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曾照小重山 第138章

作者:闻檀 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言情

  昭宁终于缓过神来,看到贵太妃两人正望着她,一脸关切,她才勉强笑着说:“没什么,方才只是沙子迷了眼睛罢了……”

  这时候,正好赵翊也下朝了。

  他走在外面时便听得后院谈话的声音,知道昭宁今日在后院赏海棠花,因此也提步进来,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刚进来,却一眼看到昭宁眼泪汪汪的模样,赵翊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上前一步问她道:“怎么了?”

  昭宁看到师父,想到前世原来他就已经这么护着自己,而自己却一直不知道,忍不出冲上来抱住了他的腰。

  赵翊有些错愕,昭宁平日在众人面前,是不会对他做这样亲昵的举动的。他立刻也搂住她,小姑娘柔软的身体依赖地靠着他,令他也满心的柔软。而贵太妃和华氏见这样的情景,自然相视一笑,告辞先走了。

  赵翊这才将昭宁略微抬起头些,他是很享受她主动的拥抱,但也总得问问她为什么就难受了:“不要哭,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听到赵翊的问话,昭宁却想起前世在药王庙里,他也对自己说‘不要哭了’,是那样的安慰。她的眼眶又红了,她仰头看着师父英俊的面容,说:“没有什么,只是觉得您这样的好……”

  赵翊失笑揉了揉她的头顶,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很好,还这般像孩子一样哭,大概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吧。但昭宁不说,他便也不追问。

  只是昭宁抱着赵翊之时,也不禁地在心里想,前世师父为何会对自己这么好,是因为她那时曾经救了他吗?但若只是因为如此,让她嫁给顺平郡王已经算是报恩了,何必这般几年如一日地暗中护她呢,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一种莫名的感觉袭上昭宁的心头,好似一层朦胧的薄纱,可她却始终看不透。

  倒是这时候,有汪汪叫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只雪白的毛团子冲进了后院之中,毛团子只有四个月大,全身的毛还带着些卷,一对黑葡萄般的眼睛湿漉漉的。它很是活泼,看到昭宁便朝她的方向冲过去,要她抱抱。它身后跟着的是负责照顾它的樊星。

  这只便是昭宁从贵太妃那里抱回来养的狗崽,大乔的大女儿,昭宁给它取名为吉祥,吉祥在崇政殿养了几个月之后变得活泼又粘人,尿尿都在它专门的净桶里,很聪明,昭宁疼爱极了它。

  看到吉祥进来,昭宁倒也不哭了,俯身将吉祥抱住怀里逗它,破涕为笑道:“吉祥刚才去哪里玩了,太妃来看你你都不出来,调皮鬼!”说着捏了捏吉祥湿漉漉的鼻子。

  吉祥虽然不会说话,却汪汪叫了两声回应她,然后舔昭宁的脖颈和下巴,小尾巴转得像陀螺,热情极了。

  赵翊看着昭宁和吉祥这般的亲近,眼睛微眯。

  昭宁初准备养狗之时,他与昭宁达成协定,狗只能养在外院,决不许上床。但是狗怎会受人管,尤其是吉祥还格外愿意亲近人,于是没多久就打破了不能进殿这个规矩,再没多久昭宁就悄悄将它带上榻一起睡,自然,是他不在的时候。赵翊有次回来发现的时候,发现她悄悄带着狗一起睡,她看到他之后,还试图将狗藏进被子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导致这个变化的主要原因是昭宁,是她纵溺吉祥。但这小东西对他也一样亲近,很是讨好,昭宁又喜欢极了,他也不好将之扔出去。

  总之,便成了今天这样。

  赵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看着昭宁和吉祥玩,但心中却又浮出一丝似有若无的情绪,他知道昭宁是极喜欢孩子的,可是两人却不能有孩子,昭宁大概……也是觉得有些孤寂吧。

  他垂眸喝了口茶,然后道:“昭昭,你若是喜欢孩子,再过段时日,可以从宗室里挑一个合适的过继来养。”

  昭宁听到赵翊的话微愣,再看看吉祥正缠着自己要扔球玩,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笑道:“其实我也还好的,师父不必麻烦!”

  她虽然喜欢孩子,但既然不是她和师父的孩子,她倒也没什么执念。

  赵翊缓缓一笑,让昭宁走到他身前来。可吉祥比昭宁跑得更快,它是个聪明极了的小狗,大概知道这位男主子才是重点讨好对象,跑到他面前来撒欢打滚,还舔他的鞋,看得昭宁脸色微黑,这小混球刚才还舔她的脸呢……

  赵翊却笑起来。

  他想拉昭宁坐在自己怀里,细细地问她今日做了什么,有没有好生吃饭,两个人一起好好赏这如云霞般的海棠花时,李继却进来通禀了。

  昭宁连忙避开,坐在一旁佯装镇定地喝自己的茶,不顾杯中的茶都已经冷了。

  赵翊低叹,但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了后院的山墙边听李继低声禀报。

  昭宁望着两人一个侧身一个直立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段时日,有什么人来禀报问题时,师父好像都要避开她一些听,以前好像师父是从不避她的。

  紧接着她又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许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师父不想让自己听了烦心罢了。

  她重新洗了杯盏,让青坞去拿师父喜欢的顾渚紫笋茶来,亲手烹给师父喝。她现在也学会了赵翊喜欢的烹茶法,现在烹出来的火候,能得到赵翊点头说一句‘不错’了。

  等李继通禀完退下,赵翊才走回来。

  而昭宁的茶也已经烹好了。

  她给赵翊倒新鲜的茶,见赵翊面色略微有些凝重,便问道:“师父,可是有什么大事?”

  赵翊似乎正在沉思此事,片刻后道:“说是大事倒不算,只是有些奇怪……驻守河间府的一支厢军巡视河间府边境,竟莫名消失了,河北东路的指挥使找了数日,尸骸衣冠也不见。所以上报。此事古怪,但朕立刻要南巡,也没空去查探。”

  昭宁听到此事,心中却猛地一跳,一时竟没提稳小壶,使得刚烧好的水溅了出来。

  幸而赵翊极其眼疾手快,将她的手稳住道:“昭昭,怎么了?”

  昭宁心跳如雷,根本静不下来。因为前世,契丹大举开始进攻大乾,就是从河间府这件事开始的!先是河间府有一队厢军离其消失,紧接着出现在了百里之外的契丹族,并被他们污蔑是来偷盗他们的军情机密,由此开始引发两国的冲突对立,战争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大范围爆发,半个国境都牵扯了进去!后来前世的师父虽打赢了这场仗,却在回途意外逝世。

  可是……可是前世此事分明发生在庆熙五年,现在才庆熙三年,为什么这件事提前了足足两年发生,这当中究竟有什么变化是她不知道的?

  昭宁心乱如麻,顿时有种事情失去控制的感觉。

  她在这几个月早已经探查过了,以太上皇的心智,他是不可能害得了师父的。而襄王五大三粗,平日里最大的乐趣就是喝酒,手中早没了实权,与太上皇早已没有往来,他也不会是凶手。那么凶手到底是谁?亦或者,师父死在回途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可这个意外究竟该如何避免,师父这一世还会死吗?

  一想到这些,想到眼前宁静而温馨的生活可能荡然无存,师父可能还会长眠于冰冷的异乡,昭宁如何能不焦急。

  但是看着师父担忧的神情,昭宁轻轻出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也觉得太过离奇了。”

  凡事急是急不来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何况既然这件事情发生了改变,别的事情也会相应改变。如今的师父身体康健,更胜过前世,未必就会如前世一般死在回途。昭宁想到这里,倒也稍微安心了些。

  赵翊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道:“南巡的行程已定,我也不能去查探,只能派冯远去看看了。其实这样诡谲的事,最好是派一个更懂军事之人去,我倒是有个人选,只是他不愿意……”赵翊顿了顿,并未继续往下说,而是问昭宁,“这次南巡要去巴蜀,昭宁可想同我一起去巴蜀看看?”

  昭宁知道这次南巡,是几日前就定下的,巴蜀推行新的新政改革很奏效,君上去南巡是鼓舞民心的,一定要去。昭宁没去过巴蜀,听说那里的人都喜食辛辣,脾气也爽朗大度,她很想去巴蜀一观。但是再不久就是贵太妃的生辰了,总不能她与君上都不在宫中。她便道:“我还是不陪师父去了,母亲的生辰在即呢。何况我最近总有些食不知味的,恐怕去了也吃不了什么好吃的……”

  不知是不是前几日偶感风寒没好,昭宁吃东西总觉得淡淡的没味,连以往喜欢的辛辣口味都不爱吃了。人也倦怠得很,时常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赵翊听她这般一说,眉头微皱。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拉到怀中,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果然扁扁的,一看午膳就没好好吃。这段时日昭宁总是吃得极少,好不容易被他养胖了些的脸又消瘦了下去,令赵翊有些微愁,怎的她养胖起来这样不容易,瘦却能瘦得这样快,几天不好生吃,下巴上便一点肉也没有了,一点也松懈不得。

  他对一旁的芳姑道:“晚上让小食局做些娘娘爱吃的辛辣菜。”又对昭宁说,“朕亲自喂你吃,不许不吃。”

  他用了朕,便是不容她拒绝了。

  昭宁哀叹,可是她真的没胃口啊!

  她仍然想着河间府的事,告知师父契丹之事并不必,师父只要一查便能得知,何况她还怕今生之事与前世不同,误说之下可能会误导师父。

  不过……她突然还想起来一则事,与师父之死有关。当时师父殒身的地点,也非常奇怪。最后一场战役发生在檀州,师父在这里彻底将契丹驱逐落败,可是最后师父殒身的地点却在岷州,一个极北,一个极西。师父为什么要行军去岷州呢?

  倘若她弄明白了这一点,是不是就能知道,师父前世究竟是怎么死的了?

第148章

  到了晚上, 赵翊果然将她喂得很饱。

  两碟片得薄薄的鲜美羊羔肉,再一碟烫金瓜,配着碗加了茱萸的香辛蘸碟吃了许多, 赵翊尤觉得不够,还喂了她两只玲珑蟹肉包子,半碗洒了香荽的羊肉汤,昭宁吃得肚子溜圆,一点也吃不下了。便夹起自己碗里蘸了料的羊羔肉, 喂了赵翊。赵翊一时没有防备吃了, 等一阵火燎般的感觉从口中泛起, 看到昭宁偷笑的神情, 他才知道她的坏心思。他是一点辣也吃不了的, 这下可不是要难受了。

  他难受了便也不放过她, 反正都是辣了,凑过去吻她, 她的唇舌滋味这样好,但因为吃了太多辛辣之物, 好像也是带着浅浅辣味的, 吸吮之间反倒是觉得很刺激,于是又渐渐将她压在了榻上。等昭宁反应过来自己引火烧身时, 也为时已晚。铜炉里头的碳还没烧尽, 铜锅里奶白的羊肉汤还咕噜咕噜冒着泡,屋内弥漫着浅浅的白雾,但她已经被赵翊亲吻绵密得说不出话来。想到师父马上就要南巡, 两人成亲之后几乎都是形影不离, 这南巡一趟至少是小半个月不得见,说不定更长, 于是也缓缓地环上了赵翊的脖颈,主动陷入缠绵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铜炉里的火烧尽了,羊肉汤也冷透了。昭宁最近本就倦怠思睡,一次后就昏昏欲睡,赵翊将她抱在怀中,浓密地亲吻她,大概是想到要走了,亲吻越发的稠密,几乎不放开她,他道:“昭昭,先不要睡,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昭宁勉强抬起了眼皮,轻轻地唔了声,算是回应了他。

  赵翊搂着她,认真地同她说:“昭昭,你听我说,我南巡的时候,你便不要出宫去了,后苑也尽量少去吧,我将刘嵩留着保护你……”

  昭宁察觉有些不寻常,不由问道:“师父,怎么了?”

  她仰起头,却只看到赵翊一双如墨的眼瞳,深邃不见底,她并不能完全看透,但她能看到他满溢的温柔,他低沉地道:“没什么,只是担忧你罢了。”

  他又继续亲吻她,昭宁便觉得也正常,毕竟上次出过她差点被恶犬扑伤的事呢,她在他的亲吻之下再度困倦,又渐渐地睡着了。

  昭宁这一觉睡了极久,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师父已经离宫了,听女官们说送行的队伍浩浩汤汤,从宣德门一直至南薰门,御街两旁都挤满了围观的人,声势浩大。但是昭宁因为一直没睡醒,竟也没有相送师父。而看她熟睡,赵翊当然也不会让人吵醒她。

  等昭宁坐在镜子面前梳妆的时候,就连青坞都边给她梳头边讨论:“娘娘近日好像睡得格外多些。”

  红螺在旁捧着一盆掺了玫瑰露的水,上头浮着几朵薄得透明的海棠花,供青坞梳头用。她也道:“正是呢,娘娘昨儿个似乎睡到了辰时,今儿都快睡到辰末了。且这几日即便做的是娘娘爱吃的,娘娘好似也吃不了多少,昨儿个若不是君上逼着,还不肯多吃,不知是什么缘故……”

  昭宁也不知道,但因为身体并未觉得不适,所以她也没有叫太医来看。她想了想道:“许是春困秋乏吧。”

  倒是芳姑在旁整理昭宁一会儿要看的账目,有些迟疑,她在宫中服侍多年,有些娘娘若是怀孕,便是困倦思睡,食欲也不太好。但是……君上不能使女子有孕,娘娘自然也不可能是有孕,她自然也不能说这话。

  青坞和红螺两个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什么也不懂,便也点点头,觉得应是如此吧。

  芳姑见青坞给昭宁梳好了发髻,笑道:“娘娘,账目已经整理好了,您可要现在看?”

  昭宁近日她将处理宗务之事挪到了崇政殿中做,免得来回奔波。

  她点点头,坐到了特地为宗务准备的长案前,翻看这个月宫中的开支用度,而青坞等人各司其职,有的去给她备早膳,有的去吩咐崇政殿的洒扫,留芳姑站在她身边伺候,因是早起,先给她沏了盏鹅梨汤。

  日光从槅扇外洒入,阳光清浅明媚,正是个春日里的好天气。昭宁被浅淡的日光笼着一边翻看账目,思绪却在纷飞。

  她还想着昨日听到的河间府一事,想着倘若大乾和契丹战争真的提前爆发,她能做什么才能给师父更多助力。

  前世这场战役师父也的确胜了。但是今生这件事提前爆发,始终还是令她心里惴惴,猜测是不是有她不知道的变化。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了顾思鹤,顾思鹤在军事上极其厉害,虽然略差于师父,但也是师父死后,仅存的能支撑起大乾疆域线的人了,前世倘若不是有他牵制赵瑾,恐怕赵瑾早已登基为帝了。

  倘若顾思鹤能参与,是不是能对师父有大助益?她知道赵翊有重用顾思鹤之意,但顾思鹤一直在委婉推拒。她想要劝说顾思鹤参与,只是眼下也不能出宫去。就算是出宫去,她现在是皇后,去见顾思鹤也并不合适。还是等师父回来,告诉了师父再说吧。

  昭宁收回了思绪,一边看手中的账目本,一边喝鹅梨汤,她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其中一条奇怪的账目上,是太康宫的账目。太康宫这个月用度两千贯钱,远远超过了平日的支出,但具体用什么,上面却没有写。昭宁眉头轻皱,这如何能入账,且好生奇怪,太上皇的用度其实都是宫中统一管的,太上皇何以单独花了这么多钱,用作什么了?

  多事之秋,昭宁很是谨慎。

  想到本就要去后苑,同贵太妃商议她生辰礼的事,昭宁打算亲自去太康宫一趟,问问太上皇这笔账目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昨夜吃得太多,并没有吃早膳的胃口,喝了鹅梨汤,换了身木槿色的蜀州春罗褙子后,便带着樊星等人去了后苑。

  此时正值春暖花开,后苑花开得万紫千红,锦绣灿烂。

  昭宁手执一把罗扇,与樊星等走在太康宫外的石径上。石径两旁盛开杏花,杏花的颜色较海棠浅,略带淡粉的杏花铺满了两旁的路,落英缤纷,连脚下都是一层柔软的花瓣。春景极好,昭宁边走边和樊星等停下看景,笑着说哪处的景色最好看,突然想起去年春天,杏花盛开之时,好像正是她参加东秀谢家家宴的时候。

  一年春秋,转眼间人事竟都有了这样多的变化,但都是好的变化,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倘若所有的事都能像现在这样美满,就再好不过了。

  昭宁正是看着缤纷的杏花出神之时,却听到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娘娘安好,许久不见了。”

  昭宁愕然回头,竟看到不远处的一株枝干遒劲的杏花树下,杏花纷纷,一个身着绯红从省服,戴着乌纱帽的青年对她行礼后站定,他下巴狭长,眼尾生得一颗红痣,嘴角正带着散漫的笑意。

  杏花纷扬地落在他的肩头,落在他的衣襟上,灿灿的日光微斜,透过薄薄的花云,落成一地耀耀的光影。将他的笑容衬得像梦一样的不真实,微风吹起他的衣袂,好像随时会与风同化而去。

  恍惚间,昭宁觉得好像看到过这样的场景,也是一个春日,衣着破落的青年蹲在杏花树下,笑着递给她一张符,说是可以避免她的‘血光之灾’。而她彼此还心情郁郁,陷于不被人理解的困苦,斗得鲜血淋漓。

  他们好像都变了很多,但又好像一点没变。但如今两个人都荣华满身,再于春日里相遇,杏花还是开得那样好。

  竟然这么巧,她今晨还想到顾思鹤,现在就遇到了他!

  昭宁竟一瞬间觉得沧海桑田,她点头笑道:“竟然是顾大人,你是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入宫来了?”

  顾思鹤也看着她。

  她似乎变化也不大,除了笑容越发的明媚灿灿,从前她身上总有些阴郁,或是说不出的沉重,但是现在都没有了。好像有人将她妥善保护,有人爱她信她尊重她,养得越发明妍,所以面对自己的时候落落大方,全无半分的怨怼或是后悔。至于衣着打扮,地位尊荣更不必提,即便是之前远隔千里,他也听说了那个人是如何让她一步步手掌权势,受人尊敬的。以帝王之势,要宠一个人很简单,可是能宠成那样,让全天下之人都尊敬她,实在是不简单,这当中不知赵翊暗中做了多少事,只是昭宁不知道罢了。

  似乎此前他警告她的那些话,全然是没有必要的。

  顾思鹤笑容不变:“前几日才回来,今日特进宫拜见太上皇。”

  他回答她的话那般有礼,浑然不似从前对她那般随意且故意逗弄了。自然,她已是帝王之妻,帝王是这天底下最尊贵之人,她自然也是,以如今她的身份,除帝王外无人再敢这般对她。

  昭宁却想到自己今晨想之事,她已经听说过了,这次河间府的事,师父抽不开身,本就是想派顾思鹤去的,只是顾思鹤以祖父身体不好,他要尽孝膝前为由,推脱不去。赵翊是何等人,自然不会勉强他。昭宁却实在是想劝顾思鹤参与这场对付契丹的战争,一则是为了国家安宁,为了君上,二则,她也想看到昔日那个战神再度耀眼于天下,他有这样的才华,自然应该施展,不该被埋没。

  今日正好遇到他,不如趁此机会劝劝他,毕竟她要见他一次可是极难的。

  幸而顾思鹤请安之后似乎也并不想马上离开,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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