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末雨
粗粝的手掌在她手背摩挲,贪婪地往里探,触到胸口轻捻上一下便退回来。
这若不是父王的女人,他可不会让她站着能走出他的房门。无端被勾了一身燥,刘旭咽了咽,急不可耐道:“婉儿呢?许久没见了,让她来伺候。”
云英理了理衣袖,“小将军稍候,我这就让她来。”
裴晏在画舫里坐了好一会,案上袅袅清香熏得他头疼。
他不当坐在这儿。
他也该像她那般抽身就走的,随她怎么样,反正都是她自愿的。
她还不忘提醒他,莫要误了大事。也不知是怕他误事,还是怕他坏了她的好事。
这头刚睡上他,还要赶着去别人那。
她可真忙啊。
但上岸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向那青漆小楼。
三楼那间他进过的屋子亮着灯,隐约可见人影交错。
她是元昊的人,刘旭又会怎么对她。
这世上的孬种都是一个样的,主子惹不起,便朝下面人撒气。他在京中也验过不少这样的女尸,有些还是他查案时见过的。
花一样的俏娘子,如花一样地谢。
折了枝,拔了蕊,剪了头,剁了脚。
往地里一扔,最后都是烂泥一摊。
他若连这败家子都应付不了,还空谈什么保人周全?当真是被那香熏昏了头。
急匆匆地往回去,进了门便要往楼上走,静儿赶忙上前拦着。
裴晏不愿与她拉扯,但也没有要作罢的意思,僵持间,却见陆三乐滋滋地晃着一袋钱回来。
小厮赶忙上前低语交代,陆三拧着眉拉开静儿,挡在裴晏面前:“我们这儿虽是开门做生意的,也当有个先来后到,裴大人不是这点规矩都不懂吧?”
裴晏面色一沉:“你可知刘旭是什么人?”
陆三扯扯嘴角,不客气道:“不都是你们这些上等人?我们升斗小民,谁也得罪不起,裴大人还是别为难我们的好。”
裴晏耐着性子道:“他与元昊素有嫌隙。”
“那又怎样?都传这郢州城要易主了,可不更得好好招待了吗?”
陆三可没什么耐性,他本来看裴晏就烦,云英说了要在刘旭那挑拨,他虽不知道怎么说,但怎么说都不能让裴晏听见了。
坏了事,又不知要在这儿待多久。
“再说了,有钱有势,还能拒之门外不成?要能这样,第一个就该把你扫出去。哪回伺候你不是一身的伤,还好意思嫌别人。”
裴晏看着陆三手里晃的钱袋子,想起那赌坊的火将说他回回都是拿女人的钱来赎。
先前他看这陆三为了护她是不要命的,还当是个可托之人,原来只是在护着自己的摇钱树。
裴晏眸色渐深,“我那日是该杀了你的。”
陆三一愣,心头的火蹭地燃上了天灵盖,嘴里啐了句,挽起袖子就是一拳擂上去。
铜板撒了一地,小厮赶忙冲上来拉住人。
“让你那条姓卢的狗来杀我啊!老子正愁没跟他算好账呢!”
裴晏摁了摁脸上,青肿之余似是还蹭破了皮,但他没功夫和陆三纠缠,转身欲走,却见云英刚好下来。
她扫了眼这两人,从他身旁走过,一只手捏着他前臂。
“喝多了就回去睡觉,别在我这儿闹。”她看着陆三,微微摇头示意。
陆三哪听得进去,甩开两旁劝架的人,一副没打过瘾的模样:“老子没喝酒!”
云英无奈叹了声,先吩咐婉儿上楼,又看了眼地上那一地的钱:“没喝就把钱捡起来,自己找乐子去,少给我惹事。”
陆三见着她拼命使的眼色了,但那股火就咽不下,她以为他没看见她牵着人家的手吗?还让他在那狗官面前弯腰捡钱,他是疯了才捡。
“要你管。”
陆三甩开身边人的手,横了裴晏一眼,连踢带踹地出门去了。
云英朝小厮扬扬头,小厮会意地追了出去。
她这才顾上回身,目光一迎上,便知这头也生气了,一双眸子冷冷的,抿唇不语,不等她开口便抽出手,指背轻拭了下脸上的伤口。
她先摁住他,嘴上骂着陆三,说到底还是怕他一气之下伤了她情郎。
越客气,越疏离,越敢使性子才越信任。
云英心里叹着这些个男人是排着队的要哄,散了一旁围着的侍女,又再勾了勾裴晏的手,温声道:“大人怎么去而复返?”
裴晏打量一番,见她应是无虞,便也没再多说,拉着脸也要走。
“大人就这么回去,卢公子得要来找我闹了,我给你消消肿。”
也不容他拒绝,拉起手就往画舫那头去。
湿冷的帕子敷上来,裴晏禁不住背脊也一凉。
这帕子,就和她一样,冷冰冰的,偏又治着他。
云英从妆奁里拿出个药瓶来,小指尖挑起一小块剔透的膏,轻柔地蹭到他脸上。
“不会留疤的。”
擦好药,指尖在那冰帕子上蹭干净,见裴晏还是默不作声,又小心问道:“大人生气了?”
他盯着她,“你指哪件事?”
她微微一怔,似才想起这之前的事,好像就是在他现在坐着的那儿,低垂眉眼忍不住地弯,是咬着唇也止不住地想笑。
“下回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回?”
她抿嘴笑着,双手并到一起伸到他跟前:“那你抓我回去,去县衙,去你府上,去跟他们说,你在我这儿被下了春药,然后被我……”
话到一半嘴被倏地堵上,裴晏伸手摁着她后枕,期身压上来,滚烫的舌撬开她齿颊,密不透风地亲吻着,她好不容易透口气,胸前喘着,不忘笑他:“原来大人是在气方才没尽兴。”
回应她的是更痴缠的亲吻,从唇舌到下颌,从颈窝至胸前,他张嘴含住那挺翘处,口涎浸透衣衫。她本就身着宽衣,这一扭一动地,束腰也松开些。
他用鼻尖挑开衣襟,双唇覆上去,微微用力,她后仰着头,再不好说什么,也顾不上说什么,双手解着他那一层层的衣服。
两具身子赤条条地贴着,热汗顺着下颌流向后颈,顺着腰肢流向臀瓣,顺着小腹滑向腿间,汩汩一片,往外涌着。
她伸手把人拽上来,鼻尖对着鼻尖,唇对着唇,又往下挪挪,对上那滚烫的某处。
裴晏看着她,任她腰肢朝他扭着,触到些皮肉,身子微颤,偏就是不动,甚至直起身子,垂眸看着她。
“你快些。”
她呢喃着,伸手勾他的腰腹,双手被他接住,十指紧扣地压下来,高抬过头。
“你可有什么别的想要?”
身子贴得更紧些,如弯弓上箭,箭尖随着紧绷的弓弦微微向前试探,进一些,又退一些,还在等着什么。
她气息纷乱,已是瘫软如水。
“要你,我要你。”
“真的?”
都什么时候了,废话这么多,她恨不得探身咬他,身子却被压得动弹不得,生起气来:“你给不给的?”
这一凶,他倒是笑了,轻声吻下来,“好。”
烧红的铁浸入水里,热意直往外冒。
她如坐上云端,身子不住地荡着,他也没放过她的唇舌,细细绵绵,一吮一吸,只得胸口透出些哼哼唧唧。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良人,她若有归宿,他便该放她去。寻个清静地方,过举案齐眉的小日子。
可那人,还不如他。
他知道她心里还没有他,但是没关系,反正,他现在要食言了。
一番云雨,几回缠绵,两个人都软下来,半脱半穿的衣衫濡湿了一大半。
她倚在他怀里,抬眼间,瞥见窗顶一抹青灰衣角。挂在甲板外的灯笼忽地掉下来,惊飞岸旁三两只水鸟,嘎吱叫着从舱顶掠过。
裴晏刚要转头,又被她伸手拽回来。
“你光顾着自己啊。”
裴晏这口气都还没理顺,不由得微微抬眉,但见她咬着唇,倚上他颈窝,面朝着窗外,小手覆上他的手,领着他向下探去。
娇柔喘息下,眉峰微蹙,一双眸子回了神,黑漆漆望着湖岸那头。
后院里,陆三靠在磨盘边大口灌着酒,也不管喝没喝完,一口下去,剩的都砸在脚边。
袖口泡在混着黄泥的酒水中,青灰染成了黑。
小厮在一旁收捡着碎酒壶,这人他好说歹说地劝回来,一扭脸的功夫又这样了,不消问也知道是不该问的。
“三爷,心里不痛快就该去赌坊大杀四方,走,我带你,保管你杀遍全场。”
“我戒赌了。”
小厮一愣:“这啥时候的事?”
“现在。”
小厮讪笑道:“你这话,酒醒了再说。”
“滚,别烦我。”
小厮叹了声,拍拍他的肩摇着头回去了。
月色渐浓,子时的天幕下阖静一片,抬眼处灯火都渐渐熄了去。
他有一种感觉,像小时候被阿娘跟的男人扔进山里那样,他又是孤零零的了。
那时候他扒树皮,舔朝露,像条狗一样爬回了城,曾经的家已经人去楼空。他在街头饿了许久,抢不过大乞丐,就与狗抢。
终于被他盯上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小娘子,他冲上去抢了那半块饼,她却伸出手臂,问他要不要吃她。
他痴痴地刚咬上去,下一瞬,他就被那宋九郎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