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年烈酒
“欸!”锦月应声,忙提着裙摆又去了一趟厨房。
耳房内,姜幼安呼吸微喘,盯着萧伍被她咬破的唇,低声恼道:“不用你伺候了,快出去……”
成亲前,她与他没有真正行房也能感受许多欢愉,可成亲那日体会到真正水乳交融的滋味后两人便无法满足于先前那些了。
如今萧伍受伤不便行房,与其被他勾得不上不下,姜幼安宁愿忍着,等他好了再要个痛快。
萧无衍方才将人抱进耳房后本也只想亲一亲,谁知一亲便有些把持不住,浑身气血上涌,就连夜里才重新包扎过的伤口隐隐都有涨开之意。
深知娘子不会在这种时候纵他,萧无衍从善如流地放顾幺幺落地,深吸口气道:“好,我回房等娘子。”
再待下去,他确实会控制不住向娘子讨要甜头。
姜幼安点点头,急忙后退一步没再看他,直到听见耳房门关上,她才猛地闭眼捧起凉水泼脸,压下心头悸动。
不想此时,她耳边好似忽然响起什么声音——“娘子,镇远军夺回甘州了……”
姜幼安抓着水盆的手一紧,凤眸倏睁:“夫君!”
她唤得急,刚离开耳房的萧无衍立马折返,大步走到她跟前上上下下的检查,担心地问她怎么了。
姜幼安眼中却闪着振奋,眸光亮得惊人:“昨晚,夫君可是对我说镇远军夺回甘州了?”
原来是为此事。
萧无衍紧张的神色散去,转而昂首扬眸,难得自傲地点了点头:“是,娘子听得没错。”
是真的,竟是真的……
姜幼安得到肯定答复,一时难以自持,忽然兴奋上前抱住萧伍,“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将当年因八王内斗而丢失的三座城池收回大燕一直是父皇的心头大愿,她虽时常不满镇远侯苛待萧伍,但今日得此捷报,过往那些不满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不禁连道几声好,甚至还在心底盘算起日后回长安要如何赏镇远侯。
萧无衍却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她只是为镇远军收复甘州而喜。
一座被抢走二十二年的城池,如今终于夺回,哪个大燕子民会不高兴?
更何况娘子本就是身怀大义之人,这两年顾氏医馆时常义诊,她这位神秘莫测的医馆女东家在云州城已经颇有声望。
萧无衍抬手回抱,骄傲无声地笑了笑。
而这时,等人等得有些着急的叶晋终是没忍住来到正房外敲响房门:“表妹,妹夫醒了不曾?”
近来苍鹤异动频生,表妹之前冒险暴露自己行踪,如今必然要设法离开云州,萧伍在镇远侯帐前做事,也许知道苍鹤城何时会解封。
耳房里,姜幼安闻声松开萧伍,扬唇看着他笑:“收复甘州这样的好消息,能告诉表兄吗?”
萧无衍轻轻颔首,黑眸笑意氤氲:“捷报夜里便送到军中,今日上午城门处应会张贴告示,没什么不能说。”
姜幼安心思稍定,唇边弧度瞬间更翘:“那就劳烦夫君将这好消息告诉表兄。”
“太子”身份在苍鹤漏了馅,她本已做好与萧伍缘尽的准备。
可眼下却迎来转机,甘州回燕,日后镇远侯定会率大军驻扎塞河,如此,她的顾氏医馆或也可在塞河留存一年半载。
“嗯。”萧无衍从善如流地答应,拿起棉帕为顾幺幺擦干她脸上的水迹,而后才转身离开耳房,去外头见秦晋。
姜幼安这会儿已恢复镇定,有条不
紊地继续盥洗。
须臾,院外果然传来表兄激动高昂的喊声——“当真!此言当真?萧伍你可莫要诓我!”
姜幼安闻声轻笑摇头,放下棉帕,回了正房换衣。
*
甘州被柔然侵占二十二年,无数燕民备受压迫,百废待兴,诸多军务、民务,以及在朝廷派来官员之前甘州各县镇的政务都需要尽快安排人手处理。
因此萧无衍只能在苍鹤待一日,最晚明日清晨,他便要快马加鞭赶回甘州。
用早膳时,他如往常一样将必须要离开之事栽在“镇远侯”头上,并且做好听娘子再骂“他”一顿的准备。
然而这回姜幼安却面色如常,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极明事理地道:“镇远军虽打走了柔然人,但甘州城内燕民和柔然族人混居已久,如今正是多事之秋,镇远侯定缺得力人手,夫君回去是应当的。”
萧无衍:“?”
他眼中震惊之色明显,缓了好一会儿才定睛问:“娘子竟不怪侯爷?”
姜幼安摇摇头,嘶了声:“夫君何处此言?我怎会是那般小气之人?”
“夫君且放宽心,等夫君用罢早膳我便为夫君把脉行针,再给夫君换副方子调养身体,让夫君好好为镇远侯效劳。”
顾幺幺一口一个夫君,很快便让萧无衍听得云里雾里,果断决定不去深究她今日态度骤然转变的缘由。
叶晋却已猜到姜幼安所想,知道表妹此举是想萧伍在甘州站稳脚跟,如此他们才好跟去甘州。
对此,叶晋恨不得立马举起双手双脚聊表赞同之心意!
去甘州既能解决“太子殿下行踪暴露”的问题,又能让表妹生小皇孙的计划继续,实在是两全其美之策。
早膳后,姜幼安带萧伍来到医馆前堂。
守备营三百军卒这会儿还尽忠职守的在顾府四周守着。
甘州已经夺回,但镇远侯得到荣古以及柔然王城舆图的消息仍是秘密。
萧无衍自然相信娘子不会将此事向不该透露的人透露,可他派守备军围在医馆是为了保护医馆众人,所以在甘州完全安稳之前,他还不能将人撤走。
是以在姜幼安问及此事时,他只能道:“委屈娘子了,我回甘州后定会向侯爷禀明此事,求侯爷撤守备军回营。”
姜幼安如今倒是已不急着让守备营众人撤走,闻言一边为萧伍行针一边道:“无妨,昨日才开始为他们诊脉治疾,全看一遍至少还要五日,若镇远侯不提及,夫君回甘州后也可等两日再问此事。”
萧无衍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俊失笑:“是,萧某谨遵娘子之命。”
这会儿叶晋正跟昨日与他一起询诊的小学徒打开医馆大门,锦月和锦盘则跟其他其他几个小学徒一起在填补药柜里的药材。
众人近半年来时不时便会听见或瞧见“打情骂俏的顾幺幺和萧伍”,皆早已习惯,见怪不怪。
可守在医馆外的陈刚等人何曾见过这样俯首听命的侯爷?
十几个兵卒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眼观鼻鼻观心,想笑却又不敢笑,好一会儿才死命掐着大腿忍住。
又是一日忙碌。
或许是多了一个帮手,也或许是今日医馆众人行医问诊比昨日更加默契,不过亥初时分姜幼安和锦月便顺利看完了五伍人。
当然,大部分军卒身体没什么大碍,简单施针医治或者开些养身补体的方子即可。
而身上旧疾、伤势严重的,今日这回便只能算是初诊,不管是行针还是开方子用药,半月后都需再来见医。
那时姜幼安和守备营的军卒可能都已经去了甘州。
不过甘州也有山,山里同样有各种草药,因此守备军兵卒并不用担忧没银钱复诊之事。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
夜里,侯夫人会在侯爷沐浴盥洗后从枕下掏出一份图册递给他,“明日你走得早,离开前记得将此册交给陈刚或者元六。”
陡然看见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萧无衍双耳倏地发烫,险些误会那是本避火图。
幸好及时看见上头写着“草药图集”四个字他才及时收敛心神,面色沉稳道:“嗯,我会交给他们。”
他神色转换极快,姜幼安一时并未发现异常,在萧伍坐到床榻后便伸手挽住他手臂,莹白脸颊静静枕在他肩头。
默了会儿,她突然道:“镇远军一日攻下甘州,夫君功不可没,这回镇远侯至少会升夫君为骑尉吧?”
萧无衍闻言心头一慌,黑眸忽地颤了颤:这个骑尉……他该升吗?
第71章
建立医坊,有备无患……
娘子曾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平安,不想让你平白无故地去做险事。”
而在这句话之前,他问她是否想让他擢升,当时娘子否认的很快,模样神情不似作伪。
况且十七那日凌晨,他在侯府亦答应娘子,待甘州事了,日后再不会孤身犯险……
思及此,萧无衍垂眸望向顾幺幺,想看她这次究竟何意,可一低头却只看见她满脸困倦,长睫一眨一眨,仿佛稍不留神便会睡去。
他喉头微动,将涌到嘴边想要试探的话咽回腹中,径直揽着人躺下:“能否升骑尉要看侯爷的意思,不过我并不在意此事,我只在意娘子现在累了,该睡了。”
话落,萧无衍微凉的唇轻吻了吻顾幺幺乏得快要掀不开的眼。
姜幼安嘴角瞬间弯起,本还想竭力保持清醒,这会儿却干脆松了劲儿,侧身抱住萧伍,而后动动手脚给自己调了一个更加舒服的睡姿,闭着眼在他颈窝蹭了蹭:“嗯,那夫君也快睡,明日走时记得唤醒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萧无衍默了默:“不能现在给?我走得早,怕是会扰娘子清梦。”
姜幼安果断摇头,话音却低低喃喃的,显然已经困极:“不能,就是防你,偷偷溜走呢……”
“?”娘子这是不小心将她心里话说了出来?
萧无衍哑然,想了想,不禁失笑应承:“好,唤你,我不偷溜。”
“嗯……”姜幼安用最后一丝清醒应了声,下一息,彻底进入梦乡。
萧无衍便也跟着闭上双眼,奔劳数日,尸山血海,直到今日,怀中切切实实地抱着顾幺幺,他才终于得以安稳。
一夜好眠。
寅初时分,竟是姜幼安先从梦中醒来,隆冬时节,窗外天色还黑得很,院子里也并无动静。
她盯着床幔粗略估算一番时辰,觉得时间还早便没唤萧伍,自己也闭上双眼,打算再睡一会儿。
但半刻钟后……
姜幼安睡不着,那双凤眸炯炯有神地睁开,定定望向床幔。
此次收复甘州萧伍立了大功,若论功行赏,镇远侯至少会封他做骑尉。
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当初离开长安时父皇耳提命面要她杀父留子以绝后患,如今她却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不想取萧伍性命——若他只是她夫婿,她或能狠心了断,可他出生入死为大燕夺回甘州立了大功,是大燕的功臣,便不该是这种结局。
只是这么做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险境,而此次随她出行的暗卫又早就接过父皇暗令……
“娘子醒了?”
萧伍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想起,姜幼安闻声瞬间敛神,侧身回眸看他,便见他那双黑眸这会儿虽然睁着,但眸光并未聚拢,显然尚不曾完全清醒。
她心下稍松,半阖着眼靠在他肩头:“嗯,方才突然醒了,但这会儿才寅初,夫君可以再睡会儿。”
萧无衍双臂缓缓搂紧顾幺幺,顺从地闭上双眼:“好,娘子也再歇歇。”
姜幼安颔首,拿额头轻蹭他的下巴,以示同意。