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桃春晴 第76章

作者:尔屿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谢行之轻笑,揉了揉她腕骨。她手腕纤细白皙,两指相扣后还余了一个指节,即便是不用力,也能感触到她的腕骨。

  “那便换一换。”

  谢行之揉了一阵她手腕,带着她握笔的手在宣纸另一边写字。

  谢澄,而非他的表字。

  月吟和谢澄,两个不同的名字铺在宣纸上。

  明明是四个极其平常的字,却让月吟看着看着,脸慢慢红了起来。她目光从字上挪开,明是想躲开那个名字,却在紫毫笔笔杆上看见了谢行之的名字。

  月吟想起,笔杆上谢行之的名字和他的表字还是她亲自刻上去的。

  如今她正握笔,被他带着,一笔一画写下两人的名字。霎时间,月吟心跳如擂,不可名状的悸动涌了上来。

  彼时,谢行之没写字了,带着她握住的紫毫笔在那几团墨点上勾勾画画。

  俄顷,一枝栩栩如生的梅花跃然纸上,给满是字的宣纸添了几分生机。

  紫毫笔被静放在笔托上,谢行之揽住她腰,拿捏这力道给她揉着手腕。揉着揉着,看见她含笑的眼眸,他嗓子下意识咽了咽。

  倏地,谢行之毫无征兆地吻上她唇,月吟正凝看那花那字,被吓了一跳,张唇欲喊,却被他趁机轻咬住下。唇。

  舌掠过齿,哺了一片柔软,将浅浅的低吟声没入唇腔。

  谢行之揉她细腕的手,不知不觉间放到她后脑勺。

  大掌扣住她后颈,把人带得更近。

  口津相换,谢行之似乎是想把所有的气息都送到她唇腔,月吟只觉昏天黑地,怎也推搡不开。

  “世子,午饭已经备好。”

  正德的声音突然从书房外面传来,月吟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也不知哪来的大力气,推开了谢行之的肩头,提心吊胆地从他膝上下来。

  月吟惊慌地朝书房门口看去,并没有看见正德,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表哥,我先出去了。”

  月吟紧紧抿着唇瓣,逃似地从书案另一边离开,慌慌张张出了书房。

  谢行之慵懒地靠着椅背,直到那一截裙摆彻底离开房门,他才缓缓勾唇。

  他轻轻咋舌,似乎是意犹未尽,怀中仍有她的馨香。

  末了,他拿宣纸盖住满是两人名字的纸张,眼眸终归清明。

  “正德。”

  谢行之蓦地出声,双眸在顷刻间泛起寒光。

  正德闻声而入。

  谢行之长指敲着书案,阵阵“咚咚”声让人心里一紧。

  “我要一份名单。”

  谢行之厉声命令道:“扬州那边,凡是欺辱过月吟的人,列一份名单出来。”

  言罢,谢行之起身,拂袖而去,衣袂掠过间带着股寒气,正德下意识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自从谢漪澜那日请安时一提,月吟进出鹫梧院都名正言顺了,不用担心被下人传闲言碎语。

  月吟既高兴,也不高兴。

  每日和谢行之一起用饭,她都提心吊胆,尤其是傍晚时用晚饭,t生怕就被谢行之一并当饭菜给拆之入腹。

  月吟如坐针毡,只想快些吃吃完回皎月阁,可谢行之像是知悉她的想法,一个劲往她碗碟里夹菜。

  月吟看着碗碟里的鸡鸭鱼肉,愁眉苦脸,向他投去央求的目光,“大表哥,我吃不下,太多了。”

  谢行之敛眉,“又太多了,这个吃不下,那个也吃不下。”

  月吟握住筷箸的手蓦然一紧,耳尖微红,眼眸染了羞色。

  谢行之看了眼她纤薄的身量,“给表妹养身子有段日子了,还不见涨。”

  月吟颇疑,不是这两日才与他一起用饭的吗?

  怎成了有段时间?

  谢行之盛了碗汤,放碗碟旁边,“碗碟里的肉吃完,再喝碗汤。”

  “哦。”

  月吟雪白香腮鼓了鼓,闷头吃菜,也没再说吃不下,不想吃这类的话。

  月吟夹了块去了刺的鱼肉,小口吃着。

  她以往很少吃鱼,因为嫌刺多,每次吃都要很小心,才不会被刺卡住喉咙。

  而碗碟里的鱼肉,谢行之已经把大刺小刺都挑干净了,她吃着安心。

  月吟唇角下意识弯了弯,感觉今日的糖醋鱼糖好像比往日放多了些,也好吃许多。

  喝完最后一口汤,月吟放下汤碗,乖巧道:“大表哥,我吃完了。”

  她漱完口擦了擦唇,唇齿间都是淡淡的花香。

  她看向也已经放下碗筷,正慢条斯理漱口的谢行之,眨了眨眼睛,试探性问道:“大表哥,我回去了?”

  谢行之颔首,没有多言,放她离开了。

  月吟离开鹫梧院时,有种不真切的感觉,不敢相信谢行之竟这么爽快地放她回皎月阁。

  约莫半个时辰后,正德从外面匆匆进屋,在谢行之耳边低语禀告。

  谢行之眉色敛了敛,低声道:“慈霞寺?消息可靠?”

  正德点头,十分肯定,“世子放心,确认了的,就是城北外的慈霞寺。有人看见疑犯近日在慈霞寺外出没,上午都会去上香。”

  谢行之:“明日带上一队人,随我去慈霞寺。”

  前阵子发生了桩命案,案情刚明朗起来,疑犯便消失了,想来是畏罪潜逃。

  翌日。

  谢漪澜挽着月吟离开定远侯府,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谢漪澜的马车虽不如谢行之的宽敞,但布置得极好看,软垫的颜色和窗幔颜色相配,温馨舒适,小杌几上的熏香是清幽的花香。铜兽小香炉旁还放了个冰鉴,冰镇了些果子,待热的时候吃。

  “表姐今日怎么想着去慈霞寺拜拜?”

  谢漪澜扇了扇团扇,道:“昨儿上午表妹出府去了,我就一个人去了宣平侯府找佳茹聊天。她说我前段时间是运气不好,犯冲,等过几月就顺了。”

  “我想也是,不然也不会遇到陈世平。我和表妹都是陈世平耽误了些时候,真是晦气!”谢漪澜说着又想骂几句那姓陈的。

  “我昨儿下午回来看了看日子,今日适合祈福,便想着带上表妹一起去寺庙。表妹不是京城人士,不知道慈霞寺。这慈霞寺求姻缘很灵,我们去拜一拜,去去晦气。”

  月吟倒是乐意跟谢漪澜去慈霞寺,如此一来今日就不用和谢行之一起用饭了。

  每次谢行之都给她夹很多很多菜,不把这些菜吃完,还不让她回去。

  马车一路西行,往城北的方向去。

  山路崎岖,颠簸了好一阵才抵达慈霞寺附近。

  慈霞寺外有台阶,马车驶不进来,便停在了牌坊处。此刻正是下午,日头最盛的时候,但寺庙坐落在绿荫环绕中,倒也不算热,偶尔有山风吹来,凉爽惬意。

  慈霞寺香火鼎盛,即便是下午,礼佛祈福的香客络绎不绝。

  谢漪澜和月吟先去主殿烧了香,而后才去姻缘殿求姻缘。

  谢漪澜对着月老像拜了又拜,只求寻个听她话的有缘人,携手共余生。

  月吟不求姻缘,只求早日完成姐姐的遗愿,然后把害姐姐的凶手绳之以法。

  谢行之不管,她就自己等时机。

  这厢,她都被谢漪澜拉到姻缘殿了,不拜拜的话感觉对神佛不敬重,便在谢漪澜起身后叩拜叩拜。

  两人各自抽支签,拿了签文离开姻缘殿。

  谢漪澜抽到了支中上签,月吟抽到了上上签。

  谢漪澜手指绕了绕红绸缎,笑道:“看来表妹好事将近,你的良人很快就会出现。”

  话音刚落,她又补充道:“也有可能是表妹的良人已经出现了,只是表妹不知道而已。”

  谢漪澜倒希望表妹的良人是哥哥。

  月吟面子薄,被说的不好意思,“表妹莫打趣我了。”

  她不求姻缘,想来这上上签是暗示她所求之事很快就有好结果。

  “走,咱去姻缘树下系红绸。”

  谢漪澜笑着拉月吟去围满了人的姻缘树下。

  谢漪澜想把红绸系得高高,正到处找合适的位置;月吟无所谓,伸手随便系在了个枝头。

  两人有说有笑,姻缘树下的场景被高台之上的人尽收眼底。

  谢行之长身玉立,疏冷的眉眼因为看见了那抹婉丽娇小的身影而有了暖意。

  他今日来慈霞寺周边捉人,而今疑犯已让手下押回大理寺待细审。

  疑犯已然落网,便不怕他跑。

  既然都已经来了慈霞寺,谢行之顺道来拜拜,他方才去了趟姻缘殿,抽到支上上签。

  甫一踏出姻缘殿,谢行之远远便看见被谢漪澜挽住手臂的月吟。

  谢行之负在身后的长指敲了敲腕骨,凝着姻缘树下等谢漪澜系好红绸的月吟,平直的唇缓缓扬起一抹笑来。

  她莫不是也来求两人的姻缘?

  月吟与谢漪澜在寺庙小坐片刻,便离开了。

  寺庙外有条长长的台阶,据说有一百二十阶。两人来时走这一百二十阶台阶累得够呛,走走停停,如今下来轻松许多。

  月吟和谢漪澜有说有笑,眨眼间就到了台阶下的平道,这时两边的树林中突然蹿出几名带刀的蒙面黑衣人,直奔两人来。

  众人吓得面色大变,周围的香客因黑衣人带了刀,纷纷退后,不敢上前。

  好好的怎就突然蹿出了黑衣人?!

  谢漪澜脸都被吓白了,但她是姐姐,应当保护妹妹,下意识将月吟护在身后,“表妹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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