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曾照小重山 第71章

作者:闻檀 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言情

  顾羡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他随即却又迅速想到了,边境未曾来信,可是顾家却收到了信,是了……!收到信的是顾思远,是他将信拿来的!

  顾羡心冷如寒冰!这些事情,顾思远定是都暗中谋算好了,包括那张契纸,包括这批被送出去的军需,肯定都被顾思远动了手脚。顾思远真的狠顾家到想要让顾家九族皆灭!他连顾这个姓都不想要了。

  还有个更要紧的事,为了让顾家坐实里通外敌之事,李家势必会……势必会在顾进帆送军需的路上,截杀顾进帆,等东窗事发之时,便可说进帆是畏罪自戕,如此一来……如此一来,顾家更是辩无可辩了!

  想到进帆临走前还在跟自己说,要给自己带野兔肉回来,想到他不知生死。顾羡戎马一生,此刻站在庭院的细雨中,却觉得天旋地转一般,仿若平生的支柱在尽数倒塌!

  顾思鹤一直闭眸听着,到了他必须出去的时候了,此刻他将顾思远怀中那几张纸拿出来撕成碎片,随即终于站起身来,提着刀走出去。

  他浑身是血是伤,刀上也尽是凝固的血,从庭院之中缓步走出来,仿若地狱阎罗一般的登场。将郑合昌吓了一跳,顾思鹤怎会突然出现在顾家!不是说他已经去了榷场没回来吗,他不知为何有不祥之感,怒道:“顾思鹤,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抗旨吗!”

  顾羡则是惊喜、激动得快要哭出来:“……鹤儿!”

  方才是顾思鹤的下属救了他,他并未看到顾思鹤的踪迹,还一直担忧他的安危。生怕他不会武又无防备,被顾思远所伤。不过看到顾思鹤的瞬间,顾羡已经明白过来,鹤儿这般……恐怕是经历了什么大事了!

  顾思鹤走到祖父身边,低声道:“祖父不必担心,我没事,父亲也没事。”

  随即顾思鹤看向郑合昌,嘴角一勾道:“抗旨?你们奉了君上的哪道旨意了?顾家是世袭国公之位的勋爵之家,父亲更是二品大员,你们要对二品大员之家行抄家之事,就将旨意拿出来!”

  郑合昌想到事情毕竟布置得万无一失,冷道:“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你家榷场私通外敌一事已被证实,顾进帆更是趁机押送军需出汴京。里通外敌之事,便是不请君上的旨意,我也能先斩后奏拿下你们顾家!你还要负隅顽抗,等下了刑部,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来人——”

  他身后的卫兵顿时涌动,可随即顾思鹤的人也从暗中显出身形来,是顾家豢养的死士,个个目露寒光,长剑在手将卫兵等逼退!

  郑合昌更怒:“大胆顾思鹤,你抗拒抓捕,还不是里通外敌!”

  “郑大人不需急,听我说来便是。”顾思鹤笑了笑道,“榷场买卖军械却有其人,我已抓到并派人加急槛送京师,不过此人并未顾家之人。且父亲送军需到绵州时遭遇追杀,我已救下父亲,杀人者的尸首也被我送回汴京调查主使之人。至于为什么这些事会发生在我们顾家——”

  顾思鹤一伸手,他的属下提了一物上来,并将那物扔到了地上。

  所有人定睛一看,竟是顾思远的尸身!

  而且是顾思远几乎被分成两半的尸身!

  顾羡震惊地瞪大眼,毕竟曾也是他的亲孙子,是在今日之前,他还真心疼爱的孙子!可是想到顾思远做过的事,想到顾家今日困境的伊始,想到他和他父亲对他暗中的谋划和打算,如今全都付诸一炬,顾羡重重地闭了眼睛,他再也不看那具尸首。

  郑合昌听顾思鹤一一说来之时,心里已是震惊,顾思鹤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还救下了顾进帆,杀了顾思远!他们重重防范顾进帆,防范顾羡。却只将顾思鹤当成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他去榷场时他们并未引起重视,他在暗中有动作时他们也并未察觉,竟让顾思鹤一步步算计至此!

  顾思鹤该是个多么可怕之人!同自己一起长大的亲哥哥,也能下这般的毒手!倘若真的逼他至绝境,恐怕任何没底线,罔顾人伦的事他都干得出来!

  顾思鹤看着那具尸首,仿若那并非他曾经的兄长,而是一具陌生路人的尸首。他淡淡地道:“顾家出了里应外合的叛徒,现已经伏诛了,不过伏诛前他已将自己所做之事一一交代了,与谁勾结也说明了,并按了手印。我顾家自当奏明圣上,到时候细查便知——究竟是谁里通外敌了!”

  郑合昌虽知恐怕是大事不妙,气势上却仍不输,随即冷笑道:“除了此事,你顾家做过的那些操纵瓦市,在榷场牟利之事也不曾有假,你们以为,你们还逃得掉吗!”

  顾思鹤听了更是冷笑:“郑大人此言,是对我顾家太过轻视了吧。郑大人此时不妨回去问问,李大人现在在何处?李大人正在主持天宁节的庆典准备活动,决不会与送进京的党项人细作有关吧?”

  郑合昌决不会被顾思鹤的话分了心神,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不必再与顾思鹤理会,他们人多势众,必能将顾思鹤等二人拿下,只要能拿下顾思鹤和顾羡,找到让顾思远伪造的往来书信,便依旧可以置顾家于死地!

  刀光剑影在暗中闪动!

  两方对峙至此,只待兵刃相见!

  却是此时,门外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两方皆停了手。随即是数列侍卫涌入顾家,这些人训练有素,身着黑漆顺水山字铁甲,面容肃冷,在两侧站定后立刀。

  所有人面色微变,是禁军,且是禁军当中的殿前司,禁军中的精锐!

  又有一人骑马而入,此人身着红色圆领长袍,展翅幞头,笼巾。生得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面带和善的微笑,服侍于帝王的身后,正是内侍省总都知李继!

  李继勒住马,伸出手。手里握着一卷印万字不断头暗纹的软绢,淡淡道:“有圣旨,众人接旨!”

  圣旨,为什么这个时候有圣旨,究竟是什么内容!

  两方的心都不由狂跳起来,郑合昌自然是盼望这一番谋算天衣无缝,君上真的治了顾家的罪。顾思鹤却惊魂甫定,这件事到这个地步,超脱了顾思鹤的掌控,他想搞死李廷秀,顾思远私卖武器便是通敌卖国,他背后便是李家,他说是李家通敌毫无问题。可是他从榷场送出来的人犯和证据,起码三日后才到京,君上是绝不知背后内情的,怎么会这么快就有圣旨!

  他眉头轻微一皱,仍然同顾羡、郑合昌一起跪下。

  所有人都纷纷跪了下来。

  李继见所有人的跪下了,才展开手中的软绢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家之女顾含真,谋害皇嗣嫁祸嫔妃,实属祸及九族之罪,然朕特念其家功勋在身,准赦其族人之罪,赐顾含真自尽。顾家把持朝纲十余年,党羽遍布,以权谋私,残害贤臣。着免去顾进帆枢密使一职,除顾思鹤一人外,免去顾家诸人职位。郑合昌助李廷秀谋害臣子,结党营私,有里通外敌同党之嫌,着立刻擒拿,剥去官服,下台狱待台院、审刑院共同论罪处置,钦此!”

  这道旨意一念,郑合昌不可置信,大喊着冤枉,但立刻有两位禁军上前剥去他的官服,他知自己竟是大祸临头,瘫软在地。被两位禁军之人按住,不顾他的哀嚎的痛哭流涕,将他拖了下去!

  顾羡和顾思鹤此刻也顾不上郑合昌了,他们也皆是大惊!

  旨意中未曾提及顾家私通外敌之事,想来君上英明睿智,已经知晓,私通外敌之事与顾家实无干系,顾家逃过了这最艰难的罪责,不会落到全族皆灭的地步。可是圣旨竟说顾含真谋害皇嗣嫁祸嫔妃,还要赐顾含真自尽,这怎么可能……她怎会做这般的事!

  圣旨已下,天子一言九鼎,无论真假,都绝无转圜的可能!

  顾思鹤面色苍白,他纵是算无遗策,想尽办法让顾家洗脱了里通外敌的罪名,可这件事他毫无预料,也没有丝毫准备,圣旨中所说顾家其余种种罪状,顾家也不是不存在。顾家枝大繁茂,依附于顾家生存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除的确并未里通外敌,其余诸多种种,皆是有铁证的!

  见祖父听了圣旨,面色已是惨白,人几乎昏死过去,知道他心里最疼的就是姑姑,决听不得这样的话,顾思鹤连忙吩咐小厮:“立刻扶老太爷回去歇息!”

  祖父已经服下了护住心脉的药,应是无碍。

  顾思鹤看着高高在马上的李继,看着无边无际向他笼罩而来的细密雨丝,看到顾家这处处精致,极尽奢侈的庭院,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一切的背后,恐怕真正的无形之手是君上!

  是君上再也容不下顾家!

  顾家这些年已太过势大,且还一直暗中与太上皇交好,父亲反对君上所提均田制,动了帝王的逆鳞,所以,帝王断断不会再留他们下去!

  君上这次更是一箭双雕,对于李家一直反对均田制,把持言官之路,君上也早已不欲留之。所以他们的斗争,皇帝处处都看在眼里,他任由他们两家相争,一切种种事由,他早就知晓,什么里通外敌,什么榷场交易,他什么都知道。他按兵不动,只是想到了恰当的时候,将他们两家都尽数拿下!

  倘若自己没有洗清顾家之罪责,那么里通外敌这顶帽子,仍会扣在顾家头上。如今他查明真相,将此事还给了李家,皇帝便会用其他理由继续处置顾家,只是不会对顾家赶尽杀绝。而李家此次,恐怕就难逃被诛灭全族的罪责了!

  他们想要害死对方,到最后才知道,帝王一个都没想放过。

  李顾两家已是赵翊必须要除去的对象,威胁了他的权势,顾思鹤也理解帝王的所为。可是姑姑是他的贵妃,是从小就仰慕他,想要嫁给他之人啊。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地,赐姑姑自尽呢!顾思鹤想到疼溺自己的姑姑,自母亲死后,几乎就如同半个母亲般的姑姑,顾思鹤的手指微微发抖。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姑姑会谋害皇嗣,嫁祸嫔妃!

  李继看到顾羡已经被小厮扶了下去,而顾思鹤久久地跪地不起,便下了马来,走到顾思鹤身边,双手将圣旨送出:“世子爷,请您接旨吧!”他见顾思鹤仍然没有伸手,轻轻地叹了一声道,“世子爷,有句话为‘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顾家只是这般处置,只是除去了顾家其余人的官职,已是君上开恩,肯放了顾家一马的缘故。这是为什么,您可知道?”

  顾思鹤默然片刻道:“……我知道。”

  李继便继续道:“既然知道,世子爷就快把旨意接过去吧,我还要回去向君上复命。”

  顾思鹤抬起头来,李继看到了他冷冽如刀般的面孔。他想起以前在宫宴上见过顾思鹤,他真仿若是飘逸于世外的仙鹤,漫不经心,无所顾忌。而现在他伤痕累累,经历家中巨变,至亲之人的背叛,是受了伤的鹤,全然的沉默和冷峻下来。

  顾思鹤还是伸手接了圣旨。

  李继道:“世子爷,我来顾家前,已先去福宁殿宣了旨。贵妃娘娘说……要见您一面,她在福宁殿等您,您稍后进宫便是!”

  顾思鹤点了点头,站起来道:“多谢李都知告知!”

  顾家之人除顾含真外,其余人并未被君上追究罪责,李继带着禁军撤走了。

  顾思鹤紧紧地握着这道圣旨,任由雨丝落在身上。

  顾思鹤的随身小厮太平走了上来,问道:“世子爷,可现在就备马轿出发?”

  顾思鹤看了看自己浑身的血迹,道:“先替我更衣。”声音一顿,他抿了抿唇,“入宫看娘娘……决不能给她丢脸!”

  他要去问清楚,他绝不相信姑姑会做这些事,也绝不相信姑姑会轻易地死去!

  何况姑姑看到自己这般模样,该是如何的难过。

  顾思鹤抬头看向依旧乌云笼罩的天际,那样声势浩大的云层压过来,无穷无尽,天威难犯,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第84章

  汴京之内, 大乾皇宫之中,已处处都是天宁节和中秋节前热闹的光景。张灯结彩,欢门林立。

  可是一贯热闹的汴京城, 此时却肃静得如同鬼城一般,没有人随意在外走动,所有百姓都躲藏在门后面,而禁军、皇城司、甚至是军巡使,都在四处捉拿李党余孽。街上满是呜呼哀嚎, 有的人抗拒抓捕, 被当场射杀。

  顾思鹤坐在马车上, 一路经行过这些人, 他已经听说了李廷秀的事, 他在主持天宁节祭祀时, 被李继当场宣读圣旨,说他有里通外敌之嫌, 立刻要抓捕下台狱,李廷秀不能接受, 抗拒抓捕, 被禁军之人打断了双腿。尔后李家党羽,皆数遭了灭顶之灾。

  但这些都不是顾思鹤关心之事,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

  顾家所住的南讲堂巷子毕竟离皇宫极近, 很快就到了宣德楼前。

  宣德楼前挂上了巨大的琉璃彩灯,描金红绉纱宫灯,结上了红绸, 只是宣德楼门口禁军林立, 绝不轻易允许官员出入。但是看到了顾家的马车,禁军却打开了右掖门放行。

  进了右掖门, 一路守卫森严,禁卫如林,再过过北廊与横门,顾思鹤下了马车,只见姑姑的贴身女官正在等他,屈身道:“世子爷请随我来。”

  女官在前面引路,顾思鹤踏上福宁殿的须弥座,这座平日他熟悉无比的殿宇,此时却显得十分陌生,大概是以前总是宫人簇拥,但现在整个福宁殿空荡荡的,那些伺候的人都不知去了何处。

  外面细雨霏霏,福宁殿里面层层叠叠的宝相纹潞绸帷幕低垂,黑漆金砖的地板上倒映着烛火。他看到身着绯红色大袖,青色霞帔,面容妍丽的姑姑,此刻并未梳发,而是随意将一头极长的秀发披泻在身后,正斜斜地跪坐在香案面前点香。

  大殿中早已屏退左右,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姑姑一个人。姑姑纤细的手指捻了一根香,指甲上丹蔻红艳,凑到香案的蜡烛上将香点燃了,细细的线香上顿时燃起幽微的蓝色火苗,姑姑又将之轻轻吹灭了,插到了一只三足的镂雕麒麟纹香炉上,那线香便腾起了蓝色的细烟,四下散开来。

  顾含真这才回过头来,对顾思鹤笑道:“阿鹤,你来了,快过来坐吧!”

  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蒲团。

  姑姑从未这样随意过!

  顾思鹤心中更紧,方才路上所有的担忧都化作了实质。他三两步上前,跪在姑姑面前,喊道:“姑姑——”

  顾含真却含笑道:“阿鹤平日里都是肆意随性的,怎的今日如此慌张。”她伸出手,细细地理着顾思鹤因为仓促梳洗,并未完全归置好的一丝发,“姑姑已经听说了,阿鹤很是厉害,不仅救下了父亲和祖父,还庇护了顾家平安,姑姑听到这些便能放心许多了。”

  她的手指十分的柔和,可是顾思鹤却手发抖起来。

  以前无论他犯了什么错,或是与父亲发生了冲突,只要到了顾含真这里来,姑姑总是宽慰他的,总是给他留下余地。姑姑若是不在这里了,他能去找谁……他能去找谁?

  不,他不能这般想,那些事姑姑定是没有做过的,他必要替姑姑查证清楚!他已经保住了父亲和爷爷,不可能保不住姑姑!

  顾思鹤立刻问道:“姑姑,您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圣旨为什么说您谋害皇嗣,戕害嫔妃,您告诉我,我定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再去求君上收回成命!”

  顾含真看着侄儿清俊的面容上焦急的神情,她却仍然带着微微的笑意。

  她想着,以前她总是说阿鹤高高在上,不知体会旁人的情绪,可是如今的她看到了阿鹤因为她,露出了这般焦急的模样。阿鹤是如此情感充沛之人啊,只是寻常的人不懂他罢了。

  她一直想替他补缺他缺失的那部分,她一直在努力地去做,可是到了今天,她觉得自己做到了。但是她快要死啦,她反倒是惹了阿鹤伤心了。

  顾含真鼻尖一酸,红了眼眶,心脏骤然疼痛。

  可是许多事,她必须要告诉顾思鹤知道,她知道家中出了大事,顾思远死了,父亲和哥哥都已经顶不住了,顾家的未来,全部落在了顾思鹤身上。而且日后,她也不能陪着他了。

  顾含真深吸了一口气,她轻轻地道:“阿鹤,你听我说,不必要你替我洗清罪名,等我死后,你也不要怪任何人。姑姑叫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的确曾经谋害皇嗣!”

  顾思鹤震惊地看向顾含真!

  顾含真却道:“你不必说话,听姑姑说便是了。”

  她看着幽幽升起的蓝色烟雾,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李淑妃与我同时入宫,我与她平起平坐。太妃娘娘带着我和李淑妃料理宫中事宜。后来,太妃娘娘想要在我二人中选一人为后,李淑妃在太妃面前表现极好,甚得太妃宠爱,太妃便在君上面前说她更属意李淑妃。我心想如此下去,难不成要让李淑妃为后,抢了我的位置——”

  顾含真放在桌案上,纤长的手根根握紧,丹蔻红得像血一般,端庄的面容上竟露出薄艳的残忍。

  顾思鹤看着姑姑,突然想起顾思远临死前冷笑着说的话:“你以为顾含真在后宫的阴谋算计,会比我少吗?”

  顾含真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更何况那是唯一一个从潜邸带来的皇嗣,虽不过八岁,日后对我也是威胁,我看着十分不舒服。所以我买通了侍从,在皇子的汤碗中下了毒——我将之嫁祸给了李淑妃。只是李家也并没有坐以待毙,他们费尽力气洗清了李淑妃的嫌疑,可趁着这个时机,我成了贵妃,她李淑妃永远别想越过我去,李家也永远别想越过顾家去!”

  顾含真诉说时眼神变深,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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