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十天明
他赶紧跑出了?门?, 跑到门?口去找她,见她面上有些说不?出得憔悴, 唇瓣是肉眼可见得红肿了?。
出去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成了?这个样子。
蓝寻白不?用想,好像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瞥开头, 不?再看, 只是问道:“阿姐, 他是谁啊?”
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他现在真觉得, 这人倒还不?如死了?呢。
李挽朝想了?想后, 还是没去和他说当初的事。
结束了?。
齐扶锦自己说的,他们?之间可以结束了?。
开始的时?候身?不?由己,结束的时?候也狼狈至极。
既然结束了?,那就没有再去提起的必要了?。
她对?蓝寻白说, “他是谁不?重要,你就当温沉死了?就可以了?。”
实际上,温沉确实已经死了?不?是吗。
那是各种意义上的死亡。
李挽朝今日累得厉害,她也不?再继续去和蓝寻白说下去了?,同?他道:“我没事了?,你别担心我,回去先吧,一会再晚些时?候,就该宵禁了?。”
蓝寻白见她这样,也不?再多说,可离开前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吗?”
她看着不?像没事的样子。
两?人站在檐下,月光泄露在他们?的脚边,稀稀疏疏的,几不?可见,蓝寻白看着她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开了?口,他问她,“他欺负你了?吗?”
他要是真的欺负她了?,他打死他去。
欺负。
他们?曾是夫妻,可是蓝寻白还是用了?“欺负”两?个字。
事实摆在眼前,李挽朝这副样子,从头看到脚,都是被他强迫了?。
李挽朝愣了?愣,旋即又想到了?方才在酒楼发生的场景。
差一点,差一点就......
还好最后齐扶锦良心发现了?。
她笑了?笑,对?蓝寻白道:“真没事。”
蓝寻白见她笑了?,才终于放下了?些心,最后不?再说了?,还是离开了?。
李挽朝踩着薄雪,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她坐到铜镜前一看,嘴巴红成了?这么一大块,也难怪刚才蓝寻白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擦了?擦嘴,却不?自觉出了?神。
齐扶锦方才拿着瓷片自残的样子,实在血腥吓人,她的脑海中现在都是那个画面。
她早就觉得他的精神不?大正常,现在看来好像还真是这样。
这不?是在骂他,这是对?他的行为举止,做出的中肯评价。
她不?再想下去,净过身?后就去了?床上躺下,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辗转反侧,许久才入睡,而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齐扶锦竟又可耻地入了?梦。
梦中,他的脸上、身?上,全都是血,一直喊“好疼,好疼......”
李挽朝还是被吓醒了?。
*
自从那日过后齐扶锦说到做到,果真也没有再去找过李挽朝。
那天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齐扶锦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勤于政务,忙于对?付林家,更不?爱从东宫出去,太子属官来东宫倒更频繁了?些。
终于,林家的人也受不?了?太子这无端猛烈的攻势,雪都已经下了?快有月余,初春都快要到了?,可太子他们?现在还在清理当初进言的官员,当初那事闹得有多大,现在就有多难去平息。
林首辅眼看形势越发危急,最后还是来慈宁宫找了?太后。
慈宁宫中,太后位于殿内主座之上,她的后方挂着一副名家古迹,殿内陈设奢华,隐隐散发着一股檀香的气味,林首辅坐在太后的对?面,手上正捧着一盏热茶暖身?,林贵妃今日也在,正坐在下位。
一片安静沉默之中,还是林首辅先开了?口,他道:“自从上一年出了?那事,过年那会一落了?雪,太子的人就咬上我们?不?放了?,本想是借着那次腊月不?落雪,逼着皇上重新立个皇后,可没想到,最后竟就闹成了?这样。”
皇后没立成不?说,他们反倒落了下风。
太后听了?,面上瞧不出什么表情,她的手上捻着佛珠,默了?良久之后,才终于出声,“无论是法理,还是人情上来说,你们?这样做确实是不占理。”
当初她暂在贵妃之位,掌后宫之事,继皇后之位,那好歹也是过了?两?三年,可现下惠荣皇后才刚死没一年,他们?就着急忙慌借着这次机会逼贞元帝立后,这事从人情上,确实不?占理;再说,即便贞元帝不?立后,即便贞元帝有过错,可他们?又怎么能引天下人去群起攻之,君为臣纲,帝王再错,臣子这样也是僭越,这事在法理上也说不过去。
做人做事,如果连理都占不?了?,那事情怎么可能会成?
太后神色淡然,好像这些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她淡淡道:“和皇帝太子相?争,你们?从一开始也就站在下风,现下被他们?摸了?把柄,怎可能轻易就结束?”
皇帝和太子,两?个天然就站在制高点的人,父子离心倒也好,偏离不?了?。
林首辅和贵妃相?视看了?一眼,也摸不?准她心里面是在想些什么。
自从礼王死了?之后,太后就深居慈宁宫不?出了?,吃斋礼佛,为自己的那个儿子积阴德,不?管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一概不?管。
林首辅抿了?几口茶后,才道:“这不?实在是没办法了?吗,若是一直拖下去,三皇子这不?也该到了?年纪,前往封地了?嘛。”
这要是出了?京城,去了?封地,那可是再难回来,再难有出头的机会了?。
时?间紧迫,他们?如何能不?去着急。
太后淡声道:“那你们?今日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现在这样的关头来找她,只怕是奔着什么来的。
“姑母,自太子回宫后他性情大变,当初礼王被他残忍杀害,现如今又对?林党痛下杀手,他这是想党同?伐异啊。如若他到时?候真的即了?位,林家要有灭顶之灾啊,只怕就连已经去了?礼王,都要不?得安生啊......”
提起了?礼王,太后的眸光渐渐冷了?下去。
当初齐扶锦回宫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她的儿子,她如何不?恨,偏偏齐扶锦名声好,他儿子名声差,没人怀疑他的所作所为。
太后记恨齐扶锦,却又无可奈何,就像她方才说的那样,他们?对?上皇帝和太子,那就从来都只占据着下风。
“阿茗。”林首辅唤起了?林太后的闺名,他接着贵妃的话道,“只有齐扶锦去了?,令修死才能瞑目啊。”
天天在这里吃斋念佛有什么用呢,仇人都没死呢,齐令修能甘心地转世?投胎吗。
太后看向他们?,“你们?又是想我做什么?”
林首辅心中一喜,可面上却不?展露一二,他道:“有些事情,我们?做,做不?得,可皇上顾忌和你的情谊,总不?会出事。”
林太后知道,林首辅这是准备利用她出头了?。
从前的时?候,他们?这一家人,也都一直在为利奔走。
沈咏筝是怎么死的呢?说来说去,还是要怪当初的事情被揭发了?,最后心病缠身?,再忍不?住就去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实在不?多。礼王本来也把这件事情藏了?很多年的,毕竟他也知道的,这事若是被皇帝知道了?,那是真完了?。可是,他后面实在是生不?出孩子了?,又算了?算齐扶锦的出生年份月份,没忍住去和太后说了?这事,他问她,“母后母后,太子会不?会可能是我的儿子呢?”
太后问他,“太子怎么可能是你的儿子呢?”
哎,然后礼王就把当年的事情和太后说了?。
太后知道了?后呢,就告诉了?林首辅,就去告诉了?贵妃,想着去借这次机会扳倒太子啊。
结果闹到最后,反倒害得齐令修自己先丧了?命。
前半辈子就在为家族奔走,临了?临了?,都半截身?子埋进土里面了?,还在利用来利用去的。
可是林首辅说得也没错啊,这都半只脚踏进棺材板里头了?,若齐扶锦好好的,她死了?确实也无颜面对?儿子。
她道:“要做什么就说吧,哀家来办。”
*
待到了?三月惊蛰一过,初春来临,万物慢慢开始跟着活了?过来。清晨时?节,闲花淡春,浅淡的花香弥散,令人心旷神怡。煦景初升之时?,地上的冰雪早就消融,只是春寒料峭,空气中还带着些许刺骨的冷意。
这样的好时?节,却出了?一件不?太平的事。
这事一开始本来是小,可不?知后来是怎么越传越厉害,厉害到了?满大街的人都在议论这事。
就连李挽朝都听说了?。
她是从杨期明的口中听说了?这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杨期明前些时?日的殿试之中,得了?个进士出身?,这届殿试之中,杨期明的年纪是最小的一个,尚不?曾到弱冠之年,后朝廷考量其年轻有为,家中又根正苗红,就将其选进了?翰林院当了?庶吉士。
如今杨期明正在翰林院中做事。
宫里头出了?事之后,杨期明也比寻常人都能早些知道。
他在家里头吃饭的时?候谈起了?这事。
说是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说法,竟有人说太子不?是皇上的亲子。
一家人正在一起用晚膳,杨老爷听到这话最是激动,他问道:“这话怎说?”
太子,怎么可能不?是皇上的亲子呢?
他问杨期明,“这话可不?敢瞎传,被知道了?的话,那是要砍头的。你还在翰林当职,这叫别人听去,命不?要了??”
杨期明忙解释道:“我不?曾在外头同?旁人说过,这些话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我也是在衙门?里头偶然听人私下提起,才说回家来的。”
李挽朝自从那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齐扶锦了?,也没有听过什么关于他的消息,可是没有想到,再一次听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情。
她回想起过往种种,总觉哪里有些古怪的地方,她问杨期明,“可是有谁见到了?什么端倪?总也不?能莫名其妙就出了?这样的说法吧。”
这样的话不?会是平白无故出现的。
杨期明回她,道:“表妹说得不?错。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听人说是皇后和礼王有私情,两?人□□......生下了?太子。”
李挽朝的眉头有些蹙起来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竟还牵扯到了?死去的礼王还有皇后。
而且,皇后又为什么还能和礼王有私情呢?
大家都远离宫闱,触及不?到权利中心的事情,那些皇家秘闻,也不?是他们?能知道的。
只是都能猜到,在这样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多半还是因?为皇位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