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白露采采) 第28章

作者:白露采采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励志人生 复仇虐渣 逆袭 古代言情

  却不料,卢宛会回来得这般早。

  可见,女儿在谢家日子过得并不忙不抽身,也并不是?自己不能?决定出门的时间早晚。

  卢夫人心中松了口气?,鼻腔有些酸涩地?上前挽住卢宛的手,按下眼角泪意,笑道:“好孩子,外?面?暑气?重?,快进来。”

  原来这会子卢夫人正在用早膳。

  卢宛清晨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后潦草用了几口餐饭,便来了卢府,一路上饥肠辘辘。

  此时瞧见餐桌上简单熟悉的七八样?羹汤小菜,她不禁惊喜笑了起来:“母亲怎么这般与女儿心有灵犀,晓得女儿这段时日,最想吃的便是?母亲院中小厨房做的餐食了。”

  卢夫人挽着卢宛的手,笑着带她落座,又命女使下去拿了新的碗筷来。

  为卢宛盛了一碗羹汤,放在手边,卢夫人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不过是?些普通简单的家常小菜罢了,你吃了十五年,还不曾吃腻吗?”

  卢宛低头喝了一勺碗中羹汤,抬眸,望着卢夫人盈盈一笑:“自然,还是?阿娘这里的丸子汤鲜美,我们府上的远不能?及。”

  卢夫人闻言,望着女儿,笑得慈爱。

  “你若是?喜欢,今日离开时将厨娘带走便是?,只怕你是?饿了,才觉得厨娘做得滋味好,小厨房里的厨娘,哪能?比得上谢家那种钟鸣鼎食的高门里的大厨。”

  方才卢宛来之前,卢夫人便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此时,她教人收了自己的碗筷,坐

  在绣墩上,目光温柔慈和地?望着正大快朵颐,吃相?却规规矩矩的女儿。

  见卢宛屡屡抬手,往羹汤里添醋,与从前口味有些迥异。

  卢夫人目光顿了顿,视线自卢宛略有些清减的面?容上,若有所思缓缓落在她身上打量。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用过早膳,女使为卢夫人奉上早已准备好的,一直冰镇着的茶果饮子。

  卢宛放下碗筷,向女使浅浅笑道:“绛梅姐姐,我也要?冰饮子,多给?我放些薄荷与梅子碎罢。”

  女使笑着应了,正待下去准备,却被?一旁一直沉默不语,望着卢宛的卢夫人拦住:“且先不急。”

  抿了下唇,卢夫人命房中的女使仆妇皆退了出去。

  卢宛看着卢夫人,茫然不解道:“母亲,怎么了?”

  怕卢宛害羞,也怕自己猜测有误,卢夫人笑着握了握她的手,认真问道:“宛娘,母亲问你,你这月可有来癸水?”

  听到卢夫人这般问,卢宛只觉面?颊与耳朵有些发烫。

  她赧然地?摇了摇头,答道:“女儿的月事向来是?不准的,从前喝了多少?汤药调理也并未见效,母亲又不是?不晓得。”

  从前卢宛年纪轻,月事不调于?年少?女子,也并不是?什么鲜见的症状,所以卢夫人也并未太过忧心忡忡,严阵以待。

  他们家虽不是?极显赫的门第,但在京城世家中也能?排得上号,还不至于?吝啬女儿的那点吃穿用度。

  卢夫人原本?打算卢宛既已定好了人家,便在家中再多待一两年,身子调理好了,适合衍育子嗣了再出阁。

  只是?当初骤然发生了那样?的事,卢宛出门子出得仓促,身子骨还娇嫩羸弱,卢夫人一直担忧她过早嫁人,夫婿不懂得怜香惜玉,太过孟浪会害得娇弱的女儿子嗣艰难。

  是?故在归宁那日,卢夫人才会给?卢宛补养的方子,叮嘱她定要?每日服用,想为她强身健体。

  不过,看如今的光景……

  卢夫人见卢宛年少?,面?子薄,问她些与夫婿的床笫之事,便面?红耳赤,有些支支吾吾的,善意慈和地?笑了笑。

  微一思忖,卢夫人将卢宛的陪嫁婆子,陈嬷嬷叫了进来。

  自小到大,卢宛简直不曾遇到比此时更困窘尴尬的情?形。

  母亲笑着细细询问嬷嬷她上回来癸水是?何时,又问起她与谢行之的床帷房.事,卢宛窘得面?颊滚烫,默默垂首坐在一旁听着。

  她一直低着头,是?故并不曾发现,在陈嬷嬷说起姑娘已有三个多月未来癸水时,卢夫人变得诧异凝重?的面?色。

  卢宛好不容易等?到卢夫人听陈嬷嬷禀报完,正待开口言语,却忽听身旁母亲对陈嬷嬷吩咐道:“嬷嬷,你快些差人去请个可靠的郎中来。”

  闻言,望着卢夫人凝重?难看的面?色,卢宛与陈嬷嬷皆有些纳罕。

  郎中很快便被?请来,隔着落下的帐幔与搭放的丝帕,郎中为卢宛把脉后,向卢夫人贺喜道:“恭喜夫人,少?夫人这是?有身孕了。”

  帐幔中,骤然听闻这个消息,卢宛心中有惊有喜。

  但更多的,却是?忽然为人母亲,腹中这段时日竟孕育着一个婴孩的茫然新奇。

  卢夫人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并不似卢宛与陈嬷嬷那般讶然。

  顿了顿,心悬得愈发厉害,卢夫人却若无其事地?笑着问道:“请问郎中,是?有几个月身孕了呢?”

  郎中笼着袍袖拱了拱手,笑道:“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少?夫人身体康健,胎象稳妥,并无什么大碍。”

  卢夫人心中重?石终于?落下,她缓缓深吸口气?,教自己镇定。

  旋即唤来女使,命女使带郎中下去领赏。

  帐幔中,听到郎中回禀,卢宛双手环膝,将身体缩了起来,已经怔愣在原处。

  掀开帐幔,将面?上神情?尽是?难过惶恐,茫然无措的卢宛抱在怀中。

  卢夫人阖了阖眼眸,方才嗓音隐带沉怒,再度询问陈嬷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深知这次犯了疏忽大错的陈嬷嬷“扑通”跪下,悔恨内疚道:“姑娘嫁进谢府这三月里,摄政王夜夜便是?不做什么,也会去玉衡院陪伴姑娘,姑娘与摄政王床.事.欢.爱太过频繁,奴婢便疏忽了记录姑娘癸水,只以为姑娘仍如从前一般,是?因着年纪小,方才癸水混乱,不曾记挂心上,都是?奴婢疏忽之罪,请夫人姑娘罚奴婢罢……”

  卢宛抿了抿唇,面?色苍白?,眸底微有泪珠蕴起。

  这几个月,她一直努力忽略,遗忘四个月前发生的那场如同噩梦一般混乱无序的荒唐丑事。

  之前谢芙旧事重?提,以这件事威胁她,卢宛面?上淡然平静,心中却羞恼,厌恶,憎恨,惶恐,几番情?绪一齐涌上心头,险些按捺不下对谢芙的浓烈杀心。

  可是?……

  可是?,发生过的事情?,无论是?好是?坏,注定不会被?抹去。

  卢宛垂眸,按下眸中泪意,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教陈嬷嬷起来。

  是?她自己当初轻信于?人,酿下大错。

  迁怒陈嬷嬷这个自小照顾自己的奶嬷嬷,发泄心中羞愤欲绝的恨意,这种事,卢宛做不出来。

  教悔恨交加,老泪纵横的陈嬷嬷下去,卢宛靠在卢夫人怀中。

  一时之间,母女二人皆不曾言语,房中落针可闻。

  卢夫人抬手,用帕子为面?颊埋在自己怀中,默默饮泣的女儿拭去面?上泪痕,开解劝慰道:“你年纪轻,又身形纤瘦,不显怀也是?有的,今后一直这般也能?遮掩一二。”

  看着神色哀伤,又羞又恨的卢宛,想到当初那件丑事,卢夫人的面?色不禁惨白?。

  握住卢宛的纤指,卢夫人声音微颤地?在她耳畔低声嘱咐:“宛娘,那件事定要?藏好,莫教旁人知晓。还有孩子的月份,也要?提早筹划,莫到了临盆时教人看出端倪。你的名声,卢家与卢家女儿的名声,这些事若有泄露,都会毁于?一旦,受人耻笑。”

  卢夫人越想,便越恨当初的阴差阳错,不禁眼泪涟涟。

  卢宛并不曾告诉卢夫人,当初设计构陷她的人是?谢芙。

  是?故,卢夫人也只以为当初卢宛是?无心憩在玉衡院厢房,误打误撞,被?思念亡妻,酩酊大醉的谢行之当作亡妻强迫,所幸的是?当初谢行之愿意负责。

  不然,他们卢家又能?奈那位手握兵权与朝廷重?权的摄政王如何?

  叹了口气?,想到女儿腹中孩子的月份,卢夫人暗暗头疼。

  明明已尘埃落定,却又骤生波澜。

  她安慰轻拍卢宛脊背,半晌后,再度提醒道:“去你婆母那里晨省昏定时,也要?晓得遮挡一二,免得谢老夫人误以为你在混淆谢家血脉,若真的在她面?前遮挡不住,虽不会闹出什么来,但这种事,也难免会被?婆母唾弃不喜啊!”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

  卢宛听着卢夫人担忧难过的谆谆教诲,方才勉强按捺下去的泪水,又涌上眼眶。

  是?她不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却还要?母亲为她悲伤忧虑。

  ……

  自卢府参加完卢夫人的生辰宴,卢宛含泪依依不舍辞别了父母弟妹,上了马车。

  回谢府之后,卢宛心中始终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她心中难过滋味难言,酉时中,尚还不曾日落,便早早上榻睡下。

  卢宛恨极了当初设计陷害她的谢芙,扳倒谢芙,教谢芙生不如死,亦或者是?教谢芙断送掉性?命,是?卢宛自嫁进谢家那日起,便在心中立过誓的。

  除了厌恶憎恨谢芙,卢宛心中,更多的却是?迷茫委屈。

  她自幼在族中书塾读书,书塾中,有她几位年龄相?仿的堂兄堂姐。

  她的年岁是?最小的,但不论琴棋书画,还是?先生布置的功课,她都远胜几位堂兄堂姐。

  十岁那年,她因着开始议亲,与男女大防,不再去书塾读书,只在宅院日复一日学?着女红,料理家事这些相?夫教子的事情?。

  只有偶尔,她才有机会出家门去外?面?,但也不过是?些闺阁女儿

  赏花抚琴,结诗会的轻松宴会。

  她不明白?世人为何要?这般苛待女子,看重?女子贞洁清白?,好似失了这些,女子便该去死。

  堂兄们不曾成亲,便有许多妾侍,携妓出游,抛头露面?饮酒作赋更是?常有的事,却被?夸赞为风流真名士。

  何等?不公!

  便似当初错事,明明是?她与谢行之一同做下的,腹中孩子也不可能?仅凭她一人便能?怀上,她怎么可能?强迫谢行之一个男子?反倒他当初,有趁人之危之嫌。

  却要?她一人来承担辗转反侧的痛苦苦果。

  明明谢行之也定能?查到,当初那件事是?谢芙做的,却因着他是?男子,在这件事上并无任何损害,而选择不追究他的女儿谢芙,而是?遮掩这件事,将她娶进门便算是?负责。

  卢宛虽知晓这种事不宜声张,以这个理由责罚谢芙,显然并不现实,而且比起做妾,谢行之肯娶自己为正室已应知足。

  无媒苟合,是?比私奔还要?教人不耻的事。

  但卢宛还是?觉得心中尽是?委屈,明明平日里,她心性?通透乐观,并不会这般钻牛角尖,今日情?绪却鲜见甚为不稳,满心痛苦,怨恨。

  她越想越难过,面?朝墙壁,将自己蜷在被?中,眼泪簌簌而落,哭得眼睛红肿,仍旧默默饮泣着。

  不知不觉,卢宛哭得疲倦,沉沉入梦……

  再度醒来的时候,卢宛睁开惺忪睡眼,帐幔中只有隐约灯影,仿佛已经是?夜里了。

  她觉察到腰间横着男人一只劲瘦有力的手臂,垂眸,瞧见自己睡前换好的宽散中衣,如今已是?衣衫不整,凌乱不堪。

  难过委屈瞬间又涌上心头,卢宛收敛起滑落肩头的中衣,捂着胸.口的松散衣襟,转身去看身后紧贴着自己身子的高大男人。

  “你……你别碰我……”

  看到卢宛红通通,仿佛兔子一般的娇美水眸中泪影潋滟,蒙着一层氤氲水雾,谢行之微挑了下眉,眸中浮起些微诧异。

  在他与卢宛接触的这三个月中,他大概了解怀中这个小姑娘,是?何种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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