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桃春晴 第72章

作者:尔屿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办完事情就离开京城,不会出现在谢家人眼前。

  谢行之冷笑一声,眼底划过一抹阴鸷。

  在风口立了好一阵,谢行之回了寝屋,可那夜里的凉风却没有将他心里的烦闷吹走,反而在看见屋中的陈设后,这股烦闷愈加浓了。

  那梨木花雕摇椅,那罗汉榻,还有床榻,仿佛都有她的身影,怎也从他脑海里赶不出去。

  大抵是心里念着,谢行之将这份烦躁带去了梦中。

  好巧不巧,便是月吟在收拾包袱,准备趁夜色离开侯府。

  她拎着包袱准备踏出皎月阁,却看见门口突然出现的他,脸霎时便吓白了,忙将包袱藏身后。

  “小表妹这是准备去哪?”谢行之阴沉着一张脸,踏过门槛,进了她闺房。

  他反手将门关上,月吟吓得直往后退,放在身后的手攥紧包袱。

  谢行之步步紧逼,她往后退一步,他便进一大步,逼到她退无可退时,才停住步子。

  谢行之眸光一瞥,瞧见她藏身后的藏蓝色布料,眸色一沉,冷声道:“收拾包袱,是准备回扬州吗?”

  他气得冷笑,从她手中硬强过包袱扔在一旁,“小表妹利用完就走,真是无情。”

  月吟身后是一堵墙,前面又被谢行之堵住,进退两难,怯怯地望着跟前的人,心虚道:“我没有利用大表哥。”

  “没有?那是谁先凑上来的?”

  谢行之冷声说道,他高大的阴影投下,将惊怯的她笼罩在身影下。

  月吟咬了咬唇瓣,低头不言。

  “再咬下去,唇又咬破了。”

  谢行之指腹按住她下唇,指腹碰着她咬唇的齿,他蓦然一愣。

  倏地,谢行之扣住她后颈,低头吻上她唇。

  掠尽她唇腔中的气息,将他的气息慢慢灌入她唇中。

  谢行之带着惩罚的意味,咬了咬她唇,听得她轻呼一声,命令道:“不准逃跑!”

  “不准回扬州去!”

  谢行之牵着她手,让她手搭在他肩上。

  丝绦缠绕着落空蹀躞带,一前一后落到地上。

  月吟只觉昏天黑地,背靠在墙边都有些站不稳,只得将那搭在谢行之肩上的手相扣,圈住他脖颈,在他耳畔低语,娇声央求。

  “表妹身子弱,连靠墙站这么一会儿都在告饶,还怎么跋山涉水回扬州?”

  谢行之扶着腿软的姑娘,将她抱抵在墙边,“真是娇气。”

  谢行之拨开她面庞的碎发,吻上她水雾朦胧的眼。

  而惩罚却没有因此停止。

  谢行之寻到她藏起里的羊脂长瓶,掏出长长的塞子堵住细瓶口。

  这是她极为珍贵的羊脂长瓶,一直珍藏着,外人碰不得,也觊觎不得。

  羊脂长瓶里的养花水全被塞子堵住,但月吟不喜这样,见细瓶口被长塞堵得严严实实,哭得泣不成声,央求着谢行之把养花水从瓶子里倒出来。

  谢行之转了转长塞,似拔不拔,“表妹还敢逃么?”

  月吟忙摇头,抓住谢行之手腕,断断续续哽咽道:“不逃了,再也不逃了。”

  谢行之扬唇笑了笑,在她泪眼婆娑的注视下,将长塞往羊脂长瓶中一塞。

  “大表哥不要!”

  月吟惊惧,在巨大的恐慌中喊出声来,连嗓子都喊破了。

  她乍然惊醒,只见光线透过罗帐照床榻。

  又是梦。

  月吟惊魂未定,仍然心有余悸,虽躺着柔软的被褥,可她仍旧觉得后脊被墙磨破磨红了。

  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缓缓呼吸着平复心情。

  月吟已经很久没梦到谢行之了,若非方才那一梦,她险些以后那层窗户纸捅破后,她再也不会梦见谢行之。

  这次是她单独的梦,还是和以往一样,与谢行之做了同样的梦?

  须臾后,月吟有了肯定的答案。

  谢行之又来了她梦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粗暴。

  这厢,房门被推开,玉瓶玉盏进屋伺候她更衣。

  定远侯府正门。

  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府门口,似乎是在等人。

  不久,月吟主仆三人从府里出来。

  月吟乌发半挽,发髻上戴了银钗珠花,一身浅松绿簇锦百褶裙,在这炎炎夏日中衬得她整个人清新婉丽。

  月吟拎着裙裾缓缓下台阶,去到那似乎停了很久的华贵马车旁。

  窗帘被掀开,谢行之透过窗楹看她一眼,问道:“东西带了?”

  月吟抿唇,避开他目光,点头轻声道:“带了的。”

  昨日擦完药,谢行之放她从鹫梧院离开时,让她带上生辰贴,今日随他去陈世平那里换回柳婉星的生辰贴。

  谢行之颔首,“上车。”

  他言罢放下窗帘,正德从一旁搬来马凳,月吟踩着马凳进了马车车厢,在谢行之对面坐下。

  谢行之正襟危坐,两手分放在岔开的膝盖上,指腹微微蜷缩着,正靠在车壁上闭目眼神。

  这倒是让月吟局促不安的心,逐渐放了下来。

  她也靠在车壁上,闭目眼神。

  马车慢慢驶离定远侯府。

  起先还好,马车四平八稳,可慢慢地,路上有些颠簸,马车便晃来晃去。

  月吟背抵靠着马车壁,随着这一阵阵马车颠簸,后背在车壁上撞。来。撞。去。

  夏日的衣衫料子都选得薄,后背撞着车壁,便也磨得疼。

  仿佛就像……

  就像昨夜的梦一样,月吟蓦然睁开眼睛,脸微微发烫。

  她想从车厢中找个软垫垫着后背,却见此时谢行之夜也睁开了眼。

  倏地,马车右轮驶过个坑洼,车厢颠晃,月吟后背又撞到了车壁,磨得发疼,她不禁拧了拧眉,本能地去揉撞到的后背,却t听谢行之喃喃低语。

  “马车上和墙壁,是不同的。”

  月吟心里一紧,怯怯地抬头,正好迎上谢行之泛着汹意的目光,他似在思忖说出来的话。

  她呼吸骤然停滞,怕得嗓子下意识咽了咽。

  

第44章

  谢行之凝看她一眼,从她异样的神色中已猜到了几分,沉声问道:“表妹知晓我在说什么?”

  月吟避开谢行之的眼神,一副茫然的样子,摇头装傻道:“大表哥适才有在说话吗?”

  马车此时已经驶过那阵坑洼,没有再晃来晃去,逐渐趋于平缓。

  月吟笔直地坐着,挺直的后背根本不敢去碰车壁。

  谢行之搭在膝上长指,不急不缓轻轻敲了敲,凝看她道:“表妹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回避?”

  月吟眼睫轻颤,呼吸骤然快了几分,她唇瓣抿了抿,压住被谢行之看穿的慌乱。

  谢行之细长的眸子微扬,淡声说道:“昨夜梦里,表妹收拾东西逃跑,是回扬州,还是去别处?我还罚了表妹去墙边罚站,表妹不记得了?”

  月吟脸颊烫了起来,想起昨夜梦中的事情,她如今已然分不清后背的疼是方才被马车车壁撞的,还是梦中受罚时被谢行之抵碰在墙上。

  月吟心有余悸,慌乱下将梦里的情绪带回现实,忙说了让谢行之宽心的话,“我不跑,我也不逃,大表哥莫动怒。”

  谢行之冷声反问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表妹倘若没有这个想法,为何会做收拾包袱离开侯府的梦?”

  月吟一时语塞,她确实是打算等事情尘埃落定,就收拾东西离开京城。

  然而此刻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因谢行之方才那话,月吟真怕他将梦里那套,带到了马车上。

  帘子外是人来人往的喧嚣长街,帘子内是谢行之按她靠在马车壁上……

  月吟惊地眼皮一跳,莫大的羞臊感随着脑海里浮现的画面,顿时席卷全身。

  月吟心跳如擂,瞧了眼谢行之冷沉的面庞,料想他还在为晨间那梦而生气,为自己辩解道:“大表哥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明是大表哥闯进了我梦里,大表哥梦里看见的,并非我所念,是大表哥怕我离开……”

  她越说声音越小,越是没有底气,胡编乱造的解释连她自己听着都蹩脚,更莫提谢行之了。

  在长久的静默中,谢行之轻笑一声,“表妹是乖巧的孩子,撒谎唬人后被抓回,受的罚可不止那么一点。”

  谢行之说着,目光落到她身上。昨日给她擦了药,而今纤纤玉颈露了出来,如霜似雪的脖颈没有丝毫吻痕,将他留下过的印记全然消抹。

  印记消抹了,再添新的便成。

  每日都添新的印记。

  乌沉沉的目光带着火勺意,在她身上逡巡,月吟如芒在背,手指紧张的攥住衣裙,如蒜捣头,“没有骗大表哥,我不收拾包袱,也不趁夜逃跑。”

  谢行之扬唇一笑,倒没再说什么,只是凝看她玉颈的目光有了一丝异样。

  渐渐地,谢行之目光从她修长玉颈挪开,一寸一寸挪下,凝看她蟹壳青的丝绦。

  因是搭配浅松绿百褶裙,丝绦的颜色便选了同色系。

  蟹壳青丝绦,瞧着比昨日那条好看,就是不知是否物随其主,中看,不经用。

  一抹新绿,在渐热的夏日中,让人顿觉沁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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