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此脸不要
她来这屋子,是做什么的?
意玉不知道。
她浑浑噩噩地把自己的身子挺得很直,愣愣地走了出去。
只是在别人看不见、在莫离看不见的地方——
意玉的指甲深深地把自己的手掌抓出了一道又一道划痕,氤氲出长流的艳红,顺着袖口滑得很顺畅。
莫离想?要扶着,却被意玉应激一般地躲开?了。
在她才?出了屋子之后,站在冰冷的雪风中心时。
和桃对她讲,梅氏请见。
意玉已经昏了的意识,被拉回了一些?。
梅氏……
是母亲。
是母亲又被欺负了吗?
她,她不能垮下来。
母亲还需要她护着。
意玉总算被拉回了些?清醒的意识。
她奔跑着去找了梅氏。
别出事,别出事。
她好像,只有她了。
意玉神色惶惶。
意玉一见梅氏便发?现了。
她脸上有焦虑,一直低着头,往日一直维持着端正的高昂姿势和貌美的梅氏,如今模样却变得凌乱。
意玉撑起身子。
她扯出一个笑,关?切地上前。
谁料她才?动身,梅氏就比她还快地,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意玉想?,她好久没这么被母亲握过了。
母亲的手有些?冷,但她会让她变回那般暖热的。
意玉温柔地抬眼看梅氏。
梅氏避开?了她的目光。
她握着意玉的手,手心全是汗,低声说:“意玉,我?没求过你什么,可现在,我?想?求求你,把我?给你的那块玉石,让给你姐姐,成吗?”
意玉没反应过来,还是那副温柔的神色。
梅氏握着意玉的手更紧了:
“我?知道我?言而无信。可你知道,你姐姐自小就被病魔折磨,如今有让她痊愈的法子,再怎么,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想?让她试试的。”
梅氏戚戚地看着意玉,眼里全是哀求。
意玉愣了好久。
寒气太重了,把时间屋子都冻住了好久。
意玉回看梅氏。
在梅氏的殷切眼神下,意玉头次选择了溺进去。
她闭上了眼睛,好好感受了梅氏的温度。
俄顷,送开?了手。
她说:“好。”
梅氏的眼泪留下下来。
不是因为羞窘,不是因为意玉的退让。
而是因为明玉有救了,她的明玉能康健顺意,和正常人一般活着了。
梅氏的热泪还没砸在意玉的手上。
意玉在她落泪的前一秒,正巧松开?紧紧相握的手。
意玉轻声说:
“玉石,一会给她。”
意玉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多年来从?没因母亲的偏待而有过一丝波动的意玉,突然垂下头,被长长地抽走了一身的气力。
她肩膀本就是松的。
今头骨也垮了下来。
梅氏连连点头。
梅氏离去,转身后,意玉莫名说了一声:
“梅夫人,意玉不舍……”
意玉还是听梅氏的话,没叫她母亲。
梅氏皱眉。
什么不舍?
梅氏怕她改变主意,平日那么稳重成熟的人,别在这种时候闹脾气,耍小孩子性子。
意玉话都没说完,她就给她打?断:
“有什么舍不得的?一个玉石,给你姐姐又能怎么呢?届时我?给你更贵的。”
似是为了安慰自己,得减消罪恶,梅氏这般道。
意玉的声音戛然而止。
越来越浅,气越来越细。
声音糊在了嗓子里。
梅氏踏着越来越轻快的步子,畅想?:
等意玉和离,让明玉健康起来。
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好好和意玉待一起,不再到人家明玉面前晃。
毕竟明玉有自己的亲生娘。
到时候,重拾亲情。
重拾和意玉的母女情分。
*
意玉不见他?。
薛洺也并不乐意去再哄。
他?性子向来如此。
也并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
直到今日,薛洺在回府时,见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身着一身檀色衣裳。
轻轻地弯腰,又再蹲下,把一个小盒子安静地放在了他?的门前。
是意玉。
好久没见她了。
薛洺并不急,他?静静地等着意玉离开?。
他?上前,拿起了那个盒子。
盒子小,正好被他的大掌包裹住。
他?认真地打?开?。
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玉石,暖色温然,沉静内敛。
模样颜色像意玉。
一行娟秀的小字写下:“姐姐用?这个,可痊愈。”
“若将军收下,就见一面。”
他?认得这个字。
当初新婚夜时,她便用?这娟秀的字,一笔一划写下来威胁他?的话。
恶狠狠地说,他?若是再不回来,他?的一对儿女,就要遭殃了。
他?都能想?象到她抖着手,怕得很,却也还是咬牙写下的模样。
薛洺摸了摸玉石,神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那时候,还威胁人。
她哪有那个胆子?
薛洺一直都知道她。
他?把玉石随手地扔给鞍锁,让他?给明玉送过去。
薛洺的心情很好。
他?心情好,确实有一部分是因着明玉能够康复,他?作为她多年来相濡以沫的人,自然为她高兴。
可更多的,是因为在他?看来,意玉在求和。
意玉没再拗脾气,而是把玉石献给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