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白露采采) 第13章

作者:白露采采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励志人生 复仇虐渣 逆袭 古代言情

  甫一开口,张太后便发觉自己的声音中,带着些哽咽。

  今日之事显然是谢芙寻衅在先,恼羞成怒将张姝推落水在后,事情清楚明了,但……

  但,谢芙也不是头一天在宫里宫外欺负人了。

  只是,从前在宫中谢芙做了什么,张太后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下安抚糊弄过去。

  却不曾想到,今日谢芙会因为不过输了一盘棋,便欺负到与自己关系亲厚,性子温和的亲妹妹身上。

  果然只有被刀子戳在自己身上,才不会再轻飘飘地说无妨。

  想到受了惊吓,身上有多处摔伤,擦伤的张姝,张太后抿紧下唇,神色有些复杂。

  望着卢宛的目光变换了半晌,张太后勉强笑笑,还是选择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现在还不想,也不能轻易得罪谢家人,于是道:“都是些小孩子争吵的小事,劳烦谢太太进宫一趟了。”

  顿了顿,掩于袖中的手指攥紧成团,张太后状似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芙娘既与姝娘道了歉,此事便就此作罢,闹大了对她们二人的名声都有碍。”

  张太后这般说着,在心中气愤地想,这件事,她已经让步很多了。

  希望这位谢太太,不要像她家女儿一般肆无忌惮,仗势欺人。

  别不识抬举!

  卢宛看着不善于掩饰情绪的张太后有些复杂难看的神色,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同样不喜欢总是无风起浪的谢芙,所以对张太后此时对自己摆出的难看的,恼火的面色,倒并不曾有什么太深的芥蒂。

  “太后娘娘,侍从将这件事禀报摄政王的时候,臣妇也在。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臣妇已经知晓,只是摄政王是男子,不便入后宫来,所以臣妇才过来了。”

  卢宛想到自己来之前,谢行之叮嘱自己的话,对张太后宽慰道:“太后娘娘放心,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既是芙娘做错了事,便理应受到惩罚,我们不会因为芙娘是我们的孩子,便偏袒她,这也是来之前摄政王的意思。”

  听到卢宛这般说,张太后眉目间仍有难过与气恼的情绪。

  她有些狐疑地看了正色的卢宛一眼,虽未曾说话,但目光中所表达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的——

  谢芙从前嚣张跋扈地闯下祸事,谢家对她的责罚便总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如今谢行之权势更加滔天,他会罚他掌上明珠,疼爱长大的女儿?

第15章 梦魇

  谢芙跪在谢氏祠堂中,双膝肿痛得都有些麻木了。

  从前,母亲在世的时候,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愈想,便愈觉得心中酸涩难过,谢芙鼻子有些酸酸的。

  自小到大,因为母亲多病,难以亲身照料她与妹妹二人,便对她们多有疼爱与弥补。

  妹妹谢蕖是早产儿,性子跟个闷葫芦似的,安静内敛,难讨人喜欢。

  唯有她,生得貌美又聪明,连母亲自己都常夸她是第二个自己一般。

  在母亲面前,她想要什么都能被满足,从来犯了小错,母亲也不会过分责罚她,甚至她从未被现在这般体罚过。

  母亲对她,从来都是耐心地劝说,孜孜不倦地教诲。

  至于父亲,他向来政事繁多,她并不能日日见到父亲。

  而且,从前的父亲哪有现在这般冷冰冰,不近人情!

  从前,只要她在父亲面前哭一哭,装装可怜,扮扮无辜,父亲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什么心思叵测的坏孩子。

  哪会像现在这般,父亲不听她的解释,还用那么冷漠严厉的目光看着她……

  谢芙愈想,便愈觉得委屈难过,气愤不已。

  都是卢宛嫁过来之后,才有了这些天翻地覆的变化。

  卢宛就是个不知廉耻,该死的狐狸精!

  先是在赏花宴上故作清高地奏琴,打扮得纤尘不染似的,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风头。

  现在夺走了她阿娘的身份还不够,还要夺走她的爹爹,她怎么能这般恬不知耻。

  这样想着想着,谢芙以手掩面,忍不住低低哭泣了起来。

  ……

  其实,在谢家真正站稳脚跟之前,卢宛不想理会谢芙明里暗里的挑拨生事,与她正面交锋。

  但是,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谢芙的所作所为的确太过分了些。

  放在几年前,还可以用她年幼无知,不懂事来作为理由。

  如今还有半年多,她便要及笄出阁了,性情却还是那般喜怒无常,我行我素。

  卢宛走进祠堂,看着跪在蒲团上,正低声啜泣的谢芙,面上没甚神情地递给她一方帕子。

  谢芙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眸光淡淡,面无表情的女子,泪痕斑驳的面容上神色复杂。

  片刻之后,谢芙冷哼一声,转过头去,没有理会卢宛。

  她才不稀罕她的假惺惺!

  其实,倘若不是谢行之素来忙碌,谢家子女一直由主母教导,疲乏倦怠的卢宛有这时间去睡觉,也懒得来管谢芙的闲事。

  收回帕子,卢宛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对身旁的仆妇吩咐道:“用家法罢。”

  闻言,谢芙的面色变了变。

  她忽地抬头看向卢宛,质问道:“你敢让人打我?”

  卢宛看着眼眶通红,一脸愤怒与悲伤的谢芙,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她平静地反问道:“做错事,难道不应该受罚?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看着两个拿着竹板,向自己走过来的膀大腰圆的婆子,谢芙知道自己要被打手板,一面哭一面骂。

  “你们敢打我,等着罢,我一定教你们好看!”

  卢宛看着不停哭闹的谢芙,想到幼时,她聪明伶俐,一点就通,性子天真活泼。

  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收回思绪,卢宛心中再无波动,她站起身来,往祠堂外走去。

  ……

  夜幕深深,卢宛正睡得迷迷糊糊,却隐约听到外间传来细碎的,被压低的谈话声。

  她抬起手臂,习惯地往身旁摸了一下,却空无一人,只有尚带着体温的被褥。

  心中困惑,卢宛撑着手臂缓缓坐起身来,然后披了件外衫,趿上鞋子,往外走去。

  走到掩映的珠帘旁,听着外间谢行之低沉沉,难辨喜怒的声音正在问:“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忽然癔症了?”

  侍从有些战战兢兢地回禀道:“郎中已经去请了,病因尚还不清楚,二姑娘吵着要见摄政王跟太太,所以奴才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谢行之沉吟片刻,正待说什么,却

  忽听身后传来珠帘被撩开,珠玉相击的声音。

  转头望去,只见卢宛长发披散,身着浅茜色中衣,身上披着他的外袍。

  谢行之看着这般模样的卢宛,眸底蕴起些微笑意来,问道:“吵醒你了?”

  卢宛瞧了瞧面前神色有些冷淡的谢行之,轻轻颔了下首,问道:“夫君可是要到芙娘那里去?”

  听到卢宛这般问,谢行之“嗯”了一声。

  思忖了一瞬,卢宛抬眸望着面前的谢行之,浅浅一笑:“妾同夫君一同去罢。”

  溪花院。

  其实,谢芙只是想给卢宛添堵。

  今日在祠堂被罚跪,被打手板,直到现在,肿痛的膝盖与手掌心还隐隐作痛,谢芙心中又是恼火又是不服气。

  卢宛凭什么这般教训她,从小到大,母亲从来没有舍得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这个滥竽充数的贱人,还真把自己当谢家太太了!

  愈想,便愈觉得心中忿忿不平,所以谢芙才会故意装病装吓着了。

  待到听到女使来禀报,家主与太太过来了,只着中衣坐在落下帐幔的床榻上,谢芙歇斯底里得愈发厉害起来。

  她惊恐地又哭又闹。

  “别过来……别碰我!别碰我!啊!”

  卢宛走进谢芙的寝间,首先听到的便是谢芙刺耳的哭闹尖叫声,瓷器花瓶被摔在地上清脆的破碎声。

  她微皱了下眉,谢芙现在这副模样,还真的像是癔症了。

  叫来侍候在谢芙身侧的贴身女使,卢宛问道:“怎么回事?”

  谢芙的女使偷偷看了一眼卢宛身侧的谢行之,虽然是在答卢宛的话,但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侧一语未发的男人身上。

  “二姑娘今日在祠堂被罚回来之后,便失魂落魄的,晚上睡下不久,便开始梦魇,被惊醒后便是这副模样,奴婢也不晓得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吸了吸鼻子,女使的声音中带着哽咽,自言自语般低声道:“我们二姑娘怎么这般可怜,被活生生逼疯了似的。”

  看着歇斯底里,乱砸东西的谢芙,又听到女使的这一番话,对这一唱一和的主仆,卢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挖好了坑,不管今日她来不来溪花院,都要将她往坑里推呢!

  望见已经走进自己寝间的父亲与卢宛,谢芙双手环膝,看上去很是惶恐地将自己蜷缩起来,躲在墙角。

  “父亲……”

  见谢芙有些颤颤巍巍地向自己伸出双臂,谢行之上前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一如谢芙小时候一般。

  父亲果然还是疼爱她的。

  谢芙眼眸中划过一抹得意之色。

  她抬首,看了卢宛一眼,可怜地潸然欲泣道:“母亲,今日的事芙娘知错了,求您别再生芙娘的气,也不要教人再打芙娘了,芙娘害怕……”

  卢宛看了一眼抱着谢芙,唇线紧抿,一身冷凝的谢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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