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露采采
望着卢宛含着眼泪,泪影潋滟的眼眸,谢行之轻摇了下头,道:“绝无可能?,宛娘,本王不会让你离开,也不会让本王的嫡子离开。”
顿了顿,想到卢宛方才提起的谢璟,谢行之点漆墨眸凝着她,继续道:“宛娘,你真的要?那般狠心吗?璟儿还在家?里,等着他?的娘亲回?去。”
听到面前的谢行之这样说,卢宛的眼泪,不由得落得愈发厉害起来。
只要?想到在离开谢府,回?到卢家?之前,自己去寻小璟,想要?带他?一同回?卢家?,小璟待自己那冷淡的反应,卢宛便觉得心里痛得如同刀.绞一般。
那是她十月怀胎,又忍着剧烈疼痛,疼了整整两日方才生下来的孩子,在谢璟出世之后,卢宛在她的这个第一个孩子身上,日日夜夜,倾注了不晓得多少心力?与?疼爱,可是,到头来,却?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让她被她的孩子所厌恶不喜。
卢宛的心,已经被面前的谢行之,与?她所疼爱的谢璟,给伤透了。
听到耳畔传来谢行之的道歉声,卢宛哭得愈发厉害,她抬起眼帘,泪眼婆娑地望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终于忍不住将心中压抑了许久的话,都说了出来。
其实,在谢行之醒来之后,卢宛便犹疑着是否该说这些话,但?,她又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不需要?多此一举。
在那个时候,她还相信,他?们二人已经成亲了那般久,又有了孩子,平日里感情深厚,如胶似漆,可以“君心似我心”地心有灵犀,心照不宣,可是……
可是,之后的一切看来,这不过是她在自作多情。
泪眼蒙胧地望着面前的谢行之,卢宛抽泣道:“当?初在灵堂,鄢王要?损毁灵柩中的那具尸骨,将那具尸骨分尸,妾没有别的办法,若真的让鄢王将尸骨分尸,那么一切都没有了,妾只能?暂且同意改嫁给他?。其实,妾只是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留下一具全尸,摄政王不会病逝得那么简单,定能?翻身重来,还有小璟,妾要?想办法保全小璟。可是……可是,妾不晓得,那具尸骨并非是摄政王,妾只是在同鄢王周旋,并不曾真的想要?改嫁给他?……”
说着,卢宛便是再后知后觉,也能?反应过来,谢璟这些时日以来,待她那般冷淡,十之八.九,也是因为这件事。
想到方才谢行之提起谢璟来,说自己难道要?狠心,不要?谢璟了,卢宛掩面而泣,眼泪落得愈发汹涌。
抬手,在谢行之身上打了几下,卢宛一面哭,一面道:“摄政王从未相信过妾,对?吗?若非如此,妾也不会从头至尾什?么都不晓得,‘自作聪明?’做了那么多愚蠢的事,甚至如今,连小璟都开始记恨妾,疏远妾……”
听到卢宛这般说,得知一切的来龙去脉,谢行之将怀中的女郎抱得愈紧。
因为他?们在一起得阴差阳错,他?又年
?长她那么多,所以,醒来之后的谢行之,在得知并不知情自己是假死的卢宛,曾经有过想要?改嫁鄢王的念头之后,心中尽是沉怒与?醋意。
在他?看来,这或许是妻子发自内心的想法,或许,她未曾在意过他?。
她那样好的女郎,或许当?初嫁给谁,都能?过得夫妻恩爱,日子顺遂。
此时此刻,听罢卢宛的这一番话,知晓是自己误解了怀中的妻子,谢行之拥着她,不断地在她耳畔轻声道:“宛娘,抱歉,莫要?再哭了。”
卢宛心中难过,这会子终于有了可以疏解的理由,她靠在谢行之胸前,纤指攥着他?的领口衣襟,痛快地掩面而泣,哭了一场。
垂眸望着面前眼眶与?鼻尖都哭得通红的女郎,谢行之低头,轻轻吻去她面上的泪痕。
温.存缱绻的亲吻,沿着卢宛的面容,渐渐变得有些灼热,濡湿落在她的唇上。
片刻之后,听到眼前近在咫尺的女郎轻声呜咽了一声,谢行之有些拿她无可奈何地低沉沉笑了一声,抬手,长指摩挲着卢宛的面容。
卢宛泪眼婆娑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在他?的墨眸深处,瞧见了按捺着的隐隐欲.念。
她以为,他?要?做些什?么。
可是最终,谢行之却?只是将她打横抱起,抱着她,慢慢走到床榻边上,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解去外裳,打落帐幔,同样上了床榻,谢行之将面前的卢宛揽入怀中,垂首,自她的面容上亲了一下,眸色沉沉道:“宛娘,睡罢。”
听到面前的谢行之这样说,卢宛眼中尚还隐约有泪,不由得有些纳罕望着他?。
望着妻子有些怀疑的目光,谢行之复又低沉沉笑了一声。
温柔且按捺着情.欲的亲吻落在卢宛的唇角,便这样与?怀中的女子口唇相接,唇齿厮磨了许久,谢行之轻轻在卢宛柔软的唇上啄了一下,抱着她道:“快睡罢。”
如从前一般,被面前的男人抱着,枕在他?的一只手臂上,虽然,卢宛心中仍旧透着些冷意,但?,在不知不觉间,不晓得是哭累了,还是今日原本便疲乏,她很快便沉沉睡着了。
他?们已经许久未曾这样厮磨亲吻之后,缱绻地交颈而眠了,更何况,这里还是她未曾出阁之前,所住的闺房。
谢行之望了一眼房间中的一切,心中忽然变得甚为安详静谧。
他?垂首,眸光继续凝在面前正静静睡着,眼角依稀有泪的女郎面容上。
低头,心中尽是怜意地亲了亲卢宛的眼角,谢行之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也阖上了眼眸。
便这样不晓得过了多久,谢行之再度醒来,是觉察到,自己身上的绸料,被温热的水液所打湿。
微顿了一下,以为是怀中的卢宛醒了,谢行之垂眸望去,却?见怀中的女子正安静躺在自己怀中,面上尽是泪痕。
意识到怀中的妻子是睡着之后,在梦中哭泣,方才会打湿抱着她的自己的衣衫,并且,这些时日以来,因为自己,妻子不晓得度过了多少这样的日日夜夜。
心中涌上许多心疼与?怜意,谢行之轻轻亲吻卢宛的面容,吻去她面上的泪痕。
将怀中的卢宛抱得愈紧,谢行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盼望如此,可以让她的梦中,能?得到些许的温柔与?慰藉。
……
翌日早晨。
卢宛醒来的时候,困乏的精神?终于恢复了许多,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舒展微微蜷缩的身体,只是,却?被身旁抱着自己的灼热身体,所阻挡住。
忽然想到了什?么,卢宛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慢慢地睁开眼眸。
看到不晓得已经醒来多久,此时此刻,正在安静地望着自己的男人,卢宛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他?怀中醒来的,不由得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面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来,卢宛望着面前的谢行之,明?知故问地随口道:“摄政王,您怎么醒了?”
听到面前的卢宛这样问,谢行之也笑了一下,他?抬手,为她绾了绾耳畔散落的一缕发丝,虽然晓得她不过是随口一问,却?还是回?答道:“醒了已经有一会了。”
被他?这般望着,修长的指节若有似无地摩挲着耳畔的长发,卢宛只觉心中的别扭,愈发厉害起来。
此时此刻,对?面前的谢行之,卢宛心中还是有些冷淡与?抗拒。
仿佛看出了卢宛眼中的一缕冷意,谢行之微顿了一下,垂首,想要?在卢宛唇上亲一下。
只是,他?的亲吻尚还不曾落下,卢宛已经若无其事地侧了下首,避开了他?的亲吻。
轻轻地抬手,推开了面前正在抱着自己的谢行之,卢宛扶着腰肢,慢慢坐起身来。
这会子天色已经明?亮了起来,想到过会要?去向父母问安,卢宛望了一眼仍旧躺在床榻上,亦正静静望着她的谢行之,若无其事地平静道:“摄政王也快些起身罢,过会子妾要?去向父母问安,您也过去吗?”
在得到谢行之肯定的答复之后,卢宛对?他?微弯唇角,笑了一下,不曾再说什?么。
下了床榻,待卢宛穿衣梳妆之后,早已准备好了的谢行之坐在一旁静静等待着她。
等一切都做完,谢行之为卢宛扶了一下发髻上的珠钗,然后握着她的手,与?她一起离开院子。
卢家?二房的长子,也便是卢宛一母同胞的亲大哥哥,如今在荆州做官,妻妾子女也一并在荆州,所以此时此刻,在卢家?并不能?见到他?们。
只有卢宛的亲二哥哥卢锐,虽然已经成亲,但?卢家?二房不曾分家?,所以今日早晨,在卢宛去看望卢老?爷与?卢夫人的时候,见到了卢锐与?他?的妻子,同样过来请安。
得知谢行之与?卢宛尚还不曾用早膳,卢锐笑着让他?们两个留下,一起在卢老?爷与?卢夫人这里用早膳。
其实,卢宛并不怎么想留下。
但?,看到母亲卢夫人隐隐有些希冀的目光,最终,卢宛还是不曾拒绝卢锐的提议。
只是,在他?们落座不久,开始用早膳之后,卢宛心中很快便有些烦躁与?懊悔,自己为何要?同意留下。
他?们果然又是来做和事佬的,并且,还是当?着谢行之的面,话里话外,流露出令她生厌的奉承。
卢宛既别扭,又隐约觉得困窘。
这算什?么?
望着坐在面前,神?色漠然平静,听到自己的话,只是抿了下唇,眼眸中划过一抹厌烦的妹妹,卢锐微顿了一下,却?还是觉得,自己不能?不说。
父母为难,他?作为儿子,应该为他?们解忧。
便这般始终望着面前的妹妹,卢锐见她似因为自己方才劝她回?去的话,而有些不快,不由得放柔了声音,愈发温声道:“宛娘,莫要?再闹了,用完早膳,快些跟摄政王回?家?罢,如今只有璟儿在谢府,他?的父亲母亲都不在身旁,会哭闹的。”
卢宛听罢卢锐的这一番话,只是垂首,沉默地用手中汤匙搅着碗中的燕窝粥,一语未发。
片刻之后,她用汤匙盛了一勺粥,神?色平淡地慢慢用着。
见卢宛一直不言语,卢锐不禁无奈地复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然后望着面前的卢宛,问道:“宛娘,你可听到我方才的话?”
听到卢锐这样追问,卢宛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冷淡道:“四哥哥,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你难道不晓得吗?”
闻言,卢锐却?仿佛并不曾觉察到卢宛话中隐约的火.药.味一般,他?望着面前的这个妹妹,只觉得她从前明?明?温柔顺从,如今,却?不晓得,为何变成了这副任性,自私的模样。
皱了下眉心,因为卢宛对?自己并不怎么客气的态度,卢锐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快。
他?张口,正想要?言语教训卢宛一番,只是却?被打断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第108章 宠爱
望着面前的卢锐, 谢行之道:“四?舅哥,这件事便让宛娘自己来决定罢。”
听到面前的摄政王这样说?,疏淡的语气,与对自己客气的态度, 卢锐心中不由得有些诚惶诚恐。
闻言, 笑着点?了下头, 卢锐望着卢宛道:“这件事的确应该由宛娘你来下决定, 宛娘, 为兄也?不过是向你提建议,你要?好好考虑。”
卢宛低垂眼帘, 用汤匙无意识搅着碗中的粥, 卢锐虽不再言语, 但尽是期望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房间之中,一时不再有人说?话,甚是静谧。
不晓得过了多久,卢宛抬眸, 看了一眼房间中的其他人。
在方才?她的四?哥哥卢锐开口?说?罢那一番话之后
,其他人都不曾有什么表态,显而易见,是并不反对卢锐的话。
想到卢锐让自己不要?再闹, 快些跟谢行之回?家, 卢宛望着平素疼爱自己的父母, 卢老爷与卢夫人,心中知晓, 其实她的父母,也?是赞同她的四?哥哥方才?的那些话的。
这样想着, 心里莫名翻涌上些许寒意来,但,卢宛晓得,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她如今只是卢家的姑奶奶,她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不是吗?
复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四?哥哥卢锐,依稀想到小时候,哥哥姐姐抱着她出去玩,为被欺负了的自己撑腰,卢宛明白,所有人都长大成了大人,只有她出阁以后,待在自己的那一片小天地里,不肯面对外面的世界。
所以如今,面对从前亲人的改变,才?会觉得这样难过。
眼眶泛上酸楚来,心里有浓重的哀伤,卢宛垂首,慢慢地继续喝粥。
因?为方才?谢行之的话,这会子?,房间之中,终于不再有人说?话,但每个人,却都各有心思。
……
马车在谢府门前停下,女使上前,伸手将车帘打了起来,让马车中的主子?下马车。
扶着隆起的肚子?,卢宛起身,想要?下马车去,只是,她方才?站起身来,有些小心地想要?下车,却被身旁的男人展臂,抱了起来。
微顿了一下,卢宛抬起眼帘,望着面前的谢行之,谢行之微弯唇角笑了一下,道:“宛娘,本?王抱你回?去。”
如今,卢宛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已?经不小了,又兼她这回?怀的是双生子?,所以,行动?起来,格外显得不方便。
听到谢行之这样说?,卢宛无可无不可地对他笑了笑,安静地由着身前正在抱着自己的男人,将自己抱下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