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桃春晴 第84章

作者:尔屿 标签: 宫廷侯爵 古代言情

  两锭金子。

  便就是因为买命的t两锭金子,谢行之认为不会是陈世平。书院那边,是他出面卸了陈世平教书先生的职,陈世平哪来的两锭金子?

  两锭金子,就是陈世平刚来京城时,身上也没一锭金子。

  然而若论与月吟结仇,非杀了月吟不可的男子,除了陈世平,谢行之想不出第二个男子。

  离开大理寺,谢行之踏着月色去了趟陈世平家,可还是来晚了。

  陈世平不见了,家中空空如也。

  谢行之面色阴翳,冷声吩咐随行差役,“明日让人画一沓陈世平的画像,给我贴满京城每一个角落!”

  “是!属下现在就回大理寺准备准备。”

  皎月阁。

  月吟躺在床上,手里捧着玉佩放在胸膛,还在想谢行之告诉她的事情。

  原来爹爹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打了场漂亮的胜仗,深受百姓爱戴。

  可就是因为聂、马两人的诬陷,让爹爹背负了谋逆的罪名,在扬州东躲西藏,连姓氏都不敢透露,直到去世也藏着身份。

  坟前的墓碑刻的“崔三郎”不是爹的名字,扬州也不是爹的故土。

  虽然爹爹的罪名被洗清了,但这迟来的清白又能如何?

  爹爹早就不在了。

  事变的五年后,那就是爹爹去世那年,她四岁无依无靠,寄人篱下的时候。

  月吟悲从中来,蜷缩在床上低声哭泣,哭得身心俱疲,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仿佛是带着这股悲伤进了梦里,她眼前水雾朦胧,看不真切。

  但她知道自己在哭,趴在床上哭。

  “阿吟怎么又哭了。”

  谢行之两臂从后面揽着她娇小的身躯,他俯身,在她圆润小巧的肩头落下一吻。

  月吟不自觉轻颤,头埋在软枕里,柔软的绸缎吸走她的泪,她这才恍然。

  梦里,在谢行之的床上,而他从后面抱着她……是在安抚哭泣的她?

  月吟知道不是。

  谢行之掰过她埋进软枕里的头,“头埋进枕头里,阿吟还能喘气?当心闷住。”

  月吟偏头枕着,谢行之蓦地吻出她唇,皓白长指紧紧扣着她抓枕头的手。

  月吟两腿蹬他,急急说道:“葵水!我来葵水了!”

  谢行之唇贴到她耳廓,嗓音低哑道:“梦里没有。”

  他松开一只扣住她的手,去找方才还在把玩的羊脂长瓶。

  指端擦了擦羊脂长瓶瓶口。

  烛火越燃越烈,火苗在夜风中跳跃摇曳,仿佛怎么也不会熄灭。

  蜡烛燃起的火苗细长,又被夜风吹得弯了弯,复而又蹿直,焰色愈烈,柔得似水……

  “不可!”

  月吟惧怕,忙反手扣住谢行之手臂,侧枕着的脸染上红霞,泪痕连连,“别留。”

  “梦中都不留我,阿吟莫不是想藏在现实中?”

  谢行之倏地堵住她唇,单手扣住她两手手腕,举止头顶,似乎在比谁的手臂伸得远。

  

第49章

  翌日,天色大亮,绚烂的朝霞红透了半边天,阵阵鸟啼里夹杂着绵长悠远的蝉鸣。

  晨间便有了蝉鸣,聒噪的声音听得心烦,寝屋外守着的两名丫鬟面色焦灼,时不时回头看,仔细听屋里的动静。

  玉瓶瞧了眼平静的寝屋,又回了头,低喃道:“怎么还没动静?姑娘晚起了一刻钟,夏日里不应该懒床啊。”

  玉盏疑惑,低声道:“姑娘昨夜早早便歇下了。”

  不应该现在都没醒。

  两人在外面又等了片刻,还是没听见里面有起床的动静。玉盏顿了顿,轻轻推开房门,轻手轻脚往床榻去。

  玉盏撩开罗帐,薄被一半垂落床边,一半斜斜搭在姑娘身上。姑娘侧躺在床上,弓腰蜷缩着身子,手指紧攥小腹的亵衣,凝眉咬唇,浓卷翘睫湿漉漉的,娇红的面颊上还有干涸的泪痕。

  姑娘似乎又做噩梦了,咬着的唇溢出低浅的嘤咛。

  大抵是梦中挣扎,姑娘亵衣敞开了些,露出一截绯色小衣,纤纤玉颈下凝脂般的雪肌泛起浅淡的粉,仿佛是这绯色布料包了块上等的羊脂白玉。

  玉盏下意识凝看,小衣遮住的地方丰盈了不少,身姿越发婀娜,娇红的脸颊宛如桃花,让人忍不住疼惜。

  她家姑娘长大了呢。

  玉盏揉揉突然红起来的脸,弯腰拾起地上的薄被,凑近之下又听见姑娘梦里呼出的嘤咛声。

  “吃不下了。”

  月吟娇声啜泣,眉心快拧成了根麻绳,小腹前的手指攥紧亵衣,指骨因用力而泛白。

  紧闭的眼角流出一滴泪,随着月吟偏头的动作,缓缓滑落软枕。

  她蜷缩身子,捂住小腹,双腿像是梦了蹬着什么。

  月吟咬着唇,小声呜咽着,可怜兮兮地告饶。

  “真的吃不下了,好撑。”

  “肚子胀鼓鼓。”

  月吟婉声央求,哭哭啼啼声音可怜极了。

  玉盏垂眼看了看,姑娘还是昨儿傍晚在世子那边用了晚饭,肚子平坦哪里胀鼓鼓了?

  姑娘大抵是梦见了别人逼着吃饭,一直吃饭菜,一直哭。

  “姑娘?”玉盏摇了摇月吟肩膀,想将人从梦里叫醒。

  “姑娘醒醒。”

  以往姑娘做噩梦,她很快就能把姑娘叫醒,可这次不管再怎么叫,姑娘也没有从梦里醒来。

  也不知姑娘梦见了谁逼她吃饭。

  “汤汤水水都溢出来了,真的吃不下。”

  月吟头蹭了蹭软枕,啜泣说话,可怜的声音让玉盏听得心软,拍了拍姑娘的肩膀,“不喝汤了,不逼姑娘用饭了,姑娘快醒醒。”

  玉盏的话却没有得到回应,梦魇的月吟哭得更厉害,纤薄的身子忽然轻颤,双膝乍然错开,仿佛被梦里什么东西吓住了一样。

  玉盏焦急万分,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等月吟从梦魇中出来。

  梦中,月吟肩头动了动,哭着推搡抱住她的男子,偏头看他,“我好像听见玉盏的声音了,大表哥快放我离开。”

  月吟嗓子有些干哑,“天亮该醒了。”

  谢行之瞧了眼床榻边正燃烧的蜡烛,双臂锢住月吟肩头,把人圈在臂弯下,“阿吟是昏昏沉沉间不知时日,眼下还在夜里,蜡烛都尚未燃尽,哪是天亮。”

  他低头,唇瓣碰了碰她浅粉的面庞,又顺着薄汗潮颜,吻住翕张的樱唇,搅弄着唇腔的气息。

  月吟好像被他夺去了所有力气一样,偏头软软地趴着软枕,低吟的声音都被他尽数吞入了腹中,烛光慢慢染了水雾。

  梦里好似永远不会天亮一样。

  有瓶盏被打翻了,盛的温水沿着敞口流出来。

  月吟揪住软枕的手指松开,虚虚闭着眼,在炎炎夏日里出了一身汗,脸上的红久久没有褪去,反而将玉颈和肩头都染了层浅淡的粉。

  谢行之躺到月吟旁边,将人揽到怀里,“中午想吃什么,我让厨房提前备着。”

  月吟眼尾泛红,眼角的泪忽而被他吻干。她负气偏头,半张脸埋进谢行之胸膛,不太想搭理他。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汤汤水水喂她。

  烛光昏黄,谢行之揽着月吟肩头,长指抚去她沾在脸庞的碎发,指端轻轻抚过她娇红的面颊。

  “要回去了。”

  月吟低喃说道,入梦前在哭,梦里也在哭,嗓子都哭哑了。

  月吟推了推谢行之放在她小腹的手,但没推动,反而被谢行之握着手,一起放在微微隆起的腹前。

  月吟掌心忽而灼热,心跳如擂。

  谢行之置若罔闻,似乎并不想放她离开梦里,扣着她腰,一个用劲将她抱坐膝上。月吟怯怕,眼皮蓦地轻跳,手掌抵着谢行之肩膀。

  他膝上忽而有了润意,月吟薄汗的面颊红了一片,抿唇道:“不能再留了,已经晚起了,方才丫鬟在叫我。”

  谢行之凝着她颈间的红印,砸了砸舌,意犹未尽的感觉,倏地抬手扣住她后脑勺,吻上那张还想说话的唇……

  月吟呜咽着,迫着坐在谢行之膝上,只觉发沉的夜天旋地转,像是在那张梨木花雕摇椅上。

  “别!”

  月吟吓得喊了出来,睁眼发现场景骤变,天已大亮,映入眼帘的是浅粉色罗帐。

  月吟猛的起身,看见干净的被褥后,把心收了回去。

  躺回床上,月吟怔怔望着罗帐顶,拿被子盖住身子。

  “姑娘,您终于醒了。”

  玉盏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弯腰理着薄被,“您又做噩梦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可把奴婢吓惨了。”

  夏日的清晨有些闷热,姑娘额前分明还淌着细汗,却在盖被子。

  玉盏疑惑,这梦究竟有多可怕。

  月吟心有余悸,她方才没听错,是玉盏在喊她。

  月吟握住被角,紧张问道:“你一直在床边守着?”

  玉盏点头,“姑娘,您梦到和谁一起用饭了?奴婢听见时不时说句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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