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曾照小重山 第20章

作者:闻檀 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言情

  此时谢宛宁身边的女使紫鹃来传话了,手里捧着件刚做好的斗篷,笑着屈身对谢承义道:“大郎君安,我们娘子早听说您要回来,便早早地给您做好了斗篷。想着回去夜寒,特让奴婢给您送过来。”

  说着将手里的斗篷递了过来,谢承义接过一看,是他喜欢的墨蓝色杭绸的面料,里层又是极柔软的潞绸,针脚做得密密的,当真是再舒服也没有的,心里一阵宽慰。

  便是血亲又如何,他和宛宁才是多年的兄妹情分,在他眼中,唯有谢宛宁才是他同胞的亲妹妹。谢昭宁不过是从外回来的,虽面上说是他妹妹,可他是绝不认的。

  不过这话就不在姜氏面前说了,他只对紫鹃道:“替我谢了你们娘子,说我等会儿就去看她!”

  紫鹃笑眯眯地应下了,又将另一个食盒给了姜氏,笑道:“这是我们娘子做的川贝莲子羹,她听到夫人这些日子晨起有些咳嗽,早早地便嘱咐我们准备下了。川贝都是娘子一颗颗挑出来的,只要了药效最好的,娘子熬夜挑了许久呢。您喝了也可润肺止咳。”又似乎有些懊恼道,“娘子叫我们不许说,奴婢竟忘了,还请夫人忘了奴婢说过才好!”

  姜氏见紫鹃端出一只如白卵状的盅,揭开了一看,里头的川贝莲子羹熬得极软糯,热气腾腾,且川贝都是选了上好的怀中抱月,果然都是一颗颗挑出来的,心中微动。这些天她自觉亏欠了昭宁,于是任何事都以昭宁为先,的确有些忽视了宛宁。没想到她竟还注意着这个,给她送了羹汤来。

  毕竟也是亲养在身边多年的女孩儿,情分自然是有的,姜氏道:“她着实费心了!她身子素来弱些,你得叮嘱她好生注意身子,莫要这样亏身体才是!”

  叫春景找出了根二十年的人参交给紫鹃,让她拿回去给宛宁补身子。

  紫鹃这才含笑应喏退下了。

  谢承义便道:“您瞧着看,宛宁才是真真的良善妥帖,是做了我多年妹妹,做了您多年女儿的!”

  姜氏却仍想着昭宁也是好的,摇头道:“宛宁良善孝顺,昭宁也在改好的,都是你的妹妹,你平日可不许厚此薄彼了!”

  谢承义却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雪柳阁夜深如水。

  谢宛宁刚将烛台点亮,紫鹃回来禀报了,并将姜氏送她的人参给她看,谢宛宁却深深地吸了口气。

  以往她这般行径,姜氏定会亲自来嘘寒问暖,没曾想现在只是打发人送了根人参了事!

  谢芷宁柔声道:“姐姐莫要生气,母亲不过是耳根子软,等她再知道了谢昭宁的不好,便又回来疼姐姐了。我已经准备好了,这次定要让她无还手之力,再也挡不了我们的路!”

  谢芷宁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谢昭宁以前任她揉搓,如今却能反过来,将她也算计了,她心中怎能咽的下这口气。何况她虽是庶出,但因蒋姨娘受宠且管事,府中从不曾有人敢苛待于她。但这两日,她想去账设司拿些东西,账设司的人却告诉她:“这些东西原是大娘子的,如今却是不能让娘子拿走了……”

  她表面笑着,心里却是恨极了。她最讨厌别人不给她脸面,偏如今因谢昭宁发生了。

  此时站在谢宛宁身后的孙姑,却有些迟疑道:“两位娘子莫不如再等等,姨娘似就要回来了。一切等姨娘回来再定夺也不迟……”

  谢芷宁却道:“姑姑您不知道,谢昭宁在击鞠会上大放异彩,我听说,好些人家的夫人都想要邀了她去,以前这些可都只有姐姐才有的!且如今,就连父亲都对她和颜悦色起来,长此以往,咱们想要的东西,日后就难以图谋了。”

  谢宛宁则问:“姑姑,姨娘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孙姑轻叹:“姨娘说却也不远了,除了料理钱塘铺子的事,她还有旁的事料理,暂时实在是回来不得,还请两位娘子稍安勿躁。”

  谢宛宁却道:“怕是等不得了,我得到消息,原在乡下养病的白鹭,似乎不见了……”

  谢宛宁神色略闪过一丝慌乱:“姐姐……白鹭可醒了?当日的事,白鹭究竟听到了多少?”

  谢宛宁轻轻摇头,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但白鹭突然不见,势必与谢昭宁有关。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将她处理了,否则这样的事放在那里,我们始终是寝食难安。”

  如此一听,孙姑也不反对了,只能道:“那奴婢立刻给姨娘去信,叫姨娘无论有多紧急的事,都要立刻返回来!”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的事,等蒋姨娘回来怕是来不及的。

  谢芷宁端起茶壶来,给谢宛宁倒了一杯茶:“姐姐只管看我的,这次定不能让她在府上留下去了!”

  此时谢煊正料理完公事,叫了幕僚许先生过来,探讨伯父跟他说的话。

  书房里点着一盏豆灯,并不明亮,谢煊一边品茶一边道:“……陛下初登大宝,想要将权柄收拢于手,恐怕未来朝野之中会有动荡。只是谁升谁降,谁家楼起,谁家楼塌,却也是不知……朝中以顾王张高为上,我们谢家,却算是勉强依附于顾家了。”

  不知怎的,谢煊想起了定国公世子爷那张淡漠的脸,虽对着他们是有礼的,可那种有礼中,又透着一种疏远。只因他是天然的上位者,定国公家地位甚高,对他们这些人自是漠然的。

  这样的人物,不知以后又是谁能配得上,便是高雪鸢那般的,恐怕定国公家也觉得不配。

  谢煊是根本没想过家中女孩儿的,他们这样的人家,比起人家定国公府还是远远不如,何况还是定国公世子爷,那样整个汴京都在追捧的人物。所以那时候,他和伯父看到谢昭宁竟站在定国公世子爷的身旁,第一反应是惊恐。

  因为他们知道,那些曾试图打过这样主意的人,后来下场有多难看。他差点以为是昭宁错了主意,后来知道不是才松了口气。总之便是,那决不是能痴心妄想的人。

  许先生也颔首:“郎君定要谨慎行事才是。不过便是朝野波谲云诡,真正有难的也是那些大宗族,咱们谢家倒也还能平稳。郎君不必太过忧虑。”

  谢煊只是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朝野之事盘根错节,如何能说得清楚。”

  如今谢家勉强能算是依附于定国公家,还因宛宁的关系,依附于高家,可是日后呢。

  谢煊只盼着家里平平顺顺的,几个女孩儿和睦相处,都能嫁得好人家,两个儿子一个能建功沙场,一个能蟾宫折桂,便是最好的。现在一切都是向好而行,昭宁亦在改好,宛宁和芷宁本就乖巧,义哥儿最是令他满意,竟当真在战场上立了功封了巡检,眼下只等着他日廉哥儿金榜题名了。

  谢煊想到谢承廉少年聪敏,勤于学查于色,便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未来定是能如他所愿的。

  他们二人正说到此,外头响起通传的声音,是李管事来了。

  谢煊眉头轻皱,李管事替他管着家中之事,许先生与他议朝政,李管事通常是不会叨扰的。若是有事叨扰了,那必然是了不得的事,于是他颔首道:“请李管事进来吧。”

  许先生便恭敬地拱手退下了。

  李管事果然进来了,他是个生得两瞥胡须,面容老实的中年男子,穿了件团花纹的长袍。他进来便拱手:“郎君。上次您让查的小玉瓶之事……有结果了。”

  *

  谢承义已经回去歇下,姜氏收到了谢煊的信,匆匆前往书房。

  姜氏去的时候,正看到谢芷宁跪在地上,她大概是被人匆忙叫来的,已经梳洗睡下了,头发只挽了个小髻,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褙子,哭得哀哀的,满脸是泪。

  谢煊见她来了,沉着脸让李管事带着左右仆从退下去,合上了门。

  随即才将小玉瓶扔到谢芷宁面前,问道:“李管事查到,这小玉瓶是你所买,你老实把话说清楚。给宛宁下毒,嫁祸明珊一事,究竟与你有何干系!”

  谢芷宁神色仓皇道:“父亲,女儿真的不知道,女儿……女儿没有做过啊!”

  姜氏在来的时候,已经听通传的人说了事情的经过。她来的路上就已经塞了满肚子的火气,因此跨进门之后,毫不客气地骂道:“我便说是她没安好心,你偏不信。如今查出来果然是她!”她径直走到谢芷宁面前,问道,“你说,宛宁平日待你甚好,你为何要给宛宁下毒,还要嫁祸明珊!昭宁回来后,家中闹得鸡犬不宁,是不是都是因你!”

  “我……”谢芷宁却似乎吓得都快要哭了,对着谢煊深深磕头道:“父亲、母亲明鉴,女儿的确未曾害过宛宁姐姐,也不曾嫁祸明珊堂姐。家中乱事,都与女儿无干啊!女儿一向不惹事,对两个姐姐也只有恭从的,怎会去害了宛宁姐姐呢!”

  姜氏根本不信,道:“若是与你无关,为何这玉瓶是你的女使所买?你何以解释此事?”

  谢芷宁却更支吾起来,谢煊才沉下声道:“我一贯觉得你是老实本分的!府中这些事究竟与你有什么关系,下药之事是不是你所为!你若再不说,我便要动家法了!”

  谢芷宁仿佛被人逼急了一般,终于才道:“此事不是女儿所为,是长姐,那小玉瓶是长姐要女儿买的!”

  她这话一说,姜氏指责的气焰顿时萎了下来,她说……这小玉瓶,是昭宁让她买的?

  谢煊亦是眉头紧皱:“你说这小玉瓶,是你长姐叫你买的?”

  谢芷宁低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随即抬头,泪光莹莹道:“不瞒父亲,那日白鹭之事,姐姐自正堂回来后,心中便对宛宁姐姐恨极,认为若不是宛宁姐姐要那花冠,她也不会伤了白鹭,被您和母亲责罚,故要女儿……要女儿想些法子。女儿还劝说姐姐,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姐姐如何肯听!定是要报复回去的,她说只要女儿给她买一枚小玉瓶就好。女儿想着,只为姐姐买一枚玉瓶倒不是大事,因此便吩咐女使悄悄去买了,谁知……谁知那日从明珊堂姐的衣袖中滑落出来,女儿才知道,原来长姐竟然真的对宛宁姐姐下手!”

  她又接着说:“当时长姐还说,说那药粉会让人浑身发痒,若是抓挠了,便会留下伤疤!女儿当时还以为,她只是玩笑话,没曾想后来竟真的如此做了!”

  谢煊听得脸色愈来愈沉,姜氏则越来越震惊。

  姜氏并不信谢芷宁的话,以前便也罢了,可如今她看到了昭宁的好,觉得昭宁绝不是那般的人,她道:“这些不过是你口说,并无证据!难不成你就这般一说,我们就信了你不成!”

  此时姜氏身后的春景跪了下来,嗫嚅了一下嘴唇,道:“郎君、夫人,奴婢……奴婢有话要禀!”

  谢煊阴沉的一眼扫过来道:“说!”

  春景才道:“奴婢……奴婢瞧见了娘子在喂食的汤药中动手脚,但因没有看真切,更怕是平白冤枉了大娘子,因此才不敢说话。但是如今三娘子说了,奴婢便不能不说出来,当日之事,的确是大娘子所为!”

  谢煊深吸了一口气,只谢芷宁说的话,他自然也是没有全信的,可是加了春景的话之后呢。这二人平日与谢昭宁无冤无仇,春景更是平日伺候姜氏之人,难不成二人都来害她?

  小玉瓶之事,此前他虽觉得和谢昭宁有些关系,却并不想,她竟真的在背后谋划。不仅逼迫庶妹帮自己的忙,还想毁了宛宁的容貌,心性竟如此歹毒!更可气的是,这几日他竟觉得谢昭宁在改好了,往日那些都是他对她的误会,实属自己多心了,如今才知道,这些不过是假象罢了!

  他对姜氏道:“如何,此前你对她深信不疑。现在两人皆可佐证,你难道还要信她不成?”

  屋中一时寂冷,姜氏看着跪在地上的谢芷宁和春景,她们二人都称自己是亲眼所见,绝无假意。可是姜氏却还是想起,那天昭宁来找她学打算盘,看着她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母亲要相信于我。而她虽然不懂,却答应了她。

  既然答应了她,便不能不信她。

  姜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我,我自然还是信她。”

  谢煊气得一哽,觉得姜氏已经是无理包庇了。他道:“倘若谢昭宁真的存心害宛宁,此乃心性之大错,那就决不能姑息,必要送去好生教养!眼下两个人证已是俱在,若是有了物证,的确是谢昭宁所为,这次决不能轻易饶恕了她!”

  姜氏却问:“事情已经过去这般久了,物证又能从何而来?”

  谢煊道:“却也简单,玉瓶虽是芷宁所买,可里头的药粉是特配的,只需将这药粉拿去问了汴京中几个药铺,便知究竟是谁去配的。若查到是昭宁身边的人,这次便是你包庇也无用,定是要禁足到出嫁的。并非我心狠,而是她若是这般的心性,放她在外面行事,定会危及家族,危及她自己!到时候旁人只会对她多加非议。”

  姜氏听了心里一颤,可是……可是昭宁,昭宁才与她和好,若真是昭宁做的,该如何是好,她能眼睁睁地看着昭宁被永远禁足吗,她不可以啊!而且不知为何,看到谢芷宁和春景跪在那里,她心里也隐隐觉得,好像的确和昭宁有关。亦也不知为何,哪怕想到这件事可能真的是昭宁做的,她第一反应也不是厌恶了昭宁,而是着急慌乱了起来。

  姜氏犹豫后道:“伯父已经说了,等义哥儿回来,家中要好生为义哥儿办一场宴会,咱们方才就已经给伯父送了信过去。你若真的处置了,怕也惊扰了伯父那边。不如等这次宴会之后再说。若是、若是此前,昭昭亲自来认错了,便不禁足于她,如何?”

  她希冀的眼神看向谢煊。

  谢煊看了姜氏一眼,吐了口气,慈母多败儿!姜氏此举不过是想拖延罢了!

  之前,他只以为母亲是如此,没想现在,姜氏也如此!

  想到这个女孩儿毕竟是在外长大,没得在他们身边亲养,又是跟着姜远望这样的军士长大的,跟着姜远望习得什么样子都不好说,也不能全怪了孩子。

  谢煊深深地吸了口气,道:“罢了,若是她能来认错,说了愧疚之意。我便只禁足她一年。但是,你不可透露了她知道,在场诸人也不能说与她知道。你们可都知道了!”

  姜氏立刻点头,春景也如此。

  谢芷宁在点头的时候,却垂下头,嘴角微微一扯。她们暗中使孙姑联系了外头的人,自然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这次,定要叫谢昭宁再不能翻身。

第25章

  谢昭宁起了一大早, 迫不及待地奔向均安堂,因着堂祖母的寿宴,她一天未见过祖母, 便已经觉得十分想念了。

  老年人睡得总是少的,周氏也已经起身了,正由梅姑服侍着敷脸。

  见到外面还是深蓝的天,几点寒星斜斜地挂着,孙女就已经一脸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周氏含笑:“你怎来得这样早, 又不是大请安的日子, 可吃早膳了?”

  谢昭宁笑眯眯地道:“来同祖母一起吃早膳, 再去母亲那里学算盘!”

  她现在将自己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既是有机会重来, 她便不想再做曾经那等无用之辈。故和母亲说好了,早上同她一起学打算盘, 下午再去归风堂进学,姜氏重新给她请了个老夫子, 要教她读书。

  不过姜氏请的老夫子学问虽渊博, 为人却十分古板,她有不通之处, 老夫子并不愿意与她多讲, 只是板着一张脸,让她回去把书读透记下就罢了。

  谢昭宁不由得想起曾经,她偶然在寺庙里遇到的那个隐世的僧人, 他不但教过自己下棋, 还给自己讲过佛经上的话,亦是娓娓道来, 融会贯通的。哪怕她一时听不懂,他也不会生气,而是会耐心地再同她多讲几遍。那时候她人生困顿,若不是这位神秘僧人在旁边用佛经开解她,恐怕她只会更加的难受。因此除了祖母还有阿七,这个神秘僧人也对她也是很好的人。只是上次派红螺去前世遇到他的药王庙去问过,红螺并未找到此人。看来只有哪日她得空了亲自去找寻他,才能有下文了。

  周氏笑着让梅姑赶紧布膳,她年老了,吃的都是些软烂易克化的东西,为着谢昭宁来吃饭,便让小厨房准备了她喜欢的羊肉包子,笋泼面。

  谢昭宁夹了一块羊肉包子吃,咬破包子皮后便是羊肉的浓汤入口,羊肉鲜甜,回味无穷,这样的包子很是得她喜欢。随即她同祖母讲自己在堂祖父家击鞠的经历,如何大杀四方,如何赢得满堂彩,就连男子都不如她,末了还问周氏:“祖母,我厉不厉害?”

  周氏笑得极开心,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就应该是这样的,我们蛮蛮就是要光彩夺目的,叫他们都看看我们蛮蛮有多好!”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谢昭宁看着周氏病重的面容,似乎焕发了蒙蒙的光亮,她的眼眶微微湿润了。她做这些,最终都是为了要祖母高兴,只要祖母高兴,病就能好一些了。

  周氏又说:“不过祖母最高兴的,还是你与你母亲和好了。我以前瞧着姜氏有些糊涂,总是疼那个假的,不知疼你。如今她也知道疼你了!”

  周氏的心病,还是在因她弄丢了昭宁,以致昭宁和家中亲人们关系不善上。谢昭宁也知道。

  至于母亲,如今虽和母亲和好了,谢昭宁却还是未如同信任祖母这般,全然地信任母亲。她总觉得也许哪一日,她犯了什么错,母亲又还是会不相信她,又还是会去同旁人好。

  周氏因着高兴,又要多添一碗粥,谢昭宁笑着给祖母添粥夹菜。

  祖孙二人正热热闹闹的时候,外头又响起了通传的声音,谢承义也来探望周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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