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radoxical
她其实也能明白,献呆子也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只?是唐姨妈太难缠,还是不要正?面冲突得好,母亲知晓了也应当能理解的。
她倒不是很担心,第?二日跟着?起了大早,启程出发,只?是马车颠簸,她又有些疲累,坐到?晌午实在有些受不了,低声喊:“献呆子,我屁股坐疼了。”
“我再去?给你找个软垫来。”元献要下车。
“我想要你抱我,车厢靠着也不舒服。”
正?闭眼小憩的阮藜微微掀开眼,挑了挑眉。
“好,我抱你。”元献牵着?她往腿上坐着?,双臂不紧不松环抱住她,整理整理她身上的毯子,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问?,“这样会好些吗?”
“咳咳。”阮藜稍稍坐正?,“你们能把我当个人吗?”
元献抬眸:“二哥不是外人,况且妹妹身子的确不适,二哥就当做瞧不见吧。”
阮藜深吸一口气,又闭上眼,只?嘀咕一句:“早知就不和你们一块儿了。”
元献只?当做未听?见,又问?怀里的人:“这样会好受些吗?”
“嗯,好多?了。”
“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喊你。”元献摸摸她的脑袋,将她搂紧一些。
一路走一路睡,睡了好几日,小日子走了,她又活蹦乱跳起来,开了后车门,脑袋靠在元献肩上,腿垂在车边上,晃晃悠悠的。
阮藜看他们一眼,忍不住又叹气:“你们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腻歪?”
“我才没?和他腻歪呢。”阮葵反驳一句,扬着?下颌又道?,“况且我们成?了亲的,又不是偷情?,靠在一块儿怎么了?你不服气?”
元献扬起唇:“妹妹说得有理,我和妹妹明媒正?娶,又不是见不得人?靠一下也不伤大雅。”
阮藜深吸一口气,拿起酒袋喝一口:“这也就是我,要是旁人早就训你们了。”
“哼,谁敢训我?不是他们让我们成?亲的?这会儿靠一会儿都使不得了?”
“妹妹说得在理。”
阮藜看得牙酸心塞,跳下马车,打马往前:“罢了罢了,我还是让让吧,一会儿别真做出什么非礼勿视的事儿来,我可不敢看。”
阮葵哼一声,小声嘀咕:“我才不跟他一样呢,天天做非礼勿视的事儿。”
元献摸摸她的脸:“不气了,他都走远了。”
“我才不气呢。”她晃晃腿。
“天阴了,起风了,关了车门去?车里坐吧。”
天的确有些沉了,瞧着?是要下雨了,又迟迟下不来,两旁的路越走越荒凉,阮葵双手紧紧抱住元献的脖颈,透着?车缝往外看。
“害怕吗?”
“我才不怕呢。”她收回脑袋,“我就是想什么时候才能到?。”
元献笑着?抚抚她的后颈:“快了,晚上应该就能到?了。”
“要是下雨了怎么办?”
“要不了多?久就到?了,不用担心。”
天全黑下来时,雨淅淅沥沥落下来,马车已行至宋州城,缓缓行驶在湿漉漉的街道?上,地底的寒意升腾,扑面而来。
雨断断续续一夜,几乎没?有停过,第?二日还是滴滴答答,不见要止的模样。
荷生敲响阮葵和元献的房门:“少爷、少夫人,雨不见有停的样子,藜二爷差我来跟少爷商量,今儿还要启程吗?还是等?一等?,待雨停了再走。”
“二哥如何说?”元献挑开帐子,朝外面问?。
“藜二哥是想歇一日,说一连赶了这样多?天的路也该歇歇,免得吃不消,生了病还更麻烦。”
“好,那你便?回二哥,就在这儿歇一日吧。”
阮葵抬头?:“今儿不走了吗?”
元献揽着?她躺回去?:“不走了,歇一日。”
“太好了,终于能睡懒觉了。”她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闭眼。
快入冬,天亮得早也黑得早,若是路程长些,晚上便?要摸黑赶路,不如早上起早些,至少天是越走越亮的。
阴雨至午时还没?歇,元献搂了搂怀里的人:“不早了,我不能陪妹妹了,得起来看看书了。”
阮葵半边身子挂在他身上,轻哼了声:“我想你陪我嘛。”
他微微转身:“也不能一直躺着?。”
阮葵贴近一点儿,蹭蹭他,悄声道?:“我要。”
他微愣片刻,眨了眨眼,故意反问?:“什么?”
“要。”阮葵咬了下他的脸,小声重复。
“坐起来。”他将人往上搂了搂,悄声在她耳旁道?,“这被子褥子也不知干不干净,妹妹坐我腿上,我帮妹妹弄。”
阮葵坐在他腿上,双手圈住他肩,躲在他脖颈里,听?着?他用帕子细细擦了手,而后,温热的指尖缓缓轻触,带起一阵阵涟漪。
“妹妹看着?我。”元献温声命令。
阮葵咽了口唾液,缓缓抬眸,那双含笑的眸子映入眼中。
“喜欢吗?”元献哑声问?。
“嗯。”阮葵点点头?。
元献掌着?她的后颈,笑着?含住她的唇。
雨好像停了,滴滴答答砸在窗台上,哒哒作响,元献紧紧搂住怀里的人,轻声喘息着?。
“好了吗?”
“嗯。”
“还睡吗?还是起来?”
“不睡了。”
“那我起来看书了?妹妹要不要看?”
“好。”
雨又下起来了,阮葵看不下书,趴在桌上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宋州城不比徐州城差,街上行人不少,只?是因着?下雨,各自举着?伞,都是匆匆的。
忽然?,在来往的身影中,阮藜瞧见了个眼熟,起身喊一声:“阮藜!你去?哪儿?”
阮藜脚步一顿,抬眸看来:“出去?逛逛,你们不用管我,晚上自己吃饭就行。”
阮葵撅了撅嘴:“去?哪儿逛?”
“嘿。”阮藜挑了挑眉,“你管好你相?公就成?了,不用管你二哥,好好歇着?,明日雨要是停了,咱们可是又得赶路,到?时你别又喊累。”
“我才没?喊累!你给我站住!”阮葵跟着?窗子走。
阮藜没?理会,摆了摆手,不紧不慢走了。
阮葵气得一跺脚:“他是不是又要出去?胡混!”
“随他去?吧。”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阮葵气骂一句,拽着?他的胳膊要去?追,“你跟我一块儿去?将他追回来。”
他没?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不缓不急道?:“若他非要如此,追去?了又有何用呢?道?理是说给讲道?理的人听?的,这样追去?,除了浪费我们的心情?我们的时光,还能如何呢?”
阮葵撇了撇嘴,往凳子上一坐:“那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吗?”
“这是他选择的路,所造成?的后果只?能由他自己承担,今日之选择必有明日之结果,你我若是去?了,才是破坏了因果,才是无法让他尝到?后果。”
“噢。”她垂头?丧气一会儿,抿了抿唇,又道?,“我明白了,可我还是有些生气。”
元献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知易行难,妹妹生气也是应该的,妹妹从前和二嫂那样好,自然?会为二嫂鸣不平,可二哥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便?是祖母来了将他五花大绑打一顿,他也是如此。二嫂都心宽了,妹妹这般耿耿于怀,只?会伤到?自己。”
她沉默一会儿,指着?他警告:“你不许和他玩!”
“我没?和他玩儿,我这不是在看书吗?明年二月就要考试了,这会儿再不好好看书,等?到?了京城可就来不及了。”
“噢,那你看吧。”阮葵又趴回桌子上。
“这会儿天还亮着?,要看书要捏泥人都好,等?一会儿天黑了,我陪妹妹玩儿。”
“我才不要你陪呢。”她转过脑袋去?,用脑勺对着?他,没?一会儿却又拿起书看起来。
秋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又接着?启程,越走天越冷,快到?京城时,天冷得路面已能泼水成?冰,到?处都是一片白花花的霜。
京城城门高耸,庄严雄伟,一眼望去?犹如黑压压的一排排高山,将京城与城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阮葵迎着?风探出脑袋,鼻尖被冻红了,还在张望:“这就是京城啊,好高大啊,人也好多?。”
“快过年了,又有上京赶考的,人自然?多?。”元献将她往回拽了拽,“看着?架势进城都得排好一会儿队,快坐回来,外面冷得厉害,当心着?凉了。”
她笑眯眯坐好:“我看城门上也有好多?摆地摊的呢。”
“饿了吗?想吃什么?让荷生去?买。”元献笑着?捧着?她的脸,用温热的手心给她暖暖鼻子。
阮藜已经见怪不怪了,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
“来点热乎的吧,外面是好冷。”
“好。”元献朝外面吩咐,“荷生,你去?城门买些热乎的吃食来。多?买一些,给所有人都买一份,天冷,他们赶马车估计手都要冻僵了。”
“好嘞!我这就去?!”荷生往地上一跳,匆匆跑了。
阮葵笑着?抱住元献的脖颈,亲昵地跟他贴贴鼻尖:“献呆子,我们明儿就去?看院子吧。”
“得看看大伯大伯母如何说,但左不过也就是这两日便?要去?看,早些定下来也好早些安顿读书。”
阮藜看他们一眼:“你们不去?我爹那儿住?”
元献松开怀里的人,转头?回答:“我们如今也是成?了家的人,还是早些独立好。去?了大伯那儿,也容易给大伯大伯母添麻烦。”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走时祖母还交代了,说你们人生地不熟,又都还是孩子,叫你们一起去?我爹那儿住的。况且你们又不占地方,两间屋子还是收拾得出来的。”
“我好不容易从徐州跑出来了,还要去?大伯那儿被大伯大伯母管着??我才不呢!”阮葵没?好气嘀咕一句。
阮藜往前坐了坐:“诶?你这样不喜欢被人管着?,还天天要盯着?我和献哥儿?”
阮葵瞪他一眼:“谁稀罕盯着?你,我才没?盯着?你!至于元献,他自己说的,愿意让我管着?的。”
“是,我若不愿意让妹妹管着?,还成?这个亲做什么?孑然?一身不是更自由吗?”元献应和一句,又道?,“我们还是去?外面住好一些,我们都这样大了,总不能一直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