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檀
她和青坞二人走到凉亭之中欣赏月色。
一阵凉风吹过,垂柳的枝条拂动,湖面更是泛起银色波纹。
大概是因凉风吹拂,站在近旁的那个小丫头为了躲风,便站得离两人更近了些。
青坞看了一眼那小丫头被月色投下的影子,拿着一把竹骨的团扇给昭宁扇凉,语气有些焦虑地道:“娘子,您方才为了不让蒋姨娘放出来,也太心急了些,您手里并无蒋姨娘有罪的证据,咱们到时候该如何是好?”
谢昭宁更看到,那小丫头的影子近了一步。
柳条垂下如万千绿丝,隔绝了两边的视线,谢昭宁知道此人上钩。嘴角带笑,语气却狠道:“青坞,不是这样我没有办法,我是不能让蒋姨娘被放出来的!咱们趁她还没放出来的时候,在她的饮食中……下了药,她不就永远都放不出来了么?”
青坞的语气仿佛被吓到一般:“您怎会有这般想法,到时候您要是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娘子,你切不可这么做啊!”
昭宁却仿佛有些烦躁:“我是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恨极了谢宛宁,决不能让她出来,再与谢宛宁联手!”
紧接着又是风吹过,竹叶的声音簌簌作响,再也没了说话的动静。
……
此时谢宛宁正在雪柳阁中卸妆。
妆台前放着琳琅满目的盒子,都是这次平阳郡主带她去宴席时,那些夫人们送的礼,其中最华贵的是淑太妃送的一只翠玉的手镯,放在锦缎上,宛如汪着一团春水。
谢宛宁看着这些东西,想着自己回来去给堂祖父请安时,堂祖父因她得了太妃的赏识,眼中对她的满意,还当场送了四个仆婢给她。又想到去给父亲请安时,父亲的赞誉。最多的是那些世家夫人们对她的夸赞,说她如此良善贤德,才该是谢家嫡长女的风范,谢昭宁一个从西北回来的蛮夷之人,还曾经做过那些错事,是根本无法与她相较的。
自然了,这多亏得她暗中告诉高雪鸢,说了许多诸如对妹妹严苛,掌掴女使,学识低劣的事。高雪鸢本就恨谢昭宁,自然愿意帮忙,甚至在淑太妃面前都提了两句,谢昭宁的风评怎能不变差呢。
她的心里满是快意,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冒了出来,想到自己得到的那个封号,她忍不住手轻微地颤抖,对孙姑道:“姑姑,你知道吗,我今天实在是高兴极了!”
孙姑悄然站到了她的背后,露出祥和的笑容:“二娘子应该要高兴的,您得了这个封号,也得了谢老郎君和郎君的赞誉,姨娘也快要放出来了,还有,您的弟弟也快要回来了呢。以后,咱们也会把三娘子救出来的,到时候咱们便能团圆了!”
谢宛宁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刚卸了妆,但她的脸蛋呈现如玉般的莹白,眼眸亮晶晶的,脸色红润,她一笑道:“这些固然都是高兴事,但是不光如此,姑姑,我不光为此而高兴。”
她有些神思恍惚了起来,她想起这么多年以来,她为什么要去努力做到优秀。
寻常人是不会记得自己三岁前的事的,但并不知怎么回事,她却隐约地记得自己三岁前在农家过的日子,还有当年如何被找回谢家,并且她还记得,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反复说:“你不是谢家的娘子,是他们找错人了,你要特别优秀,她们才不会抛弃你……”
她为此而非常的惶恐,她总觉得这就是真的,所以拼命去讨好周围的人。直到谢昭宁回来,这件事终于成了真,而她即将失去她拥有的那些东西。这怎么能行呢,她绝不要失去这些东西,这些都是她的,是谢昭宁非要回来跟她抢!所以她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害她。这辈子她要站得高高的,她要得到最尊贵的名分和地位,她要把谢昭宁踩在脚底,并且,她还要让谢昭宁被所有人踩在脚底。这样他们才会说,血缘根本不重要,只有她谢宛宁才像是谢家的真正嫡出的娘子,谢昭宁是个什么东西——
现在,在姨娘的帮助下,她终于又开始一步步地接近她的目标了,凭着高大夫人和平阳郡主相助,凭着淑太妃的封号,汴京已经有许多的世家夫人娘子觉得她比谢昭宁强,觉得她貌美心善,以后她要让天下人都这么看。她还要比谢昭宁高嫁,谢昭宁休想比过她去!
想到这些,谢宛宁就激动无比,她将淑太妃送她的玉镯拿起来,轻轻地抚摸。瞧着那样莹润的水色,果然不愧是太妃的赏赐,这样好的翡翠永远是贡品,旁人再有钱也是不能得的。
正在这个时候,孙姑透过槅扇看到,门口屋檐下吊着的风灯的影子晃了片刻。
孙姑立刻警觉起来,她与谢宛宁说话时是屏退了女使的。可院子已经落了锁,按理不会有人进来。她低声问道:“是谁在外面?”
却有个女子的声音道:“姑姑……是我!”
孙姑听到这个声音,便亲自几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只见一个娇小的披着黑斗篷的身影露出来。
此人快步走入屋内,将斗篷摘下,原是个面容清秀的小丫头,谢宛宁一看竟是此人,略是一愣,立刻问道:“是你?不是告诉过你,寻常时候不许你过来吗?”
这个小丫头雪扫是她们千方百计,好不容易插到谢昭宁身边的探子!
自谢芷宁因被谢昭宁所害,彻底不能用之后,她们便再也不能得知谢昭宁身边的消息。谢宛宁想了法子,将蒋姨娘铺中掌柜的女儿悄然安排到了账设司,又使她表现得机灵能干,被青坞选中到谢昭宁身边服侍。只是雪扫虽入了锦棠院,却只是做些丫头的伙计,并不能成为谢昭宁亲近的女使。
雪扫道:“二娘子,奴婢知道了重要的事,来不及等了,必须现在就要让您知道!”
雪扫年纪虽不大,却极是机灵。若不是重要的事,她定不会冒着风险来找自己。谢宛宁示意她赶紧说。
雪扫才说道:“二娘子,今晚大娘子回来后,得知了姨娘要被放出来的消息。立刻便去找了郎君,说她有姨娘有罪的证据,要郎君暂不放姨娘出来!”
谢宛宁立刻一惊,她已经和蒋姨娘的掌柜做下了天衣无缝的证据,谢昭宁怎么可能再翻过来!
不等谢宛宁问,雪扫就立刻说:“大娘子并未能当场拿出证据,且回去的路上,奴婢听到大娘子和青坞说,她根本没有证据,不过是想对姨娘下了毒,将姨娘去了干净。还说,还说您这次得了妙手娘子的称号,比她这个嫡长女都尊贵了去,她气不过……准备在东秀谢家的寿宴上报复于您!奴婢听了这些,心里着急,才想立刻来回禀娘子,让娘子早做准备!”
谢宛宁听到这里更是震惊,她知道曾经的谢昭宁极是肆意妄为,这种事若是在谢芷宁的诱使下,她是做得出来的。但现如今,她也敢如此行为吗?她看了孙姑一眼。
孙姑则更为警惕一些,问雪扫:“你是如何听到的?”
雪扫道:“二娘子放心,我一月前便得了给大娘子掌灯的差事,大娘子晚上去何处,都是我与一个叫红绣的丫头一起掌灯。今儿青坞姑娘告诉大娘子您得到了妙手娘子的称号时,奴婢虽不在屋中,却听到了屋内砸东西的声音,想必是大娘子心里不满正在发脾气。随后大娘子略作梳洗,立刻去找郎君说了姨娘之事。”
雪扫顿了顿继续道:“回来的路上,大娘子与青坞说事,本是让我和红绣远远避开的。是奴婢仗着有垂柳遮挡,夜深不得见,才靠近了听到的。且大娘子还详实说了,该用何种药才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还说这般,等蒋姨娘没了,即便大娘子拿不出证据来,郎君又能如何!”
雪扫这般一说,孙姑和谢宛宁便有了八分的相信,至少这小丫头是仍对她们忠心耿耿的。
谢宛宁让她先下去,免得引起谢昭宁的怀疑。孙姑则叫了紫鹃进来,让她去暗中查证。
谢宛宁站了起来,在屋中走来走去。不论如何,她是决不能让蒋姨娘有事的,如今她最大的依仗便是蒋姨娘了!若是蒋姨娘没有了,谢昭宁下个对付的便是她!她对孙姑道:“姑姑,此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定要提醒姨娘注意。”她又想了想道,“多调配些人手去白蕖院中,盯着姨娘的饮食,决不能让谢昭宁有任何得手之机!”
孙姑道:“娘子放心吧,奴婢都会一一去做的。只是,谢昭宁还打算在东秀谢家的寿宴上对您动手,您打算该如何做?”
谢宛宁却冷笑道:“姑姑,您知道什么叫得偿夙愿吗?我从不怕谢昭宁会对我动手,我是怕——她不对我动手。她想害我,那可真是太好了,您拿些笔墨来,我要给郡主写信!”
孙姑是知道自家娘子一贯的手腕的,娘子既然这么说,那心里定是已经有打算了,她立刻去东厢房中,拿了娘子惯用的笔墨纸砚来。又替她再拿了一盏灯台,能照得更明亮些。
谢宛宁在灯台下铺了纸,开始写信邀平阳郡主参加东秀谢家的寿宴,想了想,她还让平阳郡主更多地邀请同好的世家夫人们一起来参加。既然谢昭宁嫉妒她得了妙手娘子的封号,想要报复她,那她便要遂了谢昭宁的心愿,甚至还要想助她一臂之力才行,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件事,让她风头出尽。
谢宛宁眼中闪过森森的阴冷。
她要让谢昭宁在如此场合下,在众多人面前,彻底地身败名裂!从此骂名缠身,永不得翻身!
第69章
三日后便是堂祖父的生辰, 亦是一个晴天。
虽说是卧床养胎,但毕竟也要有些许的走动。姜氏每晨起沿着院子走上小半个时辰,看看她种下的草木, 看看夏季里盛放的玉簪花、茉莉花、栀子花。一一给昭宁讲她是怎么种植的,昭宁认真地听着,实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时常看到旁边盛氏送的那只肥壮的羊,怡然自得地啃着开得灿灿的花草。
姜氏总是气得眼皮都跳,对含霜道:“……便是送来给我找麻烦的, 把它关回倒座房去!”
谢昭宁也总是偷笑, 姜氏虽然对这只羊呵斥有加, 但其实还是用好草料喂着, 并无怠慢。
不过姜氏今日并未拉着谢昭宁逛院子, 而是将她按在圆凳上, 给她梳妆,女使们端着钗环衣物来回穿梭, 谢昭宁怕母亲太麻烦,道:“堂祖父家的宴席, 与我们的家宴无异, 何必隆重打扮!”
姜氏却严肃道:“不许你不慎重,日后你参加的每一场宴席, 母亲都得亲自看着你打扮再说!”
姜氏挺着浑圆的肚子, 指挥含霜将她选的碧玉耳坠换成了嵌红宝石的金玲珑耳坠,昭宁哭笑不得。
她本还担心着,在姜氏的指导下她会打扮得过于华贵, 但等女使们妆点完成, 她才看到铜镜中的自己,与平日的清灵之色比, 好似更多一分明艳,头发梳了双蟠髻,戴的是赤金宝石的发箍,又缀了红宝石耳坠,衬得她肌肤更是欺霜赛雪。日光照进来落在她的脸颊上,好似她也漫溢出了暖光。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这样也好,这才该是谢家嫡长女应有的装束,母亲品味的确有所提升。
昭宁站起来,对母亲道:“您在家中养胎不出门,便或是寻一些针线做做,或是看些账簿。但总之莫要劳累了,也莫要出门走远了,等我们从堂祖父家回来,给您带好吃的!”
姜氏道:“……母亲是怀孕了,不是人要没了,瞧你们一天天紧张的。”但又说,“若有你二堂伯母所制的琥珀桃酥,也可带一些回来。”
谢昭宁笑着应是。待从正堂出来后,见屋中姜氏已经躺下了,她轻声对送她出来的白姑道:“姑姑,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母亲出门。无论是谁来传话,都不能递到母亲耳边。您记住了。”
白姑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大娘子已经提前与她通了气,她知道大娘子大概要做什么。但听到大娘子如此郑重,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慌。
究竟会出怎样的事?
昭宁刚到了台阶,却看到红螺从不远处急促跑来,似乎找她有要事一般。
若非超出计划之事,红螺不会在此时找她!
昭宁眉头微皱,脚步略缓,等了等红螺。
红螺几步跑到了她跟前,急促地喘息着,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谢昭宁:“娘子、娘子,是徐先生传来的消息。”
昭宁将信封撕开,展开里面的信纸,看到了上书的内容:“蒋家起复已定,蒋余盛已于七日前班师回朝,恐将至汴京。消息尚未传开。”
谢昭宁深吸了口气,蒋余盛果然回来了!
既然还未传开,那就必须在没传开,或是蒋余盛还没造访谢家前,将一切都搞定。否则蒋姨娘恐怕是再也死不了了!
谢昭宁合上了信,问旁边的青坞和红螺:“……一切可都准备好了?”
青坞和红螺齐声答道:“娘子放心,一切都已妥当了。”
谢昭宁对白姑点点头,这才带着几个女使,朝着影壁的方向去了。
到了影壁会和,父亲和谢承义骑马,昭宁和谢宛宁则各自乘了马车,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东秀谢家的门口。
昭宁被青坞从马车上扶下来,便看到一个穿蓝色杭绸直裰,长相清秀的少年早已等在门口,前行两步给谢煊请了安,笑容明朗道:“父亲安好,孩儿已是快一年没见父亲了!”又对谢承义道,“哥哥安好!”
再看到跟在后面的谢宛宁,眼眸微微一亮道:“长姐安好!”
谢宛宁还没说话,谢承义就皱了皱眉纠正道:“二弟,宛宁是你二姐,昭昭才是你的长姐,你还不快来见过!”
谢昭宁神色淡淡,谢承廉这才看到谢昭宁一般,露出笑容:“是我一时忘了,长姐安好!”
谢昭宁眼见,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冰冷。想必是心中怨恨她将他母亲关了禁闭一事,早已生了怨怼。
她嘴角掠过微笑,这个少年就是蒋姨娘所生之子谢承廉了。她记得谢承廉读书的确颇有天分,可却是个心胸狭隘、并无远见之人,后来虽中举,却并未再中进士。不过在谢家和蒋家的庇护下,仍靠荫蔽做到了五品官的位置。只是一辈子也并不出挑,不如谢昭宁、谢宛宁等人耀目,连谢承义的功绩也没有达到。
如今一见,果是如此。
这样的人她心里并不十分在意,他连他姐姐谢芷宁的心计都不如。失了蒋姨娘的庇护,他便什么都不是了。
他们一行人朝厅堂走去,只见谢家中仆妇穿梭忙碌,院中已停满了精致的马车,堆满了旁人送来的贺礼。
堂伯父谢景带着二伯父和三伯父迎面走来。
今日是谢景的寿辰,他自是笑容和善,面色红润。众人给他行礼祝寿,他笑呵呵地道:“快起,快起!”谢煊解释了为何姜氏不能来,谢景笑道:“这有什么,改日我还当去看看她才是!”他先夸了刚回来的谢承廉两句,也夸了谢承义、谢昭宁,最后着意夸了谢宛宁,“宛宁得了妙手娘子的称号一事,许多人都知道了。今儿到访的许多亲眷,都说想一睹她的真容呢。宛宁,你却是为我们谢家添彩了!一会儿快些去花厅吧,许多人想同你说说话呢!”
谢宛宁屈身回礼道:“堂祖父谬赞了,宛宁自是谢家之人,为谢家添彩也是应该的。”
谢景更是赞赏点头,觉得谢宛宁当真是谢家教养出来的孩子。
他先来迎他们,却是有要事相商,叫了谢煊和谢承义等随他一起去书房,边走边道:“是你父亲来信,跟我说了他在任上的事。堂祖父便想和你商量一二……”
谢煊听到是父亲来信,面色略微一凝,叮嘱两个女儿:“你们先去花厅吧!”随着堂祖父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谢宛宁则对谢昭宁略一颔首,笑道:“长姐先请吧!”
谢昭宁却仿佛有些许不甘一般,冷冷地瞥了谢宛宁一眼,朝前走去。而谢宛宁在后,眼中再度闪过畅快之意。心道谢昭宁果然是因妙手娘子称号一事,开始再度嫉妒于她了!
两人离花厅不过几步的路程,一前一后很快就走到了花厅外不远,却见花厅中并无什么人,今日众女眷们竟并未在花厅中相聚。
这时候林氏身边贴身的姑姑走了过来,笑着对两人道:“两位堂家娘子,今儿老夫人说,院中的荷花开得那样好,便在荷花池旁的两层楼暖阁中布置了桌椅,一边可以闲谈,一边可以赏荷。请随奴婢们上来吧!”
她先朝着旁边两层的暖阁走去。
谢昭宁二人随着她上了阁楼,东秀谢家这暖阁修得极宽阔,下面那层平日是老夫人住着,上面那层用来观景却是极好的,只是毕竟是老夫人的住处,平日并不用来待客。
上了暖阁,见阁楼之中果然满坐着各个世家娘子、夫人,竟比当时给堂祖母贺整寿时还要多!也都盛装打扮,三两成群地说话,吃些零嘴。而阁楼的槅扇全部打开,一眼便能看到不远处池中荷花盛放,碧叶接天的美景。再旁有个多出去的台子,是搭在假山上面的,旁边斜长着一棵遒劲的苍松。这阁楼建造得极其高明,当真与景色融为一体,果真是赏景的佳地。
谢昭宁二人刚上了阁楼,就看到一个盛装打扮、面容娇美的少女迎了上来,正是高雪鸢。她见着谢宛宁便笑,拉她的手道:“宛宁你怎的才到,快些过来,夫人们都等着你呢!”
见高雪鸢领着谢宛宁上来,许多的世家夫人娘子也站了起来,围住了高雪鸢和谢昭宁,与她说话,笑着夸赞谢宛宁:“……平阳郡主说得不错,果真是良善温婉,当真是个好孩子!”“听说在家中也是孝顺和睦的,谁家若是娶了,便真有福分了!”宛如她才是谢家嫡出的大娘子一般。
谢宛宁笑容满面,却连连谦虚,越发惹得夫人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