了,打了一个哈欠。
耳畔隐隐传来其他方向打斗的动静,怎么自己这边都是残了的,废了的,一个能反抗的都没有,瞌睡都来了。
前方的岑扶光忽地停下,见善差点没刹住脚撞了上去,连忙停下步伐,低声,“爷?”
岑扶光顿了一会儿才道:“……没事。”
继续前行,血色一路蔓延。
见善这会子不困了,他瞅着自家王爷一如既往的高大背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今天的王爷好安静。
只是以前在战场上补刀时,遍地残骸,入目所及皆是人间炼狱,这种情况下,或笑或骂,总要把情绪发泄出去,哪怕都是敌人,但一直在深渊中沉默,也一定会被深渊拉进去。
王爷以前是点评。
点评他们各种不一的死法。
今天的王爷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