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凶悍武将后 第9章

作者:一颗绿毛球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成长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薛慎身高快八尺,薛晴在女郎中亦高挑得鹤立鸡群,腿一迈就是俞知光在后头跟着小跑。

  “放在那个对着西窗的壁龛里,用檀木匣子锁着。”

  她快人快语,好歹有分寸,人在外间站定,然架不住身量高,一眼越过屏风,望见里间一角,罗汉床头堆放着一套绣着交颈鸳鸯的被褥枕头。

  薛晴有点震惊:“弟妹,你、你们怎么分床睡?”

  俞知光随后迈入,慢了半拍细声解释:“这些细软物件用久了有潮气,我睡醒了看着今日阳光好,拿去洗了晾晒来着,结果顾着等阿姊来,就忘了。”

  “真没吵架?你老老实实跟阿姊讲。”

  “真真没吵架。”

  只是没圆房而已,俞知光眨眼。她看看元宝,元宝机灵地唤来负责浆洗衣物的仆妇,当着薛晴的面搬去洗了。

  薛晴勉强被说服。

  俞知光照着她的描述,找来那只檀木匣子,“要不……还是等将军回来再打开?”

  “才不用管他。”薛晴取出里头的芙蓉玉镯,封藏已久,水头光泽未减,她给俞知光套上,颇为满意地端详。

  美中不足,就是有些松动。

  “小姑娘太瘦啦,嫁给我弟这皮厚肉糙的,打他都嫌弃手痛,榻上还不得吃亏。”薛晴叹息。

  出嫁那日,阿娘同嫂嫂也跟她讲过类似的话,好似在床榻上高大强健的郎君会变身猛虎。俞知光似懂非懂,没由来地想到那日比武台,面上轰地一热,“没有的事。”

  新妇脸皮薄,薛晴不再说什么。

  这时薛慎回府了。

  男人一身热汗,手里握着马鞭,不知去哪儿跑了一大圈。薛晴睨他一眼:“才回来?弟妹戴着好看吧?”

  薛慎看了看,目光落到她皓腕上,顿了顿,“嗯”。说罢,转身入了净室洗漱。

  午膳在东市酒楼吃,午后随意逛逛,晚上接着家宴。

  期间堪称其乐融融,无论薛晴怎么埋汰薛慎,薛慎只是沉默地受着,叫俞知光感到一点值得观察的惊奇。

  直到晚膳后,薛慎想亲自送薛晴回府。

  薛晴踌躇:“我……我不回去,在你这住几天。”

  薛慎挑起眉梢:“住几日?是崔家又作什么妖?”

  “没作妖,你姐夫昨日出公差了,我回去也无聊。”

  “无聊?”

  “对。”

  “崔家又给你话听?我跟你去崔家,见识见识。”

  薛慎搁下茶盅,作势要走,被薛晴拦住。

  “哎,你去什么去,回来!”

  薛晴哽了哽,“我没想来打扰你们新婚夫妻,就是想清清静静喘口气,等宏予出公差回来,我立刻就回去。”

  她转而看向俞知光,若无其事地笑笑:“弟妹你看我住哪个偏院方便,绝不打扰你们两口子,至多三日。”

  薛晴越是粉饰太平,薛慎越是面沉如水,锐利眉眼间蓄着不耐:“日日在崔家自讨没趣,早不离了干脆。”

  “离什么离,你个一根筋的脑袋就知道离,我受不了崔家,又不是厌了崔宏予。”

  “崔宏予要是个男人,至于摆不平自己爹娘?”

  “崔宏予三个字我叫得,你叫不得,那是你姐夫!还让不让住?不让住我去投宿。”

  薛晴也恼了,一拍桌子,干脆自己走。

  气氛剑拔弩张。

  俞知光情急之下,抬手拉住薛晴,桌子底下的绣花鞋轻轻踢了踢薛慎的小腿,示意他快闭嘴。

  薛家父母过世后,两姐弟从小吵到大也没个劝架的,霎时介入这么一股柔弱的力量,双双在投鼠忌器中熄火。

  “阿姊别走,你住主院东厢房,要有少了缺了什么,方便来找我给你添。”俞知光白生生还带着点肉感的手,轻拉住薛晴衣袖晃了晃,软了声唤,“阿姊,阿姊?”

  薛晴别别扭扭应了,跟着引路的元宝去厢房。

  人少了,屋内一静。

  俞知光后知后觉,踢薛慎那脚,好似太随意了。

  薛慎倒不在意:“踢我干嘛,嫌我讲话难听?”

  她摇头:“将军讲话口不对心,不要讲的好。”

  薛慎掸直了腿:“笑话。”

  俞知光盯着桌面茶壶细数:“我跟你去崔家,见识见识。”——“我去崔家给你撑腰。”

  “日日自讨没趣。”——“不想你日日受气。”

  “崔宏予要是个男人”——“我姐夫得做点什么。”

  她译一句,薛慎手上鸡皮疙瘩就多一层,直涌上头皮,肉麻得再他也听不下去,唰地抬起了手。

  男人宽大的手掌快要盖住小娘子的下半张脸,掌心触到一小团濡湿,是水润娇媚的菱唇。

  俞知光杏眼微微睁大,映着屋内温柔摇曳的灯豆。

  她隔着皮革护腕,拉下薛慎的手:“我不说了,厨房给将军单独做了一道小点心,将军快些吃。”

  点心碟子单独被纱罩拢着,掀开是一团糍粑状半开口的圆球,内陷泛着黑黝黝的油光。

  薛慎不太想吃:“这什么?”

  俞知光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黄酒:“曹叔说南北衙各营接下来有大比武,厨房备的汤药点心可以强健体魄、增进力气,助将军拔得头筹,旗开得胜。”

  薛慎侧目:“我不靠这些也能赢。”

  “我相信的呀。”俞知光一双乌眸定定地望着他,水洗过的葡萄似黑亮。

  点心黑黝黝的内陷齁甜,掩盖了浓重药味。

  搭配绵醇滑口的温黄酒,自喉头到丹田,缓缓升腾起一种暖烘烘的热意。薛慎这夜练武的时辰,又延长许久。

  练到大汗淋漓,才将那股躁动的劲头稍微平息。

  寝堂的灯拢上了纱罩,柔光漫漫。

  俞知光换了窄袖中衣与薄绸裤,盘腿坐在拔步床边,见薛慎从净室沐浴完出来,走向平时摆放床褥的罗汉床。

  罗汉床上的空的,男人脚步一顿。

  “今日阿姊进来撞见,我同她讲那些是拿去洗的。”

  “嗯。”

  “剩余换洗的茵褥衾被,都存在东厢房柜子里。”

  “我姐房里?”

  “对。”

  “……那我去偏院睡。”

  “要不你睡这……”

  两人同时出声,薛慎回头看了她一眼,俞知光摊开了她身后的睡枕,长得足够睡两个人了。

  “你跑到别的院子去睡,待会儿容易叫阿姊撞见。”

  薛慎静了静:“不怕我了?”

  俞知光摇头:“嫂嫂同我睡过一张床,说我睡相不太好,我要是压到你了,你记得把我推开。”

  那何止是不太好,薛慎想起来清晨那一脚。

  俞知光先缩到里侧,锦衾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下颔都捂住,“将军早些睡吧,幔帐就不用拉下来了。”

  拔步床宽大,睡三人也没什么问题。

  她又刻意贴在墙那侧,足够大骨架的武将睡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薛慎问:“幔帐不落,灯要灭吗?”

  “灭,灭吧,太亮了睡不着。”

  寝室的光灭了下去,身侧的床榻骤然一沉,靠近薛慎那侧的半边身子,好似能隔着薄被感受他身上的暖热。

  他怎么睡得这么近?

  俞知光在朦胧昏暗里,转过去看,发现薛慎其实与她隔了好些空位,从头到脚连她一点被角都没沾上。

  男人呼吸沉稳,好似寻常那样,下一刻就能安眠。

  俞知光了无睡意,将面向墙侧躺改为平躺,不知怎地就想起今日薛晴故作云淡风轻的语气。

  “薛慎?”

  “……”

  薛慎没答,但睁开眼,呼吸声明显了些。

  “崔家为什么要给阿姊受气呀?”

  “她没有子嗣。”

  “啊……阿姊与姊夫成婚多久了?”

  “十七岁嫁入崔家,你自己算。”

  俞知光算了算,是挺久的,可薛晴连弟弟直呼夫君名讳都不乐意,可见夫妻感情很好。

  “崔家有没有给姊夫纳妾?”

  “没纳成。”

  “是姊夫不愿纳妾,所以崔家人就怨到阿姊头上?”

  “明着怨她,暗地里怨我。”

  “为何要怨你?”

  “崔四郎在我手底当差,怕我给他家儿郎穿小鞋。”

  “如果真的纳妾了,你会……会难为崔四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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