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流火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但几乎第一眼彼此就认出了对方,并双双生出浓郁的敌意。
在汴京那天,容冲夜探公主府,曾在赵沉茜屋外看到过他。当时容冲没听到屋里人的话,不知这个男子是谁,没想到,这就是萧惊鸿。
早就听说她在身边养了一个像他的人,如今看来,也不是很像。
萧惊鸿在房间里听了半晌,忍无可忍出来会一会容冲。他得知自己是赵沉茜特意炮制出来的容冲仿品后,有过愤怒,有过绝望,也有过不屑。一个叛国之人,有什么好的,他陪在她身边六年,远比容冲陪着她的时间久,说不定她早就忘了容冲是什么样。
但这一刻萧惊鸿正面看到容冲,像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他突然明白谢徽、宋知秋看他时为什么总是带着怜悯,他也终于知道那些人困蝉乏的午后,殿下望着他突然无话时,到底透过他,看向了哪里。
殿下从没有一刻忘记容冲的样子。他和容冲,真的很像。
不在于五官,而在于感觉。那是一个人的所学所见、人生经历带给他的,萧惊鸿离开斗兽场后一切经历,都是赵沉茜为他安排的。
她有意让他长成容冲的样子。甚至当初在斗兽场,她在万人中救下他、带走他,是不是也因为,他身上有容冲的影子?
更讽刺的是,萧惊鸿认出来,殿下抓狐妖那天,从高楼上救了殿下的黑衣人,和容冲的身形一模一样。
萧惊鸿甚至恨自己的眼力,让他连骗自己的余地都没有。容冲去过汴京,在狐妖爪下救了殿下,而殿下什么都没表露,连追兵都没有派过。枉萧惊鸿还觉得是自己护驾有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殿下是不是一直和容冲藕断丝连?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萧惊鸿掐断,萧惊鸿拒绝深想,放任杀意蔓延。只要解决掉眼前这个人,他就是独一无二的了。
画影感受到主人的战意,嗡然长鸣,容冲不动声色安抚佩剑,说:“叛国是昭孝帝安给容家的,她从未承认过这个罪名,如今她已不在,我宁愿当通缉犯,也不想和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扯上关系。淮北是你们割让给北梁的,也是我亲手从北梁人手里打下来的,便是我的地盘,我处理我军中机密,还用征求你们同意吗?哦,差点忘了,南朝廷只会割地求和,没有军队,就算我当着你们的面审问,你们听得懂吗?”
容冲话音刚落,杀气就袭了过来。他心道正合他意,拔剑格住萧惊鸿的攻击,两人目光相对,里面电闪雷鸣,新仇旧恨一触即发。
那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围观群众再一次惊哗,一边往远躲,一边密切关注在船上的打斗。
舞女们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失魂落魄,赵沉茜轻而易举就将她们煽动起来,掩护着她躲到树丛后,彻底消失在那几个男人的视线中。
赵沉茜心想容冲还真是丝毫未改,依然强硬耿直,个性鲜明,一点气都受不得。不过,也多亏了他搅局,赵沉茜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隐身。
赵沉茜透过树丛,仔细打量着容冲……的鹰。在场众人都是乘船来,唯有容冲是乘着鹰从天而降,一剑劈开岛上云雾,击中了钱掌柜的箱子。这只鹰是唯一不受殷夫人控制的代步工具,她能不能利用鹰逃跑呢?
赵沉茜观察环境时,看到钱掌柜抱着头,连滚带爬从船上逃下来,形容十分狼狈,但手里仍然死死捏着殷夫人的请帖。
船上剑光四射,桅杆、木栏纷纷倒落,钱掌柜站都站不稳,居然还有心思从船上捡请帖……
不得不说声佩服。
钱掌柜灰头土脸跑到接引婢女处,高高举起请帖,说:“这是我的帖子,我按时来到了蓬莱岛,是不是能登岛了?”
白衣婢女捏着兰花指在请帖上一拂,封面上果然亮起一个似龟似蛇的图腾。两个婢女福身,齐声说:“里面请。”
钱掌柜喜笑颜开,他指向藏在树后的红衣舞姬们,道:“这是我带来的舞女,客人们一直看拍卖肯定会累,正好让她们上去跳跳舞,放松放松。两位仙子高抬贵手,让她们也跟着我一起登岛吧。”
白衣婢女毫不留情,拒绝道:“殷夫人有令,每位客人最多只许带一位侍从。”
钱掌柜急了:“她们又不是侍从,是舞姬!殷夫人明明答应我了!”
“殷夫人有令……”
“让他过去吧。”
两个白衣婢女瞬间挺直身体,对着身后行礼:“夫人。”
原来,这就是神秘的蓬莱岛主。赵沉茜借着人群遮挡,悄悄抬眼,只见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缓缓走来,和岛上白衣飘飘的婢女不同,她穿着大红衣裙,偏紧身的裙子紧紧包裹在她身上,勾勒出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裙摆侧面开了岔,若有若无露出一双修长的美腿。
赵沉茜在打量殷夫人的同时,殷夫人也在打量她们。殷夫人目光扫过带着面纱的舞姬们,脸上笑意似乎更深了,说:“我不许客人带太多侍从上岛,是怕武林人士多了,在岛上打起来。她们不过一群舞女,不会威胁到蓬莱岛,让她们上去也无妨。”
婢女看起来对殷夫人毕恭毕敬,没有任何质疑,齐声应诺,然后转身对钱掌柜说:“请客人随我这边走。”
钱掌柜眉开眼笑,对着殷夫人不住奉承,示意女子们跟上。他瞥了眼打得一塌糊涂的船,面露难色:“夫人,小人的一件货物还在船上,您看……”
殷夫人笑道:“钱掌柜只管登岛,安心准备晚上的拍卖会就好。你的货物,稍后我会派人送到的。”
钱掌柜彻底放了心,作揖道:“多谢殷夫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去练舞,晚上就要登台了!让殷夫人见笑了,那小人就先走了。”
钱掌柜变脸比翻书都快,殷夫人拧眉看着前方战局,压根懒得搭理他,钱掌柜也不以为意,依然热情地讨好仙人。赵沉茜不动声色打量四周,暗暗评估逃跑的可能性,觉得贸然暴露实在太冒险,便决定按兵不动,先登岛,随后再想办法。
第26章 前夫
容冲看着在和萧惊鸿打, 其实余光一直关注岸上。他注意到赵沉茜上了岸,往岛内走去,无声松了口气。萧惊鸿察觉到容冲的走神, 猛然加重剑上的力气。
容冲横剑挡住萧惊鸿的攻击,两人目光相对,谁都不掩饰里面的杀意。
萧惊鸿厌恶自己被当成容冲的替身, 容冲又何尝喜欢被人模仿呢?他和赵沉茜的回忆是独一无二的,他也厌恶她身边出现另一个男人, 试图替代他的位置。
既然赵沉茜已经走了,无需再拖时间,容冲也不客气, 剑上金光瞬间大盛,就在萧惊鸿以为他要硬碰硬时, 容冲却突然收了力。萧惊鸿被闪了一下,容冲趁机重重一脚踹在萧惊鸿腹部, 举剑追击。萧惊鸿忍着痛格挡, 一连撞断了好几条围栏, 从船头滑到船尾,才将将停住。
容冲握着剑站在萧惊鸿面前, 剑尖就停在他喉咙一寸之外,因战意太甚, 剑尖微微震动,仿佛随时会刺下去。萧惊鸿很明确那一瞬间,他确实从容冲的目光中看到了杀意。
容冲天才之名,确实名不虚传,他要是真刺下来,萧惊鸿还敬他是条汉子。萧惊鸿无所谓地擦去唇边鲜血, 挑衅道:“怎么不敢动手?怕杀了我,惹怒了朝廷,被派兵围剿吗?呵,所谓天下第一,也不过如此。”
容冲很想装作收不住手,就此杀了这个碍眼的学人精,但理智终究阻止了他。容冲轻嗤,觉得可笑极了:“我,怕朝廷?就凭临安那个不忠不孝不义的窝囊废,也配被我怕?”
容冲忽然冷了双眼,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杀了你,实在太便宜你了。她封你作殿前司虞侯,可见将你视为左膀右臂,但是六年前,她遇害时,你在哪里?”
萧惊鸿一直玩世不恭地笑,哪怕吐了血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听到容冲的话,他怔了下,勃然大怒。
他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兽,眼睛瞪得血红,咬牙切齿道:“她早就和你解除了婚约,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
“呵。”容冲轻轻笑了声,目光冷得像冰刃,寒意如有实质,“如果我还在她身边,你以为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吗?从一开始,我就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落入任何危险中。”
流亡那些年,容冲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故人的消息。坚固得让他认为天生就该如此的家族一夜间覆灭,父母、大兄、二兄都死于非命,白玉京换了新掌门,他有家不能回,只能像丧家犬一样隐姓埋名,四处流浪。而曾经和他亲密无比的恋人,很快认识了新的人,发生了新的故事。
她依然是高贵美丽的公主,生活没有因他受到任何影响,一个驸马卷入谋反,那就再换一个,而新驸马偏偏是他从小比到大的对头——卫景云。
是谁不行,为何偏偏是卫景云?
当然,他的真实心绪或许更接近于——谁都不行,但绝对不能是卫景云。
那一段时间,赵沉茜和卫景云的存在不断提醒容冲,他不重要,这世上没有人需要他。容冲听不得任何和朝廷、云中城有关的事情,哪怕路上遇到一个姓卫的陌生人,都能让他失魂落魄许久。
幸亏仅过了一年,赵沉茜和卫景云就退婚了,要不然,容冲一定会走火入魔。
卫景云也被她毫不犹豫地放弃后,容冲终于能相对冷静地听朝廷的消息。她的第三任丈夫是书香世家,门阀之后,与他、卫景云都截然不同。如果仅是这样就罢了,她偏偏又收养了一个叫萧惊鸿的少年,无论去什么地方都带在身边,倚重到让外界怀疑这到底是侍卫还是面首。
偏偏,所有见过萧惊鸿的人,都说那个少年神似容冲。
容冲由此陷入新一轮的痛苦。比爱人绝情更让人意难平的,是她似乎对他还有情,却完全移情到新人身上。容冲没有享受过的温柔耐心,企之不及的朝夕陪伴,萧惊鸿轻而易举就拥有了。
容冲曾遗憾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觉得如果他是萧惊鸿就好了,没有家恨血仇横亘在两人之间,没有错综复杂的家族势力惹她忌惮,他只是他自己,只需要追随她、陪伴她,帮助她实现她的政治理想。
容冲尤其恨萧惊鸿拥有了这一切,却又不珍惜。她最后一封信才发给容冲,不难想到之前她在向谁求助。萧惊鸿,谢徽,他们怎么敢如此怠慢他的心尖爱,将她一个人落在雪原,直到昏迷,都没等来救援?
容冲紧盯着近在咫尺的萧惊鸿,毫不掩饰敌意,萧惊鸿看着自己的“原件”,恨意亦翻江倒海。
萧惊鸿并不知道,在他因自己是容冲的替身而发疯时,容冲也曾羡慕过他。萧惊鸿只觉得容冲在嘲讽他,嘲讽他永远只是个替代品。
萧惊鸿突然向容冲扑去,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容冲还惦记着赵沉茜,不肯冒险,此消彼长之下,竟然被他挣了出来。谢徽带着人远远站在岸边,从容看着萧惊鸿拼命,完全没有援助同僚的意思。
显然,谢徽巴不得萧惊鸿死在这里,如果能拉上容冲,那可太好了。
容冲着急去找赵沉茜,实在被打烦了,正打算放大招将萧惊鸿解决时,四周隐约传来极细微的灵气波动,随即空中凭空出现几个墨点,墨迹抽长变成绳索,将萧惊鸿双手缚住。萧惊鸿奋力挣断,还要再举剑,断裂的墨点顷刻复原,并变成带刺的荆棘,牢牢将他捆住。
尖刺扎入萧惊鸿双臂,萧惊鸿流了血,脱力坠地,才终于冷静了些。他抬头,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容冲,说:“你是叛国之将,她却是尊贵的长公主,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
这句话正中容冲隐痛,容冲却还要笑着,以白月光的姿态对后来者说:“她一生为燕朝殚精竭虑,你们却坐视她孤独死去,这么多年都没找出害她的凶手,与帮凶何异?她这个人最恨背叛,从不宽恕叛徒,你,才是再也没有机会了。无论今生来世,她都不会允许你靠近了。”
萧惊鸿嘶吼一声,不管不顾要冲上前,被墨黑色的藤条紧紧缚住。萧惊鸿血红着眼回头,盯着另一艘船说:“卫景云,你为何帮他?云中城果然还是站队了,是吗?”
以墨入道,挥笔成真,这项神通根本不需要认,全天下只有一个人会使。
对面二楼,一扇房门轻轻打开,两个美貌侍女袅娜而出,一个给空气熏香,另一个撑起精致的伞盖,等一切做好后,她们退到一边,毕恭毕敬道:“城主,请。”
一个锦衣公子这才徐徐而来。他头戴玉冠,广袖博带,容貌昳丽,连身边空气都要用香提前熏过,讲究的不像一个江湖人,更像京城里锦衣玉食的贵公子。
容冲抱着剑,忍无可忍啧了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如此恶心。
习武之人耳力好,容冲完全没打算掩饰的啧声自然传到卫景云耳中。卫景云淡淡扫了一眼,讽道:“几年不见,你的功力越发弱了,连一只鹰犬都控制不住。莫非这些年你和南朝廷那些人一样,都钻在女人裙下,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卫景云长了一张温雅贵公子的脸,一开口却十分毒舌,一句话把容冲、萧惊鸿、谢徽都得罪了。谢徽不动声色审量着每个人的表情,开口道:“卫城主,久违。城主无需欲盖弥彰,你的行动早就证明了你的立场。看来,号称中立的云中城,终于还是表态了?”
卫景云拂袖,神情冷傲矜贵:“别把这一套用在我身上,云中城富可敌国,只有你们求着云中城,断没有我求你们的时候。我拦住他,无非是你们燕朝这位指挥使太吵,影响我的心情了。”
殷夫人这时候款款走出来,笑着道:“诸位大人远道而来,妾身不甚荣幸。只不过我们蓬莱岛有规矩,只论风月,不谈朝事,诸位若来参加拍卖会,妾身扫榻以迎,但若在岛上动武,妾身可就不依了。”
谢徽微微一笑,说:“萧指挥使年轻冲动,坏了夫人的规矩,在下替他赔罪。萧指挥使。”
谢徽看向萧惊鸿,神情明明再平静不过,却仿佛有万钧之力压下:“别忘了你的来意。下来吧,莫要让人看笑话。”
萧惊鸿不说话,目光还是阴沉沉盯着容冲。谢徽毫不在意萧惊鸿的怠慢,平静地看向卫景云:“卫城主。”
显然,谢徽的话比萧惊鸿的有分量多了,卫景云要是还置之不理,那就坐实了要帮容冲。卫景云可不想给外界造成这种误会,他手指轻挥,水火不侵的藤条瞬间变成墨迹,随便一挣就散了。
谢徽笑了笑,对着卫景云浅淡颔首:“多谢。此事因燕朝而起,我在此向诸位说声抱歉。这艘船的修缮花销,我愿一力承担,诸位若有谁刚才受了伤,也可以来找我。”
谢徽处变不惊、从容得体,颇有宰相风范,很快赢得众人好感。另一艘船上的客人知道没有免费热闹可看了,顺势下船,路过谢徽时主动拱手:“谢相,久仰。”
谢徽一一回礼,无论敌友贵贱,他态度如一,举手投足间都是权臣的庄重从容。容冲看着谢徽这副作态,倒胃口至极,他随意撩开衣摆,从高高的船舷上一跃而下,吊儿郎当道:“伪君子,让开,我要去里面找那个姓钱的商人。”
两个白衣婢女立即上前,一板一眼道:“请出示请帖。”
容冲挑眉,手中剑铮铮长鸣,眼中透着一股凌厉恣睢:“江湖中人给你们面子,称你们一声仙岛,你们就真觉得自己是仙人了?我看你们谁拦得住我?”
殷夫人摇着扇子,娉娉袅袅走过来,轻声呵斥婢女:“放肆。妾身早就给容将军送了请帖,只是容将军一直没回复,妾身还以为将军不来了。将军来了,已是妾身之幸,不过是忘了带请柬,岂能因此怠慢贵客?小丫头不懂事,将军莫和她们一般计较,这边请。”
容冲淡淡扫了她一眼,大步往岛内走。
三个月前,容冲确实收到所谓蓬莱仙岛的请帖,帖子上号称岛主寻到了起死回生的灵药,将首次展出复活的前第一美人福庆公主。容冲看完后,二话不说扔到了废纸篓里。
放屁,真正的赵沉茜他才去看过,殷夫人复活的是个谁?骗钱都骗到了他头上,简直搞笑。
容冲在心里狠狠嘲讽了一通,但并没有提醒其他人,甚至有人打探他是否去蓬莱岛时,他从不正面回答,刻意营造出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他亲手将赵沉茜从雪地里带走,所以知道殷夫人在骗人,但在许多人眼里,赵沉茜自那夜郊外遇袭后,就彻底失踪了。
皇城司侍卫全部战死,狐妖自爆,唯独赵沉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敌我双方都拿不准她的下落。这些年一直有人觉得赵沉茜没死,新党、旧党、北梁人、野心家,私底下许多人都在寻找赵沉茜,但面上谁都不愿意承认,并要痛骂几句妖女来划清界限。
容冲乐得看戏,很想看看这次又是哪个冤大头被骗,所以没拆穿殷夫人。没想到回旋镖这么快就扎到他自己身上,赵沉茜意外被洪水冲走,由一个商人捞起,真的被带到了蓬莱岛上。
他心里气得要死,但捅出来的篓子不得不解决。他看着对蓬莱岛不屑一顾,其实早就等不及登岛了。
嘴比谁都硬,行动上却很配合,甚至他还得顺着殷夫人的说法,将那三个男人骗进去。不需要很久,只要够让他将赵沉茜转移就行了。
容冲不屑一顾地往岛上走,卫景云揽袖站在甲板上,静静看着容冲的背影,忽然开口:“容冲,你忘了带一件东西。”
容冲心神一凛,知道卫景云这个阴批又要出损招,他装作漫不经心回身,不耐烦道:“什么东西?”
空中洇出一滩墨,飞快抽出绳索,将水晶棺材吊起,稳稳当当放在容冲面前。容冲看着再熟悉不过的东西,眸中却是一派不在意:“关我什么事?”
“哦?”卫景云紧盯着他问,“你一露面就劈碎了这个箱子,我还以为你很紧张这里面的东西呢。真的不是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